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著侍者的领路,卡麦尔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是煎熬。
这或许就是他这一辈子「能」最接近噗噜的时刻。说不定…说不定…。
卡麦尔麻木地跟著前方的人走著。直到他看见那头在这屋里显得格格不入的金发,他这时才坚定脚步、知道自己必须抵抗心中的那一丝害怕。
客气地开口,话语中的尖锐是他对於对方家族这三年来不闻不问的责怪。对方那一脸兴致盎然的表情让卡麦尔有些火气。
是不把这当一回事吗?为什麽你就只是笑著?
出口就要伤人,卡麦尔这时却发现了对方准备的惊喜。
「喵哦!是卡麦尔耶!」
「唷!卡麦尔,抱!」
「卡、麦尔!」
「对嘛…喵喵喵喵喵真是很可恶呢!」
自己永远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卡麦尔飞快地转头看往那个出声的地方。
映眼,那是一个带著憨笑红著脸的黑发少年,他眼中带著亲切的熟悉感…直视自己。
挪动身体,少年摇晃著身体来到自己面前。伸出手捧著自己的脸,眼神晶亮地上下打量著。终於…他满意了。
「喵?卡麦尔你又长大了呢!」
等了这麽久…终於等到了。
卡麦尔想笑、也想流泪。
噗噜…我的噗噜啊。你终於回到我身边了吗?
这次…我绝对不会再错过你。
捏捏、揉揉、搓搓、闻闻、咬咬…梁官宴用著自己的方式来确认对方的身份。
「呼呼…味道比较淡…不过还是卡麦尔呢!」
直接坐上对方的大腿,梁官宴用脸挨上那人的脖子。
熟悉的花香味道让他舒服地直嚷嚷。
低著头,卡麦尔仔细地看著怀中的东方少年。
他不再是一只黑色的猫咪,但眉眼间、整体感觉上,卡麦尔仍能在少年的身上找到「噗噜」的痕迹。
直至心头,那是其他人都无法给予的温暖,就连他的声音都是那麽暖热。
不需怀疑,自己的心正鼓噪、呐喊著…再也不能放开他!
他笑,因为他终於找到了他的小猫。
他皱眉,因为心中满是喜悦到极致的感受,他责怪著自己无法将这种感觉完全地表达给对方知道。甚至想哭…卡麦尔却忍著,因为他的脆弱只能在一个人面前展露。
於是…卡麦尔也确定了他对噗噜并不只是一时的迷恋或习惯。
真的,噗噜。我好喜欢你,我很需要你…非常、非常需要你!
「骆唯、骆唯!你看!这就是我的卡麦尔喔!很漂亮对吧?」
一脸献宝似地,梁官宴转头吆喝好友。
从问话中反应过来,骆唯发昏的脑子能做的就只有回话,对於眼前一幕,他完全没有多馀的想法。
「嗯?漂亮!很漂亮!」
「嘻嘻!比死人妖漂亮吧!我就是觉得他比死人妖好呢!」
正点头附和的骆唯马上换了动作,摇晃著脑袋,他很努力地郑重否认。
「嗯嗯…啊?不对!雅纳尔比较好!当然!我的雅纳尔比较好!」
早就失了理智,两个微醺的人开始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拌嘴。
情人眼里出西施,骆唯与梁官宴丝毫不觉得这样的争论有什麽不对。
在雅纳尔与卡麦尔眼里,他们就像是兔子跟小猫玩耍似地打架,兔踢与猫拳来来去去,每个辩驳或理直气壮的指责…在他们眼中都是那麽可爱。
「谢谢…。」
怀抱著失而复得的人,卡麦尔收紧手臂。他的眼神没有从梁官宴身上离开,而这句话的对象很明显地另有他人。
雅纳尔用柔情的眼神看著骆唯,但转头过来时,那种情绪已经从眼底消失无踪。
「不用谢…我也直接地跟你说,我要的报酬就是把、他、带、走,这人嘛…随你处理!」
卡麦尔挑眉,眼神犀利地回看著对方。他对於雅纳尔的话感到不舒服。
回了一个疏礼的笑容,雅纳尔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说法有错。
「基於什麽心态在找他,你当然比我更清楚。你认为我的处理方式不对吗?」
冷冷地笑,卡麦尔高傲的气势也节节升高。
「呵呵…雪德汀家族或许是在某些领域高人一等,而身为族长的您更是个中翘楚。但…世事多变化…过去的威名在当下来说,有时候根本不值一提。那些摸不著又不确定的东西哪有现实的物品来得吸引人呢!你说是不是?」
对方的话语中藏著刀刃,带著毫不妥协的态度。雅纳尔知道这人正积极地保护著他的「小猫」。
是暗示自己对那人的态度应该改一改吗?这麽明显的威胁,嗯嗯…的确,他有本钱这麽说呢。
雪德汀家族的情报网路十分发达,他们在告知雅纳尔这铃铛主人的讯息时,也很详尽地报告了卡麦尔不为人知的一面。
表面上只是一个贵族子弟出身的设计师,但实际上,雅纳尔接获的报告中指出卡麦尔在欧洲的各个层面都曾积极介入。譬如政治、经济…他个人潜在的影响力不可小觑。
没有硬碰硬,因为雅纳尔知道对方极力维护情人的心情。况且…自己也不适合与这人交恶。
「或许是吧,谁知道呢?那麽…你觉得我可以放心地把他交给你吗?」
接受了对方的台阶,卡麦尔的态度也软化了下来。在不了解这人与怀中小猫的关系之前,他必须给自己更多退路。
「当然可以!」
「这可是我的噗噜啊…」
後句的声音偏小,卡麦尔摸了摸梁官宴的头,将唇印上。
「噗噜,跟我走好不好?」
将兴奋隐藏起来,卡麦尔尽量让声音听起来稳定些。
马上止住与骆唯的小吵,梁官宴抬头对上那对美丽的眼睛。
「喵,睡觉?好!睡觉睡觉,我困了。」
蹭蹭蹭,梁官宴完全没有想站起来的欲望。曾经的他,本来就是任凭卡麦尔抱来抱去的。
用梁官宴清醒後会无比後悔的公主式抱法,卡麦尔轻松地起身,毫无恋栈地离去。
他需要一个与猫儿私|处的空间。
迫不及待,他需要这样的空间。
「唯,掰掰!掰掰!」
「卡麦尔…你好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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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一步,速度慢慢地增加,此迹象显露了这人按奈不可见的急切。
忍住、忍住…就快到了,一个只有我两的空间。
优雅地开门,却用腿大力地将门甩回。卡麦尔小声地在梁官宴的耳边说话安抚著,安抚著那人因巨大声响而产生的不安。
哄著半昏迷的小猫爬上床,卡麦尔唯一能做的就是靠在这人的身边,仔细地观看著他。
要牢牢记住,这眉、这眼…即使闭上眼睛,也要能将他的容貌清晰地默画出来。并非取代,过去的黑猫噗噜就是现在的这个人,他们是一样的、一样的。
轻轻地拨开那人凌乱的短发,冰凉的指尖在这个温暖的人身上游走。
记住、我要记住…这个人,就是我的噗噜。
卡麦尔有著彷佛又哭又笑的表情,再也不需忍耐。
小心翼翼地扯开这人身上所有的束缚,他不要让任何的物品遮挡到他可爱的小猫…他要从头到脚、完整、毫无遗漏地审视著对方。
这个人,是属於他的。
虽然在自己的生命中他曾数度消失,但这并不影响自己对他的所有权。
不只形式上的拥有,卡麦尔想要的更多,拆吃入腹、他与自己将再也不能分离。
过去一时的心软让自己痛苦了三年多,曾以为这样对他最好,但现在的卡麦尔不再那麽大方了。
当然重视他的感受,可是相较之下,自己…还是最重要的。
对!我很自私!所有人的反对都比不上「我」的意见!包括你!这里头当然包括你!
我知道我再也不能放开你,所以…天堂或地狱,你都必须与我并肩而立。
即使生命终了,我们依然是相连的共同体。
霸道地决定了对方的未来,卡麦尔的强势性格在梁官宴身上发挥到了最极致。
「嗯…卡麦尔…。」
毫无防备,梁官宴自然地朝著有那人味道的地方翻过去。
当年的天使,如今…正自视为他生命中的主宰、为所欲为著。
「噗噜噗噜…你还是好可爱喔。」
花了一个晚上,卡麦尔心中的猫影已经完全转变为眼前的人形了。
很可惜地,这段梁官宴原本可以有所挣扎的时段,就在他迷迷糊糊的状态下被睡掉了。等到梁官宴醒来,一切…早成定局。
再也没有挽回的馀地。
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我的、噗噜!
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你的清醒。然後…告诉我,你是我的噗噜。
浅眠地怀抱著对方,卡麦尔全身上下充满著幸福的感觉。三年来,他第一次觉得其实夜晚…也不是这麽的难熬。
「喵?!我不是噗噜!」
歪掉的脸是由於头上的刺痛所致,梁官宴在完全清醒後,大叫了起来。
「噗噜…」
声音低了下来,卡麦尔感觉好笑又生气。
「我说我不是噗噜就不是噗噜。卡麦尔!你放开我!」
一手抚著头,另一只手与右脚的膝盖顶在那人的胸前,将那张美丽的脸隔挡开来。两人成了一人压、一人躺的姿势。
怎麽会这样?喵的!他是从哪跑出来的?
梁官宴忽略著心中的欣喜,他努力回想著昨晚的状况。
为什麽他从梦中跑出来了呢?他不是在法国吗?喵?这是哪里?
飞快地扫视著自己,梁官宴在确定自己仍是人型後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唉…噗噜…你头不痛吗?」
卡麦尔收起不悦的情绪,露出一个足以让众人倾倒的微笑。这百万电力,电得梁官宴无法肯定地拒绝。
「我不是噗噜!你认错人了!我说了我不是噗噜!」
死鸭子嘴硬,梁官宴还在想著自己美好的打算。
喵?对!我只要偷偷看就好!我不能让他认出来!
「呵呵…好吧,不是噗噜的噗噜…头痛不痛啊?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电力丝毫没减,但卡麦尔稍微让开压著那人的身体,采取以退为进的手段。
「嗯?我不是噗噜喔!」
「嗳…你是谁?」
这时才来假装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实在有点太晚,可是梁官宴没想这麽多,做戏嘛、就要做整套。
看著小猫倔强的表情,卡麦尔心中充满怜爱。他能大概猜出对方不来找自己的理由。有些心疼,少年的眼中充满著他自己不知道的想念与欢喜、有些埋怨…卡麦尔想起这三年多的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