“咱们来玩儿猜猜,你们猜猜这位是何人?猜对了的,我饶他一命。”安逸指着安甲道。
口气轻描淡写,但又透着异样的坚定。
安甲摘了人皮面具,笑嘻嘻的看着对面的一群人。
“王怀曦!”一刀不留魂惊呼,高举的手指不住的颤抖着。
为首之人一阵皱眉,暗恨这些人不长眼睛,竟招惹了这么个棘手的人物,不过也没有什么大事,有自己出面,应该能应付过去吧。“原来是王公子,在下拙刀李飞,久仰公子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他们都是些武林后辈,不懂规矩,说了些不该说的话,作了些不该做的事,还望您大人大量,原宥则个。”
安甲冷笑,原谅,这都能原谅,他就不是王怀曦了,但,他如今似乎也确实不再是王怀曦,所以,他望向安然。
“小妖,你说,练猫都打不过的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安逸看着小妖,宠溺的亲了一口他的小脑袋。
对面众人一阵心神荡漾,恨不得自己就是那只小猫,更有不堪者,不知想到了什么,竟连鼻血也留了出来。
可鼻血哪里喷得这样高,哪里会流得这样多?
李飞错愕的看着一个个倒在血泊里的不久前央求他帮忙的人,看着一边悠闲擦的着剑,一边踱着方步从己方的人中走出的王怀曦,看得心里一阵阵发毛。
他此时才知道,自己堂堂惊武帮的副帮主,在人家四大世家公子的眼中,没半点分量。
安逸赞赏地向安甲笑了笑。
安甲的脸上一下子浮现出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或者说更像是酒楼里做完运动的小妖,一脸的邀功得意。
“这些败类也是该死,本来应该由我来解决的,劳烦王公子亲自动手,李飞谢过王公子了。在下还有些私事,就此别过。”
“李大侠知道我是谁吗?”
李飞想了想,战战兢兢的道:“以公子无人可及美貌,想必便是江湖第一美人安逸安公子吧。”
“知道江湖人如何评价我的吗?”
“公子英俊潇洒,温柔多情,虽不懂武功,但为人最是豪侠仗义,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侠。”
“现在看来,应该知道传言都需而不实的道理了吧。”
“不错,如今看来,公子比传言中更加俊美,更加侠义。”
“我最讨厌被当傻瓜一样的人欺骗。你心思灵得很,应该想象得出,了解我真性情的人都何去何从了吧。”
李飞吓得魂飞魄散。
安甲看着李飞浑身发抖的样子,心中暗笑道:“安逸你又在捉弄人了。”
安逸挑起一撮小弥的秀发,在手中把玩,温柔的道:“动作快一点,我等你。”
只见一道长虹,伴着漫天飞舞血花,白的耀眼,红的触目,交相辉映,好一幕美得令人心醉的画面。
安然脸色有些发白。他自己也不怎么把人命放在心上,却也不曾这样滥杀无辜。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么脆弱善良的安逸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安逸眉头微皱。
安甲顺着安逸目光看向场中,李飞还在作最后的挣扎。
举剑。
飞跃。
横刺。
然后看着安逸笑,笑得那么甜美,那么灿烂,那么开心。
但为何自己却觉得,那画面是那样的凄美?为何他的心纠结得有些隐隐发痛?
无论如何,只要他笑就好。
看着鲜红的液体顺着明晃晃银白的身剑流下,安逸觉得很开心。
他厌恶别人议论他的相貌,他厌恶别人色迷迷的看着他,他厌恶别人一本正经得面对着他然而心里却想着龌龊的事。
但他不知道他最厌恶其实是自己吧。
他总是以他的美貌到处惹是生非,看着别人的痴迷,看着别人的沉醉,看着别人为他而相互争斗,为他摘下那几乎已经长在肉里的面具。
然后就是沈天修给他擦屁股收拾烂摊子——杀人灭口。
然后他便看着满地的尸体笑。是笑芸芸众生蝼蚁般的可怜,还是自己无心无肺无奈的可悲?过去的自己不知道,如今,也分不清,只觉心中一片空白。
“我不喜欢你这样笑。”沈天修总这样说,却仍然总那样做。他更不想看到安逸皱眉。
他那亦正亦邪的名声也是这么闯下来的吧。自己倒还有良心,没有总是招惹那些道貌岸然的“侠义”之士。
安逸像个旁观者一样思考着自己的过去,看清了很多自己过去不清楚的事。
他又看向安甲,心道这个仆人收得总算不是一无是处。
但将他留在身边,是在玩儿火呢。
可是这种惊险的玩意儿,不是很有趣吗?
第十四章
“苏小小很漂亮吗?”安逸忽闪着大眼睛,饶有兴趣的问安甲。
“安甲哪里可能见到江南第一名妓?”安甲还在为他的一句“老老实实的做你的仆人去”闹着别扭。
天晓得他只是觉得这家伙出手实在是太狠毒,完全不留活口,才不想让他在遇到劫匪是出手的,已经和他道过歉了,居然还耍小孩子脾气,真不知道谁主谁仆?
“不说就算了,我自己看去!”想象电视剧小说之中各类花魁比赛的热闹场景,安逸就一阵阵的兴奋。真是缺乏娱乐活动的古代啊,有点风吹草动,就能聚起大堆的人气,不像在晋江里更新,转眼间就被刷掉了。
这可是安逸出门子之后的第一个目标,自然要好好珍惜,所以安逸像在到达地头之前好好收集一下目标人物的资料,采访对象自然就是这个号称见过那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的王怀曦王大大色狼了。
除却好奇,安逸也是非常想见见这个女人的。
他很想找一个女性的朋友,然而能抛投露面的大都是些要操持生计贫家悍妇,大多粗俗不堪,至少也是头发常见识短;而知书达理的却是被程朱理学式的儒家思想压制束缚得紧紧地,不敢越雷池一步。虽然江湖女子不是大门不出二门迈,但文武兼修的,大多也只是能作诗、弹子,顶多下棋、品茶而已。哪里能跟看电视只看国际新闻的安逸有共同语言?
安逸直道自己真是有先见之明,投胎,啊不,借尸还魂,也不对,移花接木,似乎也不是,反正就是有先见之明的上了个死了的男人的身,不用在古代饱尝没有人权的女人的苦。
安逸相信在这个世界,只有名妓才有可能真是学识渊博,见识广阔的女人。她们聪明好学,又不会受到传统思想的束缚,向往自由;她们接触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比深宅大院中小姐们更了解民间疾苦、人情冷暖,比平常女子更有机会听到国家大事。
安逸对妓女这个行业也什么没有鄙视。低级的妓女赚钱并不多,不仅要承担得病的危险,还要受层层压迫,人人欺凌,即便享用她们的男人,还要故作清高的与他们撇清关系,鄙视侮辱她们。就算是级别高的,虽然被无数人追捧,但实际上也得不到社会的真正承认,且她们要达到一定的高度,更是要琴棋书画诗酒茶样样精通,比之苦读的学子恐怕还要累上几分。她们同样是用自己的辛勤劳动交换金钱,且在古代也不会有什么第三者插足破坏婚姻的恶行,比之不劳而获的小偷骗子强盗,还有那些背后害人的伪君子真小人不知高尚了多少?!
所以,他将苏小小作为了捕猎红颜知己的第一个目标。
只是寻美路途多坎坷,还没到蜜洲地界,又遇强盗。
以前嘛,一上来,二话不说,三两下,就被小弥安家打得四五六不知,回了老家。
安逸一直感叹着地方的治安状况,对强盗们的素质也表示质疑。这种一上来就开打的方式是在不文明,来一段诗:“此山是我开”,顺便叫一句“把钱交出来”,即文明,若是人家乖乖的“把钱交出来”,也省力气不是?难道说强盗们武侠小说看多了,知道这一啰嗦,就会有不尽的变数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这次的显然是升级版,直跟小弥大战三百回合才一命呜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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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洲,原名蜜洲,据说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先皇三下江南,到了密洲,发掘此地风景如酒、美人如蜜,大笔一挥,密洲就成了蜜洲。
蜜中之蜜,岂不是要甜得腻死人?
但苏小小不是蜜。
她更似茶。
淡淡的目光,似茶水样柔和,底蕴深藏。
淡淡的笑,如空气中弥漫的茶香,既不高傲冷漠,又不随遇而安,不论何时何地你永远都能分辨出那一抹独特的芳香。
安逸在角落里凝视着上好的龙井,品着如茶的美人,享受着那一份恬静淡雅。
凭一首柳永的《迷仙引》,他当然的轻轻松松的入了等闲居,和一众才子与苏小小开座谈会。诗词歌赋,他自是插不上嘴的,只好在一旁故作深沉。
都是文化人,大家也都高雅的紧,和风细雨不动声色的,就将苏小小刚刚弹罢的曲子唱罢的歌赞成天上少有地上本无,神仙醉倒妖魔鬼怪都要洗心革面去鸟~,字里行间若不仔细斟酌,真是听不出半点谄媚半点夸张。
苏小小的笑容依然清淡,仔细倾听着每一个人的夸赞,几乎每一个人都被苏小小的重视激起万千豪情,更是搜肠刮肚,争相显示着大文豪的深厚功底。
当然只是几乎。
被迷得神魂颠倒的公子们会忽略一个戴斗笠着面纱的人,但苏小小不会,尽管他呆在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从茶会开始已有一个多时辰,小小对那个一言不发,只顾低头饮茶的人越来越好奇,那人在人群中,但却与周围的人事格格不入,甚至似乎连声音都无法近他的身,似乎来这里只是为了喝茶。
“各位公子缪攒,小小只一歌女,以琴歌娱宾罢了,实在是不敢当众位的夸赞,只望各位公子能品评一下小小的拙作,看看哪儿还很不足,哪儿还能改进,让小小在晋江歌会上别太丢人现眼。那位安公子似乎对小小的琴十分不以为然,还望公子不吝赐教,小小这厢谢过了。”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