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唔唔唔。”情急之下,戚少商倒忘了自己嘴里还塞着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会儿,如是顾惜朝肯走,他还有生机的。只是这个疯子,肯定不会扔了他一个人跑的。
几番挣扎努力,两颊都胀得生疼了,才算是把那块破窗帘布吐了出来,戚少商急不可奈的吼道:“顾惜朝,你他妈的蠢货,你走啊。去报——”话未说完,眼睛霍然一亮,罩在他的身上的沙发的已被拉开了,眼睛一遍光明,本来喧扰的世界倏地消音,寂静得就像时间中止。 然后,顾惜朝颇有几分不耐烦的响了起来:“你好吵哦。”
屋子更乱了,原来还有两样好家俱的,这会全烂了,汽油到外都是,包括顾惜朝在内的人,或是在地上滚过,或是被淋到了,身上都是湿湿的汽油。
黄金麟身上湿衣服还只脱了个外套,这会儿也不敢乱动了,和他的四个保镖一起,大眼小眼齐刷刷地盯着顾惜朝的手里的打火机。
危险还没有解除,但是形势已不再是一边倒了,至少顾惜朝暂时控制住了住局面。这一生的死也许是无可避免的了,但是这一次,他不会再放过黄金麟。
黄金麟极力让自己平稳下来,但声音仍然不受控制的有些干涩:“你打算用自己和戚少商给我们陪葬吗?”
顾惜朝深深的看了戚少商一眼,才道:“反正你也没打算放过他,既然你想我们死,我自然不能太便宜你。”
“为了这么一个男人送命,你真可怜。我还以为这辈子你会学乖,哪知还是这么笨!”
“激将法没用的。还有,你最好别动,站门口去你就能跑吗?你要不要试试跟我赌一赌,是你们跑得比较,还是烧起来比较快?”
黄金麟冷笑道:“你以为烧起来,你跟戚少商还有活命的机会吗?他身上可以是满满一桶汽油。烧起来,绝对是死最快的那一个。”
顾惜朝唇角上扬,弯出一个漂亮桀骜的弧度:“那就玉石俱焚了。”
顾惜朝说里说得轻松,手心里却全是汗,屋子里已经到处是汽油,汽油的味道和空气弥漫在一起,稍微一丁点的火星,都会带来一场弥天大火,把这里每个人点燃。他到是想赌的,然而赌注绝对不能是戚少商的命。
他慢慢地蹲下去,一只手还握着打火机,一只手去解戚少商向身上的绳子。
“你想放他走?”黄金麟眼里闪过一丝怒火,再度拿枪对准了戚少商。“既然是玉石俱焚,那么谁都不要打算逃出生天。”
顾惜朝视若无睹,他也知道,不到最后关头,黄金麟绝对不敢开枪的:“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想办法靠近窗户,再找机会跳下去,这里是三楼,也不算太高。十来米而已,你要不要试试,跳下去,也不会死的。最多骨折而已。”
黄金麟一阵犹豫,戚少商手臂就很快地恢复了自由,没多久,脚上的绳子也松开了。他站起来,道:“把打火机给我。”
顾惜朝瞪了他一眼,推开他道:“你从阳台走。”
“我不走,你走!”
“你混蛋。你说过以后都听我的。”
“除了这件事。”戚少商坚定地说道:“只要还以后,我一定事事都听你的。但是今天,我绝对不会先走。”
黄金麟怒道:“谁也别想走!”
双方再度成了僵局,夜里温度低,湿淋淋的汽油渗透衣服,每个人都冷得脸都开始泛青了。
保镖也是惜命的,惶然的望望顾惜朝,又望向黄金麟,生怕有谁沉不住气,先开了枪了或是点了火。
顾惜朝看在眼里,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这样吧,你们四个把他的枪下下来,我就不点火了。点了火只是死,你们制服他,就算警察来了,只要我不告你们故意伤害,就只是私闯民宅而已,你们再走点路子,最多拘留向天。可是我要点了火,或者他开了枪,你们都会没命的。”
“你们别听他胡说。“黄金麟怒不可遏,冲他的手下说道,说话的时候,头不可以避免了偏了一下,视线也稍稍偏离了。
顾惜朝等的就是这一刻。手腕一抖,啪的一下打着了打火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扔了出去。
打火机正砸在黄金麟的手腕上,几乎在同一时刻,黄金麟扣动了扳机。而打火机带过一簇缨蓝的火焰一落在黄金麟的手上。便地一声燃了起来。带著欲焚毁一切的热度急速扩张。
戚少商在打火机从顾惜朝手中飞离的那一刻,就眼明手快地抱住顾惜朝,子弹带着焦臭味,从身边呼啸而过。哗啦一声,客厅与阳台之间的玻璃门,清吟著破碎散飞,给了戚少商逃生的空间。
两个奔到阳台,屋内,火势以迅猛之势迅速燃了起来,惊叫声,惨呼声响着一团。
戚少商顾不得多想,拉着顾惜朝翻下阳台,他记得二楼是安装了钢筋防盗窗户的,顺着防盗窗爬到二楼,再跳下去的,以顾惜朝从小练功的身手,压根不会有事。
然而大量的热气带着毁灭性的炙烈,涌了出来,他和顾惜朝的身上迅速起火,顾惜朝惊呼一声,双手挥动着滑了出去。
“惜朝”戚少商飞身一探,瞬间抓住顾惜朝挥舞的手腕,身子也被带了出去,迅猛的下坠之势之让人措手不及。戚少商另一只手,死死的抓住防盗网,两个人如悬挂的风筝重重的磕在上面。
两个人重量和坚实的防盗网碰撞在一起,所有的力量大部分集中在戚少商抓住防盗网的胳膊上,“喀嚓”一阵钻心的痛随之而来,惨叫声被戚少商硬生生地压在喉咙处。
断臂已经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了。下坠之坠之势只是顿了一顿,又突然落下。人在这一刻,就如同狂风的枯叶,什么都无力能为。戚少商唯一能做的就紧握着顾惜朝的手,上穷碧落下黄泉,也绝不松开。硝烟的味道涌进鼻腔,令他呼吸困难,但他总觉嗅到若有若无的清香,彷若冰雪中寒梅,乾净清隽得令他安心。
玉指环 (29)
29
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楼前本身就是喷水池的景观,救护的及时,顾惜朝几乎没有什么大碍,只有一点灼伤、擦伤和打斗时留下的青痕,只需要门诊处治下就行了。倒是戚少商受的伤比较重,一只胳膊骨折,烧伤也比顾惜朝要重,被留在医院里。
黄金麟的烧伤面积达到百分之七十,全身跟黑炭似的躺在病床,靠仪器在那里维持生命,夜闯民宅,持枪伤人,也能黄氏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更何况现在黄金麟已经不可能再站起来支撑大局,各大公司或踩或挤,争相向没有领头羊的黄氏集团施以重压,而审计组也进驻黄氏,不几天传出消息,据说传出一大堆问题,光是偷税漏税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昔日华盖满京华,转眼已是昨日黄花。躺在病床上的那一个,就算能仙丹活命,也无力再挽乾坤。
那枚玉指环重新回到了戚少商的手上,关于玉指环的事,戚少商和顾惜朝很有默契的都不肯与警方多谈,都只说这是传家之宝,被黄金麟窥视已久。二十八年前的凶杀更是无从说起,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纵是法律奈何不了他,老天爷还是会收拾他的。这般苟涎残喘的半死不活的躺着,偏偏意识时时清醒着,肉体的疼痛最大的作用就是提醒他,自己还活着,而且他最痛恨的两个人,还隔着无菌病房的玻璃窗在看着他,谈不上恨,只是一种漠然。
顾惜朝看着那些还亮着灯的仪器,说道:“听律师说,他几项罪名加在一起,会很麻烦,就算他保外救医,黄氏只有破产了。”
戚少商道:“这就是对他最好的惩罚了,身败名裂,生不如死,比让他一下子就被素了命要好。”
玻璃窗很隔音,听不到里面的动静,突然间就看见,黄金麟痛苦的在扭动他的脖子,张大了嘴,黑漆漆的脸上原本就变形了的五官扭曲得更厉害了。这么大面积的创伤,吗啡,杜冷丁,是启不到镇痛作用的。
“我希望,他最好是应这样过完下辈子。”是的,就这样,一个人的一辈子,一个人的世界,除了痛苦、丑陋、贫困、罪恶,就什么都没有了,连阳光都没有。
里面病床上的那个人实在太丑陋了,顾惜朝有些反胃,道:“我们走吧。卷哥在给你办出院手续呢。”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嘀咕道:“没见过你这样,伤还没好,就吵着闹着要出院,跟三岁孩子似的。”
“这里有什么好。再说,我全好了。”戚少商喜滋滋地拉了顾惜朝手,他在不要在这种地方浪费生命呢。
“伤筋动骨一百天,回去了你也给我老实点。”
戚少商正要答话,手指传来一阵灼痛,不由得咦了一声,停下了脚步。
是的,是从手指传过来,玉指环在光线暗淡的走廊里莹莹生光,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鲜艳而浓郁,在他细长的手指间闪烁着如火的清辉。
“怎么了?”
戚少商的心剧烈的狂跳着,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另一只维系着他与顾惜朝生命的玉指环了出现了吗?“玉指环。另一只玉指环就在附近。”卷哥说过的,玉指环可以相互感应。
两个默契地的同时回过头来,长长的走廊的另一头,站着一个女人,复杂的目光遥遥地望着他们。光线很淡,看清楚她的脸。她略略停留了一会,便慢慢地走了过来,朝他们走了过来,她走的很慢,仿佛走过了一个轮回,才走到他们的面前。以一种凌波的姿态,亭亭玉立,弱不胜衣,一举手一投足无不清雅宜人。绝代佳人终是年华已逝,那种美依然不曾离去。
傅晚晴。
戚少商呆住了,这一位就是傅晚晴了。顾惜朝从前世心心念念到今生的那个女人了。前世伤口并没有消失,顾惜朝只是忘记了,现在这个女人出现了,会不会因为她,伤口再度迸裂?他的惜朝,会不会很痛?
顾惜朝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了自己的眼底,阮明正,黄金麟都告诉过他,前世,他爱过她的。现在她就站在他面前了,眼底有忧伤、悲痛、依恋都在告诉他,她也爱过他的,只是爱情逃不出时代的魔爪,她无力抗挣。
四目胶着,傅晚晴缓缓了开了口:“顾——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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