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就这麽大,当然会挤。〃
〃那至少也分两个被窝吧。〃又不是大冬天的非得挤一起省热水袋。
〃我就一条被子。〃
〃那再去多拿一条。。。。。。〃
〃上哪拿?谁去拿?本来这被子数量就是凑好了的,你房里的那套还是我这边拿过去的。〃
我房里的?那就是说大师兄原来是垫四床褥子盖两条被子?汗,这家夥以为他是豌豆公主还是谁啊。
我也没那个力气多说话,一起睡就一起睡吧,反正两个大男人也没什麽的。
我脸对著墙壁,不一会儿就睡过去了,这次甚至没有数绵羊或是念咒语,看来我的适应能力还不是一般的强啊。
16
接下去的几天里,我一直都住在大师兄的房间里,过著类似於猪的生活,说类似是因为除了吃和睡之外,我还有在床上发呆这项活动。
其实我的腰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大师兄第一次的重手化开了大部分的瘀血,我那些惨叫也算是叫有所值。更何况咱堂堂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要给头小毛驴给搞到趴地不起的地步那真得在自己头上顶块臭豆腐表明正身了。
虽然很是留恋大师兄的那张舒适的床,但我还是表明了自己要回自己屋里睡的决心,毕竟优裕的环境会使人变得懒惰。但是每次只要起了个头,就被大师兄毫不留情的驳回,反应迅速到了比得上任何一个我见过的律师在庭上的表现。
而每次的理由,只有一个:腰上要多休息,你那张床不行。可是他有不肯把他那床被褥搬我那边去,所以我也只好在这边呆著。
後来想起这件事情,我的总结基本上就是两句话:由奢入简难。还有就是这人其实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当然这些当时的我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是觉得很满足的,每日好吃好睡,我甚至觉得自己胖了。
我记得我这麽跟叶天说。e
〃其实这里还挺好的,就是山里的蚊子出来的太早了。〃我问过了,现在这里是四月天,正是春末,还未到夏初。〃可是我晚上有的时候就是觉得脖子痒,你帮我看看是不是被咬了。〃
我来开了领子把自己的脖子凑到叶天的面前。
这个地方就是这个不好,连面看得清楚点的镜子都没有,我每天只有在打水洗脸的时候可以看看自己的脸,可水面晃啊晃的整个脸都是扭曲的还不如不看,所以我现在也只能确定自己还没有变成野人就是了。
叶天盯著我的脖子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又抬头看著我的脸好一会儿,才很认真的点了点头说:〃嗯。今年的蚊子是出来的早了点。〃
〃那你们有没有被咬?〃我又问。
叶天连连摆手:〃没有没有。〃
〃那就奇怪了啊。。。。。。〃我把本来拉下来的衣服又拉好,〃难道只咬我一个?〃
蚊子咬人是一点都不奇怪的事情,但是如果只咬我一个那就有点奇怪了。我记得以前宿舍里有一个胖子,每到夏天的时候蚊子总喜欢往他那边钻,我们曾经戏言说他是绝对的避蚊人,有他在我们可以安心度夏。
难道说到了这里,这边的蚊子就喜欢我这一型的了?还是说外来的好欺负?
然後我又想起了一个问题,拉过了叶天,紧张的问:〃那这蚊子,没有毒吧?〃
叶天许是被这个问题难道了,又是翻眼看天又是抱胸摸下巴的,搞得我都觉得就当我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拉住了我的手,很认真的看著我说:〃你放心!这蚊子虽然可能会缠人,但绝对没有毒!〃
喂喂,有必要为了个蚊子弄得这麽认真麽。我心里犯嘀咕,还说得好像是家养蚊子一样的口气。
〃那、那就好。〃
我一点头表明了态度,叶天就放下了我的手,又转过身去做他方才手头的事情,顺便问我说:〃你来这里不是就为了跟我讨论蚊子的问吧?〃
听他这麽一说,我一拍大腿,想起了自己的正事。
现在是下午,如果按照地球上的计时方法的话,大概是下午两点左右,就是所谓的自习时间。我的腰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在房间里也呆得太闷了,就出来溜达溜达,经过了叶天的房间,突然想起早上大师兄跟我说的话。
〃大师兄说从明天开始要教我功课,那个会不会太难啊?〃
我这种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小时候的娱乐项目并不会很多,绘画书法这种东西是小学里上了 美术课才接触到的,而那个看著隔壁桌上小孩的马力牌12色水彩颜料──其实就是三块钱都不到的东西──就羡慕到流眼泪的岁月,自然也别指望我会在这个方面有什麽造诣。
而到了中学时代,开始流行涂鸦艺术,我的创造力也就局限於给课本上的人物加上胡子这样子而已。
所以大师兄一说要让我开始学,我心里自然有些忐忑。
会不会很难啊,学不好师父会不会责怪啊,怎麽都学不来会不会被逐出师门啊。。。。。。这些问题困扰了我好久,以至於中午吃饭的时候红烧肉我只吃了六块。
〃这个不会很难啊,拿起笔来写,来画就好了。〃
叶天的回答根本就是废话嘛,谁都知道是拿笔起来写画啊,我一向对那些用手指啊树枝啊或是拖把之类的工具进行的所谓先锋艺术创作理解不能的。
〃可是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甚至连毛笔都没怎麽拿过。
〃那就从头开始啊。〃
又是一句废话。
〃那师父会不会很凶啊?〃其实我想问的是,师父都不跟我我们说话怎麽教啊?
〃不会啊,我从来没有见师父发过火。〃
这样啊,那会不会是因为师兄们都太过优秀了呢?
〃叶师兄,不知道你的作业,能不能让我看看呢?〃好歹其他人大概是个什麽程度我自己心里有个底。
〃可以啊!〃叶天很爽快地答应了,从桌子上抽出一张来,他之前一直都是在做整理画卷的工作,〃这是我之前出去画的。〃
原来是之前野外写生的作业啊。我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展开了,端详了起来。
〃怎麽样,不错吧!〃过了一会儿,叶天带著小得意的声音传来,〃这可是我最满意的作品了哦,名字叫凤凰。〃
凤凰?我一下子楞在了那里。我方才看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出声的原因就是因为我一直在想,这究竟画的是个什麽生物,虽然看著是家禽,但我一直都不敢确信。
但是说凤凰,那也差太多了吧?我又回头仔细研究了一下那画上的动物。
你要说它是只凤凰吧,也不是不可以,除了脖子粗了些体型胖了些尾巴短了些之外。。。。。。可是这些之外就已经足够让它看上去不是只凤凰了。
还是说这个门派其实是抽象派来著?
〃怎麽样?你倒是给点意见啊!〃叶天的话虽然是这麽说的,可是那语气十足就是〃怎麽样美吧看傻了吧〃。
我倒的确是看傻了,不过不是因为美的缘故。
〃呃,怎麽说呢。。。。。。〃我斟酌著字眼,〃气势上是足够了,不过。。。。。。我也没有见过凤凰,不知道凤凰是不是就是这个样子的。。。。。。〃谁知道这个时代的凤凰是不是长这个样子呢。
〃笨蛋,凤凰是神鸟,谁看过啊。不过经你这麽一说,我也觉得哪里不对劲的感觉。。。。。。〃
是哪里都不对劲好不好。。。。。。不过这话我很聪明地没有说出来。
叶天还在一边自言自语:〃莫非是因为选的参照的东西的问题?〃
〃你选了什麽做参照?〃
〃就是那个。。。。。。〃
话说到一半,外面传来了连平师兄唤叶天的声音。叶天师兄同连平师兄的交情显然比跟我的好,忽地一下人就飞到了门外,临走的时候留下一句:〃桌上的画你可以随便看,不过不要弄坏了哦!〃
比起桌上这些绝大部分让你想象不出其该有模样的画来说,我还是对所谓的凤凰参照物比较感兴趣,可是知道这个答案的人被召唤走了,我一个人坐在这里也生不出个答案,所以我也走了。
但临走之前我还是翻看了一下桌上的那些画,当我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心可是踏实的很。
既然连叶天师兄这样的画工师父都不会发火,那我还有什麽好怕的呢?
17…18
我的自信心一直持续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当大师兄把我带到一间书房布置的屋内,然後关上了房门的时候,我一直带著笑的脸有点垮了下来。封闭的房间让我感到紧张,就像小时候犯了错会被福利院的阿姨拉去一间小屋子里训话一样的感觉。
〃大师兄,门关上了师父不要进来麽?〃我小声的问。在这个大师兄的面前我总是有些提不起气势,刚来的时候是因为陌生,而现在即使我们已经发展到了盖一条被子的关系,可我还是怕他。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总是会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出现,而那双凤眼,即使是很无意识的扫过来,我还是会一抖一抖的,几乎已经有点条件反射了。
〃师父不来。〃大师兄自顾自的从一个橱里面翻出一叠纸放在桌上。
〃师父不来?〃我瞪大了眼睛。师父不来谁来教课?
〃所以今天的课我来上。〃大师兄又去另一个柜子里拿出了笔墨等东西。
〃可是。。。。。。〃师父不来授业那我还叫他师父干什麽啊?
我本来想抗议,但转念一想,如果说谁教我谁就是我师父的话,那我岂不是就要拜叶暖为师?那大熊脸平还有叶天不就是以此类推变成了我的。。。。。。师叔?
对於这个假设我第一个念头就是摇头。现在叫一个比我小的人叫师兄已经很没面子了,如果还要叫师叔的话,那我岂不是连里子都没有了?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所以当大师兄再问我〃可是什麽〃的时候我连忙摇头说:〃没什麽没什麽。〃
〃既然没什麽,那我们就开始吧。〃说著,他拉著我来到桌前。
东西已经摆了一桌,我站在中间正对著一叠宣纸,而叶暖就站在我的右手靠後的地方。
原来这里的文房四宝也是文房四宝啊。。。。。。我看著桌上那些只有在路过书法教室时才会看到的东西,好奇的拿起一根墨条翻看。都说上好的墨条是有香味的,可惜我以前只闻到过某个牌子的墨汁很臭的味道,也不知道这个说法是不是真的。
就在我拿起那墨条凑到鼻前想闻一下的时候,大师兄的声音从身後传来。
〃这墨条很好吃麽?〃
我手一抖,墨条掉下来敲到桌上,发出了沈闷的响声。
吃?我怎麽可能会去吃墨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