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只剩那语音不清的沉吟声，表达着她此刻的病痛之情……
“奶奶，你一定没事的！相信我，你一定没事的！要坚持，奶奶，宇儿请您一定要坚持住，大哥就快回来了，大哥就快回来了……”
生怕她撑不住那般，厉勤宇一遍又一遍地强调着，大哥还在途中，奶奶一定要撑到大哥来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见老夫人风中残烛的模样，厉勤宇第一次深刻地体会到即将失去亲人的恐惧与心痛，当年爸爸去世的時候，他年纪还小，根本体会不到此刻的心情。奶奶看着他从小长到大，他甚至还记得奶奶当年坐在沙发上，假装责怪他和温晴跑到岛上订婚的情景……那時的日子，多么幸福，他最爱的人都在他身边啊……
跟在一旁的王碧颜，看着如此局面，都忍不住落泪……
而站在一旁，早已发过一场脾气的商瑶美，见此境况，更是火上浇油！
她那双苍老却仍然锋利无比的眼睛直直刺进此刻正站在离老夫人病床不远处的厉天湛身上！她简直火冒金光！
“混账东西，你害我们厉家还不够吗！别以为你人多势众，我就怕你了！我告诉你，如果婆婆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发誓，就算耗尽我厉家一切，这个帐也一定要找你算！”
温晴就这样，站在门口，默默地望着病房内的一切，包括……那个背对着她，站着的高大身影！
今日的他啊，仿佛让她产生过一秒的错觉，陌生而又熟悉，这次他不再是一袭白色戎装，而是……沉闷的，就像是来参加葬礼那般的黑色西服！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厉天湛……她甚至曾以为，他此生除了银色之外，不会再有任何颜色了。
可今天，她再次见识到，他穿了黑色，一身……代表着哀漠的黑！
她的心又抽痛了，他挺拔的背脊，冷峻得没有半丝异样，彷如一尊完美的雕塑，而垂在他身侧的双手，依然是一双白色干净的手套套着……她想起那晚，手套下伤痕累累的手，顿觉一阵鼻酸……这消失的一个月，再回来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的厉天湛……
“大太太说这话可有欠公允。天湛作为厉家的子孙之一，奶奶病重这么久了，若我没来探望，奶奶不幸就此辞世，那大可追究天湛不孝，可我今日专程过来探望奶奶，以表孝心，若要再追究我的责任，恐怕对天湛不太公平！”
这道嗓音，这番话语，就像是从机器里念出来那般，好听，却不带任何情感。
温晴的手忍不住震颤了一下。
她开始逐渐明白，他为何会回来的原因……
“公平？哼，就凭你这个野种，也配做我们厉家的子孙？你别忘了，我们厉家的人都是黑眼珠，你看看自己像个什么东西，妖怪！”商瑶美不耻地吐了一句，尤其在看到厉天湛那双妖异银瞳之后，嫌恶之情更是显露无遗！
恐怕只有那些无知的少女，才会将这等冷血怪物奉为旷世美男，而他们厉家，才不会稀罕这样的异类！
厉天湛眉眼微挑，嘴角露出一丝不着痕迹的阴冷笑容，眉骨之上的金色刺青，更是彰显着与众不同的气势！尤其，那一身沉闷的黑色，更将他邪恶的妖孽气息展露无比，透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诡谲！
但不可否认，他的确是俊美得不可方物！
他脸部的每一根线条，仿佛都出自上帝之手，那眉眼，那鼻梁，那嘴唇，每一个细节都相当精致，尤其……那双银色妖瞳，那张混血儿的完美面孔，几乎轻易就能夺走任何人的呼吸！
也正是因为这样，便会让厉家所有的人相信，他是受诅咒的，他是受魔鬼指示的，他是来毁灭家族的地狱魔子！
他并没有直接回应商瑶美的讥讽和嘲弄，反而向前一步，愈加接近老夫人的病床！
这一举动，显然吓坏了所有在场的人，冷不丁都抽了一口冷气！
“你想干什么！”商瑶美紧张地怒吼一声，方才她已经示威性地在他面前摔过东西了，若不是碍于外面站着那么多持枪的悍匪，她早就对这个妖怪不客气了！
厉天湛冷然勾唇，不理会商瑶美的恐吓，直接看向老夫人那备受折磨的脸——
他知道，他所说的每一句话，老夫人都听见了，而老夫人，余光之中也能清楚地看清楚他所在的位置！
“奶奶……”他故意将尾音拉长一点，叫得听起来格外亲切那般，却足以让人听出语气中的嘲讽，“您可真要长命百岁呐，厉氏一家少了您，恐怕会垮的！您看大哥也瘸了，老二一天到晚做赔本生意，老三又整天风流快活，老四疯疯癫癫……噢，差点忘了，那短命的老五……”
“……你……”老夫人咿咿呀呀，显然话语堵在喉口，想发却发不出来！她已经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够了！你别再说了！你存心想气死奶奶是不是！”在一旁的厉勤宇忍不住吼出声来！
可厉天湛要说的话，要做的事，谁又能阻挡得了？更何况，是面对厉家的人！
“啧啧，奶奶，真是一屋子的老弱残兵，您可真不能死呢！更何况，天湛也舍不得奶奶就此离去，不然天湛无颜对地下的妈妈，怎么没照顾好奶奶，让奶奶忍受病痛和死亡的折磨呢，是不是？”轻柔的嗓音，透着让人惧怕的冷意，他说得如此轻松，却早已让厉家的人火冒三丈！
包括……那病床上正垂死挣扎的老夫人！她张扬着颤抖的手，想要挥舞平日里手中握着的拐杖，只可惜，已没有足够的气力……
第十四章：影子契约 11 仇恨，在哭丧中升级
更新时间：2012…2…28 21：22：47 本章字数：2940
“……混……”老夫人还想再张嘴说什么，或许是那一句混账还来不及说完整，声音卡在了喉头，半天都发不出声来，挣扎着，瞳孔逐渐被放大……
尤其，机器里发出的嘟嘟警报声，正提示着老夫人生命迹象垂危！
这实在吓坏了厉家的人！
尽管厉天湛的气焰嚣张，惹怒了在场所有的厉家人！但此時老夫人已情况危殆，没有人会急着这节骨眼上顾及这些，纷纷紧张地围住床前……
生怕这辉煌将近一辈子的厉家大家长就此离世！
厉勤宇看着奶奶在病床上挣扎的凄楚模样，立即对医生大吼道，“救人啊！赶快给我救人啊……”
医生们低低叹息，仍是尽着最后的努力拯救病人，可他们心里都知道，如此大的年纪，本来就病重，再加上急火攻心，恐怕是凶多吉少……
“婆婆，婆婆！你撑住啊，一定要撑住，我要你活着，看着我是怎么铲除这个孽种的！婆婆……”商瑶美焦急地扑到床头，顾不上其它，眼泪簌簌直落，于情于理，她应该都是哭得最惨的那个！
守在病房内的二太太季茹瑾掩面哭泣着，厉子澈就站在自己母亲身旁，冷眼看着这一切，没有眼泪也没有笑容。依次站着的，是四太太岳容，以及那早已扑倒在连仲逸怀中泣不成声的厉莹霜……
在场的人，也只有连仲逸还有心情关注厉老夫人以外的人。而温晴此刻就站在门口默默流泪的模样，映进他的眸中……心忽然紧了一下，有种恍如隔世的忧伤蒙上心头，他望着温晴，想起年少時那个陪伴他学钢琴的女孩儿，那纯净的脸庞，那清澈的眼睛，都仿佛是昨日的事，却没想到转眼之间，他们都已匆匆过去了数年……
她，憔悴了。言锕瘧尕燁瞱却比他记忆中的青涩模样增添了许多属于女人的韵味与妩媚，尤其那一双带泪的眸子，闪烁着灵动的光芒，即便是忧伤，亦是那么动人……
下意识地拍了拍哭在自己怀中的厉莹霜，连仲逸暗暗叹息，若不是当年她出卖自己，他也不会负气出走吧。可辗转经年，经过岁月的洗礼，他才发觉，那个曾爱过的人，尽管不在身边了，也总会在无意间窜过心底，尤其……在他弹琴的時刻，温晴为他带来的，是厉莹霜无法给予的感觉！
而温晴那双泪眸中，他清楚地看到，视线里根本没有他的存在……甚至是任何人的存在，只除了那个黑色的挺拔背影——
厉天湛！
连仲逸并不是很清楚她和厉天湛之间的事，只是隐隐听莹霜提过，厉勤宇直至今天都不肯回家，是因为失去了温晴，而据说厉天湛在期间搅过不少局，才导致到今天的局面。
但此刻，他通过温晴深凝厉天湛的那个眼神，就已经了然于心了……
突然间，嘟——嘟——嘟——
机器平滑的声音响了起来，而这种声音，通常代表着病人已经没有脉搏……
“不……”
“奶奶……”
“婆婆……”
“老夫人……”
刹那间，哭天抢地的悲怆声音响起，每一个人都在震惊中痛哭，每一个人都在眼泪中呼喊，仿佛不敢相信双眼所见到的事实！
争相挤在老夫人的床边，看着那再也挣扎不起来的平静的身体，眼睛甚至还没有阖上，空洞得僵硬，已经没了任何的气息……
医生做完最后的检查，确定死者已经停跳了一切生命迹象，这才遗憾地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婆婆！你不要死，不要死……”
“奶奶，求求您醒醒，求求您了……”
一片哭喊声响彻了整间病房。
直至医生的这一个宣布，厉天湛矗立的身子这才微微动了一下。始终勾在唇边似有若无的笑痕，这次更是阴冷了！
冰冷的银眸看着这一家大小哭丧的模样，他陡然失了兴致，嘴角一撇，随即转身——
却在转身那一眸里，撞上了他最不想撞见的黑瞳！
是她！
他不知道她已经站在这里有多久了，许是方才太投入演这场戏，致使他完全没有顾及门口站着些什么人，又或者，他已经适应了没有她的悄无声息……所以即便是她就站在他身后，即便是看到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他仍是无动于衷。
但显然，她出现在这里，他应该不用意外，不然又怎会忘了，她才上过前两天的头条！
他依然冷峻着一张面孔，没有丝毫的表情，只是这一袭黑色戎装，将妖异的他衬托得愈发暗沉！
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