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是重人焦点的他,在出现了鹿无情、沈天修、安逸以及武林四公子之后,却只能黯然失色,沦为配角,且每天陪笑的在众位大家之间经营,正是郁闷,如今又不知哪里跑来的个有钱的纨绔子弟,其下人竟是如此的骄横,早早的守在了得意楼门前,不让别人入楼,使得潘公子大觉丢面子,握紧长剑,作势要大打一场。
安逸见潘岳受窘,微斜的嘴角道出了他心中的高兴,心道这些日子太忙,倒是忘记收拾这个敢对小鹿口出逊言之人。
“你是什么身份,怎能跟我家公子相提并论!我劝你还是滚得远远的,否则修怪我手下无情!”
潘岳闻言,更是气恼。想他家的权势的身份,即便是比起武林四大世家也只低上一筹,更遑论自己的一身武艺也是不俗,如今却都被人瞧不起,哪里仍咽下这口气?“噌——”的一声抽出长剑道:“那就让在下讨教一二罢。”
第三十四章 贵公子
一旁看热闹的沈天修知道安逸不喜潘岳,笑道:“潘公子此番又要出丑了。”
安逸想潘岳功夫不低,问道:“那大汉的武功很高?”
“不错。别看他相貌普通,确是神光内敛,比起小弥,功力也不弱。”小弥只是个二八少女,那大汉却已近不惑之年,浸淫武学三十余载,拿来与小弥比较,竟也是沈天修的一番赞扬。
知道小弥的利害,安沈二人都有些诧异。以这样的身手放到哪里,都至少是个客卿的身份,如今却做个看门的仆人,这公子的身份倒是大异寻常。
果不出沈天修所料,只不过十几招,潘岳便来了个狗啃泥,惊慌失措的在围观众人哄笑中灰溜溜的走了。人群中有许多原本也想上前与那中年汉子理论甚至出手“教训”的,现如今却对自己没有第一个站出来的高瞻远瞩得意不已。
不过,今日的蜜洲不同已往,高手云集,有人忿恨的想,过不了多久,必定有人来收拾这些个狂妄之徒,心中的不快亦稍有减轻。
那大汉的衣着与方才马队上的某些人衣着相同,沈天修知道得罪安逸的人必定就在得意楼中。他与安逸一起,看都不看那大汉一眼,径直向得意楼走去。
人群中有认出沈天修的,本将散去的人群又重新聚拢,等着看新一轮的热闹。
大汉见眼前两人如此狂妄,一个飞纵挡在二人身前。
沈天修当然不会对这个惹过安逸之人的同伙客气,还未等他落地,大袖一挥,只见大汉直挺挺的砸在了地上,原来是被距他足有近一丈远的沈天修隔空点了穴道。
以那大汉的武功,原本也不会这样轻易被天修制服,但对于惹过安逸的人,沈天修从不会讲什么江湖道义,趁他不备来了这么一手,道叫一旁本就气愤的人大叫痛快。
刚刚一脚迈进大门,迎面又有几人走来,叫围观之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几人形貌好不吓人,都是半夜能止小儿夜哭的角色。
为首之人左眼深陷,一团烂肉叫人作恶,显是被人挖了眼珠,却不用眼罩遮挡。一道长长的刀疤从眼角一直延伸到耳畔,皮肉外翻,狰狞可怖。
他身后一人披头散发,眼如铜铃,厚厚的嘴唇殷红得仿佛刚刚嗜过血,加上健壮如牛的身材,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魔。
这恶魔旁边之人,相貌倒是正常,但光着的上身显现出他比非洲难民更胜可与骷髅媲美的皮包骨头的“魔鬼”身材,让人心中之打冷战。最恐怖的,是两个长长的铁链从他的琵琶骨处穿出,又在那细长得几乎扭扭头就能断裂的脖颈上绕了两绕,然后搭在双肩之上。
面对三人森冷的目光,天修怡然不惧,但宽厚的大手却悄悄的覆上了安逸的手。
被妹妹们拉着看了无数场恐怖电影的安逸,哪里会怕了眼前这几个假鬼真人?朝三人的方向走去,想起以往妹妹们拽着她的袖子,拉着她的胳膊,甚至抱着她的脖子或尖叫,或瑟瑟,惹得一旁的兄弟们愤恨不已的时光,心中涌起一股温馨,随即展颜一笑。
柔光、轻云、微风、细雨……三人不知自己看到了什么,感受到了什么,只是愣愣的立在那儿,连阻挡安沈二人的任务都不知道抛到哪里了。
形同恶鬼的三人,何时博得过他人如此的微笑?没有惊恐,没有鄙视,没有厌恶,没有怜悯,有的只是亲切的包容,多年挚友的关怀,那是久违的平等的问候。
他们伪装了多年的凶神恶煞的外壳,几乎被瞬间敲碎。
安逸并没多注意三人,倒是被他们身后的景象吓了一跳。
得意楼大门后的院子,原本的青石路上,一条鲜红的地毯直通正楼,煞是惹眼。地毯两旁,六名腰间佩剑的秀气白衣少年亭亭玉立,尽管外边吵得厉害,仍目不斜视,纹丝不动。
安逸这才注意到,其实这条地毯式延伸到了大门外的。
门口三人回过神来,那独眼龙拱手道:“二位公子留步,我家公子今日已将得意楼包下,还请二位改日再来。”若是别人,他哪里会这么罗嗦,早就不分清后造白的动手了。
想起温馨过往的安逸已经恢复了正常,不想与他们为难,温和道:“我本便住在这里,只是去后院,不会打扰到你家公子,还请三位行个方便。”
那人一听,上下打量了一下安逸道:“原来是安公子,方才不知,多有得罪。敢问这位可是沈天修沈殿主?”
“正是在下。”
“我家公子向喜结交豪杰。公子吩咐过,若是二位,便请到前厅一见。”
二人走入正楼,便见四人负手而立,气息沉稳,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恢宏的气势。
他们身前所坐之人确是普通至极,只是浑身透着股顽劣不羁。
桌上的菜肴,精致奢华,却不是得意楼的菜色,甚至不是蜜洲任一家大酒楼的菜色。
酒具乃碧玉所制,色纯而通透,显是玉中极品。整套器具刀工精湛,绝非出自凡人之手。即便得意楼是整个江南数一数二的大楼,却也不会用此等价值连城的酒具招待客人。
斟茶倒酒之人,也是几个相貌出众的少年,而非得意楼的丫环。
苏爱爱眉开眼笑的站在桌子对面,口中滔滔不绝的介绍着楼里的姑娘。
有人将沈安二人的身份报与那公子,公子起身笑道:“天痕沈天修,玉面书生安逸,在下东醒之,久仰二位大名。”
安逸一见,居然还是旧相识,庆幸当初没有得罪这纨绔子弟,拱手道:“东公子客气。咱们也算有缘,今日再次相见,在下也算半个地主,倒该请东公子好好喝上一杯。”
东醒之闻言大笑,道:“上次我便说过,定要来得意楼拜访小小姑娘,如今佳人却不肯来此相会,让在下好生失望。不过安公子既然一直等我到现在, 我怎忍心让你白等一场?来来来,咱们痛饮几杯。”
安逸不禁一愣,随即释然,不禁为之气结,心道我哪里是在得意楼等你?不过他倒是没对那自大狂说什么,拉了沈天修入座。
“安兄,自上次一别,小小姑娘的英姿便深深映在了我的脑子里,我是朝思暮想,只盼能再见上她一面。安兄,咱们朋友一场,就别藏着掖着了,让小小姑娘出来见一面。我别无他求,只想和小小姑娘聊几句,听她谈首曲子。”东醒之紧紧盯着安逸道。
安逸心想,咱们上次还打得不亦乐乎,你还害得我受伤,差点让我暴露了一身的道法,什么时候又成了朋友了?但又不能直说,只好道:“东兄,非是我安逸阻着小小。小小是我的朋友,我尊她、敬她,视她为红颜知己。我不能替她做什么主。若是东兄想见她,只管派人请她,同不同意,都是她自己作主。不过她这些日子为歌会忙碌,的确是累着了,没精神出来见客,还望东雄不要勉强。”
“呵呵,安逸啊,既然小小姑娘是你的朋友,你又是我的朋友,那她也便是我的朋友了。朋友相邀,总不能拒绝吧。嗯,她今日既然有恙,那改日再由你帮我引见好了,只是下回你可不能推拖哟。来,安逸,天修,没有小小,咱们也要好好喝酒的,就为我们的缘分,咱们干了这杯。”
安逸心道,你那都是些什么逻辑?他见过的怪人不少,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不过这人倒也有趣,交这么个朋友倒也不错,便默认了他的说法,干了杯酒。
沈天修那里倒是别扭的很,怎么就叫上天修了?我认识你是谁啊?!不过安逸既然没说什么,他也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三人便你一杯,我一杯的畅饮起来。边饮边聊,气氛也热烈起来。
这位东公子倒也真是个妙人,天南地北,走过不少地方,妙语连珠,让安逸了解了不少各地的风土人情。安逸着实佩服眼前这位,不知道他整日介带着大堆的厨子、仆人、保镖、名贵餐具甚至是豪华帐篷的人,是怎么了解到各地的实情的。
聊兴正浓,东醒之却停了他的长篇大论,斜眼看了安逸,道:“你到底是不是男人?”
天修闻言眼光一冷,有如实质的目光射向东醒之,阵阵杀气迫得他浑身一颤。
“天修,别这样瞪着我,会吓出人命的!安逸啊,看你吃饭的样子,也太扭捏了点吧,比个大家闺秀还秀气三分,哪里有点男子汉的气概?!只可惜了一桌子的好菜,我到替我家厨子有些不平了。”
“喂,谁说过男人就不能小口吃饭了的,我这叫优雅,这叫高贵,哪是你这个粗鄙的暴发户能够懂得的?”安逸笑着道。
“再高贵人家的千金我也见过,哪里有像你这样吃饭的?看你长得比个小姑娘还漂亮,来来来,安妹妹,吃一口猪蹄儿,美容养颜,让你的皮肤更加娇嫩动人!”说着夹了块儿猪蹄儿到安逸碗中,“你已经够瘦的了,不用为保持身材而不吃肉。”
沈天修听着便要发作,安逸却不生气。若是这些话出自别人之口,恐怕会让他觉得无法忍受,但由这东醒之说来,不知为何,却会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