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这号难缠的人物,毕竟这可以预见的惨烈代价是他们十分畏惧的,谁也不愿拿自个儿的命去填,而如今竟还加上个临渊堂的祁沧骥?这下子…
「别听他胡扯!」粗声汉子扯喉嚷着想安定人心「你们想想,谁都知道咱们跟临渊堂是敌对的,何况是祁沧骥,跟他更是出了名的死对头,怎么可能会走在一道?」
「就更别说眼前这般亲热的情景,这若传出去了还得了!一个将军跟一个杀手做伙?哼,他是在痴心妄想!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只因为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来堵他,他怕了,所以想离间我们」
「对,大家再想想」疤脸汉子见机也赶紧加入安抚的行列「靖远将军又是何等的人物,这小子的表现大家刚刚也全看见了,不过是个嘴上无毛的滑头小子,哪有半分将军的气势,就只不过刚好也姓祁,才被拿来招摇撞骗」
「这可好了,还真把我的招牌一块拉着砸下海…」真不知痲脸的这番话是褒是贬,祁沧骥苦笑地摇了摇头,下一刻却又得意地朝残雪眨眼扮了个鬼脸「好在我有先见之明,没带钩子一道,要不我这一世英名可真随水东流了」
「别高兴的太早…」倾身向前,残雪整个人暧昧地趴在祁沧骥的后肩上,掂起脚尖在他耳边低语着「等进了京,不管你有几世英名,都会马上会随着黄河滚滚入海…我保证」
「呵…小雪儿,你这是邀我陪你一块玩吗?」没有半分的不悦与失措,祁沧骥反倒笑的十分欢愉,扬着魅惑般的嗓音柔柔回语着「小心你的赫赫威名也会跟我的英名一同和污泥喔」
半转过头,举手反绕残雪的颈项,稍一施力便将娇颜压向自己,偏首微倾,双唇又是溢着浓情覆上了残雪的,不过这回他可没再听到半句抽气声,那群看戏的家伙全改成了大气没喘半口,全屏着气了…
「…他…他奶奶的,你这小子…脑袋有毛病,你把他当谁了?竟然敢…敢…」好一会儿,粗声汉子才找回属于自己的声音,却是骇的结结巴巴「算了,快滚一边凉快去,咱们只找他,识相的一旁顾好自己的脑袋,别多管闲事」
「…哪个他呀…看来你们的胆子也不太大嘛,他来他去的,怎不敢喊个全名呢?你们又是当他是谁了?」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祁沧骥用身形为残雪遮掩着满脸诱人的绯红,他可不想跟这群家伙分享这等美景,而残雪也索性拿祁沧骥当垫背靠着养神。
「年轻人,别以为我们放你一马就舌尖牙利的!这回算你运道好,大爷们平常可没这么好说话,要不是…」疤面汉子不自然地止了话,似乎在斟酌着下头的词句该不该说。
「要不是…」坏坏地冲着痲脸汉子一笑,祁沧骥迅速地接完他的话尾「要不是那位阎罗老儿莫名其妙地叫你们不准动,你们早先把我剁成了八大块是吧」
「你怎么知道?!你这小子怎么可能会识的阎罗?啊…我…」止不住惊呼出口的话语,粗声汉子已是不打自招地承认了,却是不知祁沧骥方才的笃定只是一种试探而已。
「老五,你太沉不住气了」疤面汉子禁不住轻责了句,神色转而戒慎地望着祁沧骥「年轻人,你很聪明,是聪明人就应该懂得保命之道,不该你管的就别太多事,免得…」
「残雪…」阴冷语声突兀地打断了疤面汉子的话,神情阴鹜的年轻人笔直地走向祁沧骥,直到他面前三尺才停步「我们口中的他就是指残雪,一个今天以后就会消失的名字,所以没什么好值得将它挂在嘴边」
「小沉你…」着急地喊了声,疤面汉子似乎很是担心这个被唤做小沈的年轻人会意气用事坏了他们的大计。
「别担心,我没忘了上头的交代」仍是神情阴鹜地盯着祁沧骥身后的人影,年轻人头也不回地丢了句话「再说这也是〃他〃曾亲口答应过我的,只要除了残雪,他的位儿就是我的了…茍二哥,你该没意见吧」
「啧啧…老兄,你这摆明了是挑衅嘛」背后的人儿犹是懒懒散散的没半点响应,祁沧骥可是放下心继续闲聊「真这么有自信?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残雪该是你们黄泉的第一把交椅吧」
「我不承认!」马上矢口否认着,年轻人的目光中除了狠戾还带着丝不屑「在我手下超渡的亡魂远比他来的多,论出手,我也从没失误过,我做的比他还干净俐落,一切就只不过是进门的时间比他晚了,我沉晟之名才会落在后头,可过了今天…哼」
「小雪儿…是后起之秀呢」看着这个叫沉晟的一脸愤恨的模样,祁沧骥向身后残雪低笑着「没想到你这个〃黄泉的〃头衔也这么诱人抢…嘿,赌我一刻钟能不能把这些料全打发掉?」
「小雪儿?」背后重量的负荷骤失,祁沧骥就知道不妙了,果然残雪懒懒地自身后转出与自己并列,脸上挂着就是他最怕见的那种笑容…邪魅的让人心惊…
「一刻钟,除了这家伙…既然他这么认真,我就该给一个机会才对」五指自顾梳玩着腰间织带的流苏,残雪斜睨了眼祁沧骥「其它的废物全交给你,放一个过来我就宰一个,你自己看着办,到时可别怨我抢了你的锋头」
「没得商量?」不很赞成地撇了撇唇,祁沧骥伸臂揽上残雪的肩,压低声音提醒着他「小雪儿,别忘了你的伤可还没好,尤其是那只倒霉的左手,上次裂开的才刚收了口,这次你不会又要它壮烈成仁吧」
「为这家伙?我没这么大方」笑笑地瞅着祁沧骥,残雪很是享受着他的担心「连你也把我瞧得这么扁,看来我还真得重振一下我的威名了」
「说正经的,你真能顾好你自己?」认真凝视着残雪的黑瞳,祁沧骥仍是难掩担心地抚着他的肩头,阻止的语意却不甚强烈,他知道残雪一旦决定就定会付诸行动,而自己不能也不想限制他…这是自己应允的,该要做得到。
早知道残雪是阵风,任性不羁、恣意狂放,想要拥有这样的他,自己的心脏就得强健点,坚强到足以纵容他的任性,虽然辛苦可他一点也不后悔…对这份今生唯一的爱恋,他永远都不会后悔。
「大将军,你该不会也是〃不小心〃忘了我是谁吧」知道祁沧骥不会阻拦自己,残雪露出抹灿烂夺目的笑容,人已随着语声闪身飘向沉晟。
天下间大概就属这家伙敢这样纵容自己,这般的信赖,那样的无悔,这种窝心的呵疼方式也只有他了…暖意充斥着胸口,残雪第一次真心笑着报出自己令人丧胆的鬼域名号…
「我是…黄˙泉˙残˙雪」
面具(三)
就在大伙为残雪突如其来的明亮笑容失神时,祁沧骥的双匕已在掌间旋舞,为了保住这群笨蛋的小命,说不得他只得劳苦点赶紧将他们摆平,连平素甚少使用的双匕一开始就都亮了相。
「别看了啦,你们归我,瞧也是白瞧」招呼众人回神,祁沧骥已是舞着左匕旋斩疤面者,同时右匕飞袭粗声汉子,逼的两人狼狈地闪身躲避,而他人已趁着这瞬息间身形如闪电般穿插过两人间的缝隙,转而对他们后头的四散的人群动手。
然而这些家伙毕竟是黄泉训练出来的杀手,虽然叫祁沧骥突来的攻击打乱了原本围杀残雪的计画,每个人却都仍能临危不乱地迅速自四方聚合迎击,攻守进退间极为井然有序。
「唉,我是在救你们耶」原以为可以乘其不备先掠倒几个,却没想到这伙人的应变竟如此迅速,祁沧骥只能怨叹地发牢骚「吃牢饭总该比送命好吧」
右手接回旋飞而回的匕首,金属碰撞声中祁沧骥已迅疾地与众多兵器交击,在他刻意的运劲下,除了几样软兵器外其它的都被削断了利刃,叮叮咚咚掉了一地,饶是如此,失去兵刃的杀手们却依然没有退却的意思,纷纷改以双手肉搏。
「喂…牢饭真有这么难吃吗?」苦笑地摇摇头,祁沧骥可没礼尚往来地收起那双黑匕,最初他就打算占着兵刃上的便宜好赶快解决这群人,捕头抓杀手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反正也没人规定他不能恃强凌弱。
「姓祁的,你得意什么!」只一招的时间,被黑匕逼离的两人已疾速自祁沧骥身后抢进,一口泛着青芒的利口长刀随着语声狠狠地扫向他的腰身,似是想将他斩做两截。
「啧,刀好!可惜人不好」侧身旋避,从眼角的余光中祁沧骥已看出拿在疤面人手中的十二尺长刀并非泛泛,运劲于臂,祁沧骥的左手匕已在旋身中磕上长刀。
「铿!」火花在交击的瞬间撒出,长刀被黑匕上灌注的真力荡开去,而回震的力道也使得祁沧骥整条左臂一麻,不由得叫他心中一凛,看来这疤面人果不是个易与的家伙。
「老兄,不错嘛」口中不吝惜称赞着,祁沧骥却是舍下疤面人转往其它人掠去,既然知道对方功夫不错,手上又有神兵利器,当然他犯不着跟这家伙穷蘑菇,先把不能上戏的请下台去才是正事。
「哇…呜…」连串闷哼中,已有四五人翻身倒地,不是被点中|穴道不能动弹就是捧着血流的手腕或脚踝跪倒,而那把特长的大刀也始终不离祁沧骥三尺之距,一时间这场争斗变成你追我,我追他的奇特局面。
而斗场的另一头,叫沈晟的年轻人完全不理会这边上演的热闹,目光锐利如鹰般,一瞬不眨地盯着面前跟他同样不为所动的残雪…
多少年了,他就只能听着旁人称赞着残雪如何如何,人人都敬畏着他的威名,惧怕着他的冷煞,俨然残雪两字就是杀手界的代表,就是成功任务的保证,不管他再怎么努力,再怎么漂亮地完成买卖,旁人仍是只知黄泉的残雪,至于他…沉晟,就只能继续默默无名地隐在残雪身后的阴影中。
他不要!他不要再继续这种被残雪压在头上的日子,凭他的本事不该至今仍只是一名无名无号的杀手,残雪有的光芒与荣耀也该出现在他身上!好不容易,千盼万盼地,终于叫他等到这个能够取而代之的机会,想到这儿,沉晟就兴奋地快要遏止不住想立即冲上前将残雪撕裂的念头。
「…我还以为你想一直躲在那小子后头」定下心,沉晟用话语先缓和着自己的情绪,今日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