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陶曾在贺县县衙见过洛彻,他还深刻的记得洛彻那一手独特的丹青之作,如此一善人,却不知为何在此出现大乱他对洛小雷的控诉,他脸色一青连忙问道:“洛公子这是何意?”
洛彻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面向公孙大人行了个礼道:“见过大人,洛彻来晚了请多见谅。”
“呵呵,好好好。”一连几声好令众人皆纳闷,幸而公孙大人接下来的话,很快就解除了众人的迷惑:“此次出行仓促,本官特请了享誉江湖人称‘妙手慈心’的洛神医协助调查此案,洛神医来得正是时候啊。”
“只是略尽微薄之力,洛彻愧不敢当。”洛彻谦和道,众官员皆点头赞他为人谦虚,人品高尚,这几年来他在江湖中的信誉度极高,当然只是在医学方面。
语毕,洛彻转而面向风流香君道:“见过两位兄长,月儿妹妹。”
风流香君含笑点头,站在他们身后的顾月儿俏皮道:“彻二哥好。”
随后,洛彻目光一扫落在雷雷的身上,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邪笑,又装作不认识的问道:“我看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洛小雷吧?”
“正是在下。”与洛彻多年的默契的雷雷自然明白洛彻在做戏,强压住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很是配合的回道。
洛彻看着雷雷忽而又转向堂前笑道:“大人,依洛某所见此案元凶并非洛小雷所为。”
“什么?!怎么会?!”众人被这一消息丢得头晕脑乱,纷纷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
“啪!公堂之上禁止喧哗吵闹,违令者压入大牢。”惊堂木连拍几声,制住了不少喧闹之人,公孙大人问道:“洛彻,你此言可需有证据。”
“大人,张陶状告洛小雷杀人其证据便是有人亲眼目睹洛小雷在案发现场,而洛小雷又是庄家案发后幸存的几个人之一,其随身携带的短刀成了凶器,所以便断定洛小雷为此案的元凶巨恶,是这样的吗,张大人?”洛彻缓缓的问道,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势一下子便将张陶比了下去,反观张陶脸色沉淀,气势也弱了许多。
“正是!”虽然不知洛彻提这些做什么,张陶仍旧肯定道。
“那么现在,你所提出的目击者并未指正洛小雷,那是否可以说明你的第一个证据不成立?”
“这……”对于这个说法,张陶意外的支吾半天没有回答。
“命案发生后,在庄内幸存者有三人,庄家下人虎妞,假庄鸿以及救了假庄鸿后被庄家款为上宾的洛小雷。虎妞是一普通弱女子连举刀皆困难,何况杀人乎,在命案发生后更是被吓疯了,则可排除她的嫌疑。而如若说假庄鸿与洛小雷为一伙,那么为何在命案发生后却不见假庄鸿出现,而被传为他的同伙的洛小雷却恰恰在欲逃离时被人发现?如若他真有杀人的本领,又为何要让人看到他在杀人?!而不把看到他杀人的人也除之后快,反正已经杀了那么多人,也不差这么一个。”洛彻缓缓的分析道,一连串的反问,问得张陶哑口无言,不给张陶反思的机会,继续说道:“案发之后仵作验尸结果表明,死者皆是被一刀毙命,伤口颇深,其位置正是人体的要害,如若不是出手迅如闪电之速,是无法做到如此。”
“哼,那些尸体大多死于睡眠之中,根本无太快的速度!”张陶讥笑道。
“死者的伤口深及咽喉,几乎将脖颈切断,这必然是个内功深厚,擅长使用兵器的高手才能做到的,对吧?!”
“没错。”
“那么各位请看。”洛彻示意雷雷将手摊开,露出一双白白肉肉的手掌来,道:“一个常年练武,并使用刀剑如常的高手掌间必有粗茧,而洛小雷的手细白嫩滑,弱骨无力,分明是双五谷不分之手,又怎会常握刀剑呢?”不是洛彻吹的,就算是雷雷长年练武,他都有办法将那双手保养得如初生婴儿一般,更何况雷雷还是个全家人捧在手中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疙瘩,谁舍得让他受半分苦?就别提那些舞刀弄剑的事,耍着耍着人就不知道跑哪玩去了,反正也没人强迫他练武。
众人点点头,表示赞同,張陶憋紅了脸又道:“洛小雷内功深厚,又善用毒药,双手自然保养妥当。”
众人一听,又立刻倒戈向张陶,这洛小雷之毒他们虽然没尝过,却也听说过。
“张大人恐怕要失望了,事实上洛小雷并无内力。”洛彻笑道。
“什么?!”这下公堂内外皆炸开了锅,议论纷纷,众人脸色各异,更多的人都在嘀咕着“怎么可能!”“居然被骗了!”之类的话。
“此事可是属实?”公孙大人问道。
“适才在下为洛小雷把脉得知,他气息如平常人一般,根本不是个练武之人所为。”洛彻摇摇头道。
雷雷不像练武之人大家都有想到过,只是为他的恶名所累,轻信江湖谣言,居然以为他是故意露出破绽,讥笑武林同道,所以在没有个领头人站出来提出这个疑问之前,众人皆好面子故作深沉,结果所有人都被雷雷那几手华丽的功夫表象给骗倒了。现在这事被洛彻抖露出来,众人却不会觉得太过尴尬,毕竟洛彻上头有个神医母亲,自己有是个小神医,他这话说来却不容人置疑。
“就……就算人不是他亲手所杀,他却有同党!他与假庄鸿共谋杀人!”张陶指着雷雷吼道。
“此事,在下想请出一个证人。”洛彻并不看他,只是向堂上的公孙大人请示。
“准。”
从偏堂走出个人来,他面无表情,稳健的步伐中带着点轻浮,额头上隐隐渗着几滴虚汗,面色微白,动作有些僵持,不难猜出此人身上一定有伤。
“大人,这是我的贴身侍从洛如影。数日前,我曾在黄河河畔救下庄鸿庄公子,在得知他的身世后,便派人前去庄家送平安信,而如影到达庄家的时刻正是案发当日。”洛彻半真半假的说道。
“这么说,洛如影你亲眼看到过凶手?”公孙大人盯着如影问道。
“回大人,那晚我到达庄家庄时已是初晨,天色蒙蒙,我敲了几声门不见人来应答,正要离去之时一股怪味飘了出来,跟随我家公子行医多年,多少可以判定是血腥味,而院内定有人受重伤,担忧之下我决定翻墙而入一探究竟。在庄内却看到满地的尸体,我惊慌之下四处寻找活口,最后在正堂中看到一个身形7尺的汉子持着这把刀对着庄家一老人,依稀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而后汉子将刀没入老人胸部撒手离去,我便暗中跟随其后,来到了平安县衙。”停歇片刻,如影指着张陶道,“正是这位县令大人竟与贼人密谋如何陷害洛小雷为替罪羊,我欲详细听之,却不幸被人发现,逃离时落入他们的圈套,一直被关押在一座石室中,直到公子派人将我救出。”
事实上那日他奉命先一步追上雷雷,当他来到庄家庄时命案已经发生,感到大事不妙的如影挨间挨院的查找雷雷,却不得其踪,而后又来了几个人,在目睹他们谋杀庄家庄主后从一间密道里抓出一人来,由于人放在布袋里,如影并未看清此人的身份,只是在寻不到雷雷的情况下,便跟上前去,发现他们到了平安县密谋着怎么让他们的组织金蝉脱壳,不被人察觉,便决定由平安县令状告雷雷这个送上门来的替罪羊,神不知鬼不觉的暗度陈仓。听到这里如影才知道雷雷并未被抓,于是想返回庄家庄再次寻找雷雷,却被人察觉,对方倾尽全力将他打伤,并关押起来,百般折磨想从他口里套出一点话来,可他坚持一句不开,对方也拿他没辙。
如影失踪后洛彻便派人去了绝情谷将一直在谷中随着花丛潜心修行的随行找来,随行一身追踪术比狗的嗅觉还灵敏,顺着如影留下的线索以及他们兄弟两人之间的深刻的感情很快便查出了如影被关押的地方,将之救出。
如影醒来后将对方计划全盘脱出,洛彻接到随行的飞鸽传书后立刻转赴八仙镇,并派人秘密送信给公孙大人,请他派兵援助。那群藏于暗中之人早就盯上庄鸿,几次欲将之杀害却被洛彻从中阻止,于是在半途中他们借着洛雨的离去,假冒一个洛雨潜伏在洛彻身边,洛彻早有所察,为不打草惊蛇不动声色,在接近八仙镇的时候这伙人终于动手设计伏击,并劫走庄鸿,而洛彻一人杀出重围,直奔八仙镇与如影随形回合,而后派随行带人去救出庄鸿,他则和如影赶上了这场堂审。
“满口胡言!你这刁民休得在此无赖本官!”张陶情急之下跳了起来,指着如影大骂。
“大人,我这有一份证物,是张陶与贼人所通的密信,信中提及这次计划的过程。”如影语气冷然。
“呈上。”
“你!”张陶想冲上去抢,却被洛彻先一步接过信呈上。
几位大人打开信后反复阅读,不停的点点头,道:“果然是张陶的笔迹。”
“张陶,你还有何话可说?!”
听闻惊堂木再次拍响,张陶吓得跪在地上大喊:“冤枉啊!大人!我只是……”话才一半便目光呆滞,身体一僵,倒在地上。
洛彻俯身探向他的鼻息,再睁开他的眼睛和嘴,摇摇头道:“他死了。”
“有刺客!”一名官吏叫了起来,众人一阵惊慌,甚至有些人已经拔刀戒备,四处摇头晃脑寻找刺客,却听洛彻轻笑道:“各位大人们不必惊慌,张陶是中毒而亡。”那么多武林高手在这里,怎么可能有刺客能在神不知鬼不觉中行刺,用脑子都能想出来,洛彻心底讥笑这些无知的官员们。
“什么?”那些吓得惊慌失措的大人们立刻尴尬的扶好乌纱帽重新端坐正,只有公孙大人临危不变,始终一个表情。
“张陶所中之毒乃是一种慢性毒药,名为心肌草,食用之后潜伏在心肌脉络之中宛如常态,只有在情绪激动时才会激起毒发。”洛彻缓缓解释道。
“可惜张陶这条线索便断在这里,看来这伙歹人真是残酷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