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也聊聊她的故事,她摇头摆手怕说不好,蓝宝石不停鼓励她,任冉这才下定决心开口。
任冉告诉蓝宝石,十岁那年她得了抑郁症,她翻出字典把抑郁症那个词指给他看。蓝宝石很吃惊,他觉得任冉很开朗根本不像有过抑郁症。任冉说她现在已经好了,当然不像。她慢慢回忆着,当时是她的伯父最先发现她的不对劲,起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以为放学回到家后就把自己锁进卧室只是不想见到伯母。她告诉蓝宝石,她不喜欢自己的伯母,而伯母也不喜欢她。蓝宝石表示理解,谁都有个不喜欢的亲戚。
任冉继续说,后来她慢慢察觉自己无论是伯母还是她曾经最要好的哥哥还是班里的同学老师,她都不想搭理。渐渐的,她的朋友越来越少,成绩却越来越好,因为她有更多独自的时间可以用来学习,也便是那一年,她跳了一级没上六年级直接升为初一。
蓝宝石赞她厉害,任冉笑笑说后来伯母走了,她却仍旧一放学就“闭关不见”,几次这么一闹,她被伯父找去谈心。但谈心的效果甚微。对于她的抑郁症,伯父尝试了许多种办法,亲自带她去动物园、海洋馆、北京的各大名胜古迹游玩,不厌其烦,只为打开她的心房。但对她起着决定性作用的是从某次去北京天文馆开始起。
听到这,蓝宝石恍然大悟。任冉说她几乎是在接触到天文的瞬间热爱上它的,她永远都忘怀不了见到天象仪表演的日月星辰迁移变幻时激动的心情。那时伯父虽还没升为局长,但托托关系总能找到天文馆的负责人,因此才能她的那年整个冬天在天文台里度过。先是从与天文馆研究员们的交流开始,月球与猎户座是俩她最爱观测的对象,她最爱听叔叔阿姨讲它们的故事,再是回到家后将之分享给哥哥和伯父,久而久之,她的抑郁症状越来越轻,性格变得甚至比从前还要活泼。
末了任冉问蓝宝石听懂她的故事没,他重重点头,同时着迷一般地盯着她看,问:“Ran; do you have boyfriend?”
任冉点头说有,还说这次就是去维也纳为了找他。
见她由内而外温柔的表情,蓝宝石瞬间泄了气,“Ran; I like you。 When do you think you will break up with him?”(你觉得你们俩什么时候分手?)
“Sorry to tell you that never and ever。”(永远也不会。)
蓝宝石不甘心又问:“Does he like astronomy as I do?”(他也像我一样喜欢天文学吗?)
“No; but he likes me。 That’s enough。”(他只要喜欢我就够了。)
“I like you too! Ran!”
“We; I mean he and I; like each other; and what’s more; I love him。”(我们是两情相悦,而且我爱他。)
登机前任冉跟蓝宝石约好下飞机后在出口等着对方。一小时多了点飞机便在维也纳国际机场着陆,由于任冉是头等舱乘客先下机,她在出口等了十来分钟。
蓝宝石远远跑来,之前的沮丧似乎已被他消化,他问任冉:“Do you know where he is I can show you the way!”(你知道他在哪吗?我能给你带路。)
“No; not really。”
蓝宝石皱着眉:“If he didn’t tell you his place; how can you be so that sure he likes you!”(他都没告诉你他在哪你如何确定他喜欢你?)
任冉跟他吐吐舌头告诉蓝宝石她是瞒着男朋友偷偷找来的。
蓝宝石抚额彻底服了她。
任冉尴尬地笑笑,把她订的旅馆地址拿给他看,请他帮忙带路,蓝宝石欣然应下。
蓝宝石先带任冉坐公交车进市区,坐车时任冉观察了一下,一对比这蓝宝石长得算是很帅气的了,而同时更多人也盯着她和蓝宝石瞧个不停,任冉都不好意思跟他挨得太近,倒是他仿佛一点都不在意。
下了公交车又导的地铁,从地铁出来天已黑,路上人不多或者说很少,任冉问他这是不是正常现象,蓝宝石笑说欧洲当然没法跟中国比,路上人多才不正常;任冉反问他是否真去过中国就敢这般评价,蓝宝石干脆地回答他是从电视里看到的,但事实上却是如此,至少北京是这样,任冉便也不再跟他辩解。
旅馆在离博物馆区不远的地方,蓝宝石好人当到底帮任冉把房间订好了才要告辞。
任冉把他送到旅馆门外,不知该怎么感谢他,“ You know what;you have so beautiful eyes。”(知道吗,你有一双漂亮的眼睛。)
“But you don’t like them。”蓝宝石故意撇撇嘴。
“Who says I don’t! No; I do like your beautiful eyes!”(谁说我不喜欢!你说得不对,我很喜欢它们!)
“Only not me。。。”(反正就是不喜欢我……)蓝宝石看她脸都憋红了心觉不该再逗她了,“Dear Ran; good luck to you; hope you can find your boyfriend as soon as possible。”(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你的男朋友。)
最后蓝宝石向任冉索要了个朋友式的拥抱,这段长达数小时的邂逅正式结束。回到旅馆房间,打开电脑,登录网络,迅速而又工整地写下早在飞机上就酝酿好的e…mail,找到之前赵晋给她的名片,抄上地址,点击发送。
发送成功的提示跳出界面,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直到屏保滚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又不乏蓝宝石那样的惊喜,她不觉感到欣慰。
起身将房间内所有的窗户一一打开,任冉来到窗边,在这片陌生的国土上,安静的城市,昏暗的房间里,她深深呼吸着赵启铭也在呼吸的空气,现在,他也在想她吧,像她想他一般地像她的呼吸一般地想她吧。
深不见底的思念在两人之间蔓延。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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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太好了
维也纳环城大街的玛利亚广场上;清晨6点;汉娜又早早地出摊了,这十多年来不管风吹雨打她和丈夫安德鲁都是雷打不动地在此经营着他们的小本买卖,出售各种口味的现做华夫饼。像往常一样,汉娜先给自己做了一份,充当要支撑她大半个白天的早餐。她偏爱巧克力口味,但为了节省材料;每次都挤出一点后再用勺子刮满饼胚表面,可若是卖给顾客,汉娜就会很大方。
丈夫安德鲁一边喝着自家酿的热红酒一边配面包翻着报纸,一般这时候都没什么生意,但出那么早的摊也是种习惯了,总会有需要一个热乎乎香甜的华夫饼来裹腹的客人。
汉娜是土生土长的萨尔兹堡人,逢人就炫耀她是莫扎特的老乡,但她的奥地利德语乡土味太浓,奥地利人听起来没障碍,外国人就不行了。这会汉娜用着她那口极具特色的乡音对丈夫道:“今天维也纳有什么大型活动?”
安德鲁抬头望了望远处,兴致索然地瞧了两眼又重新把目光收回到报纸上,“昨晚不是有人来通知今天会有人来对面的霍夫堡宫拍电影。”
“好莱坞大片?”汉娜咂巴咂巴嘴里的巧克力酱,真想再来点。
“听说是从中国来的,是个大导演。”
“中国?是在日本旁边的那个大国?”
安德鲁瞥瞥她,“你很了解日本?”
“哦安德鲁,你那是什么态度,我们的客人至少有十分之一是日本人!”
这时,“Hello; excuse me。。。 Eh; can I have a ‘that’ please?”
汉娜说得正带劲也没注意到有客人来,可她听不懂英语,只见对面大檐帽、墨镜、望远镜全副武装的女孩儿正指着她手上还未消灭完的华夫饼满脸堆笑,汉娜问:“您是要华夫饼?”
“eh。。。 Sorry?”
安德鲁起身对女孩儿道:“you; want; waffles? Waffles; eat; eat。”
“ah! Eat; eat! Yes! Just one please! And how much?”
安德鲁写下一个数字给她,“2。5 奥地利币,谢谢。”
女孩摊开手掌让安德鲁挑,他挑出三块钱找了五十分给她,“wait; please。”
“OK!”
汉娜目瞪口呆地望着自家男人,“哇!你啥时候偷学的英语!”
“平时我也那么说的啊。”安德鲁边做饼胚边说。
汉娜不甘落后,探身拍拍正用望远镜眺望对面的女孩,“you; Japan?”
女孩儿先是一脸诧异,随后赶紧摇头,“No; I’m Chinese! I’m from Beijing! The capital city of China you know?”
“哎,你就知道日本。”安德鲁摇摇头。
汉娜问丈夫:“她说她是中国人?”
“对,中国首都来的姑娘。”
“哇,那一定也是个大城市。”汉娜不禁幻想着。饼胚还需两分钟,她没啥事做,鉴于她总爱找客人聊天,这次语言那么不通汉娜也不想闲着,她又拍拍那女孩儿的肩,“you; film China; Hollywood; big movie; there!”汉娜指指对面数百米开外的剧组。
女孩一听大笑,“No; I’m not a actress; I got a friend; he is one of the actors!”
汉娜一脸疑惑问丈夫:“她说什么?”
安德鲁取出饼胚,摇摇头,“我也不太确定,没仔细听。”随后他问女孩,“Hi! What;you; like?” 他指了指柜台上整整一排的瓶瓶罐罐。
女孩回头摘下墨镜,这才发现有那么多口味可以挑,她纠结地一个一个地瞧了遍,“Can I have two tastes?”
“两个华夫饼?”安德鲁不解地问。
女孩没想到这儿人的英语竟然比她的还要烂,她只好将巧克力酱和草莓酱的瓶子同时递给他,“both of them!”
“啊!当然可以!”安德鲁笑笑。
“喂,谁说可以的!”汉娜拧他的大腿。
“人家可是大老远从中国来吃我们的华夫饼的,就破次例吧!”
“那待会你别抢着跟她说话,把机会留给我!”
安德鲁挤好酱将完成的华夫饼递给女孩,“good; eat!”
“谢谢!”女孩用现学的德语道。
“哈哈,祝您好胃口!”
女孩也不管他说什么,再次道谢。
没一会,到了早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