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鲁莽了。你就那样跳了下去,太凶险了。是我糊涂,差点害了你,是我要说对不起!”
“别这么说,我跳下去,是我的本分!”
林梦感激他,感激这个大块头。悬崖下暗礁的凶险程度,她是后来才了解地多一些的,当时若大扬一把跳下去,然后不小心一头撞在了暗礁上,那她是想都不能想的。什么人,可以罔顾自己的性命,一念之间,说跳就跳!
这个男人,凭他的忠肝义胆,凭他的英勇无畏,就足以让人敬佩!
“你好好养伤!”
“我其实没什么事。”大扬粗声辩解。“我想出院,可是石少压着不让我出院!”
石少,就是石羽。大扬跟在容凌的身边长,是叫惯了那些人的,而不是像后来吸收的手下那样,干脆叫她们大哥、二哥、三哥的。
“你好好养着!”
“我好着呢,不信你看。”大扬急着要归队,既是找容凌,又是遵守他答应容凌的嘱咐,照顾好林梦,所以,根本是一点都不想在医院里呆着。
他干脆抬起了胳膊,抬起了腿,演示着自己所谓的“好着呢”,但被林梦立刻给轻轻地按了按。
“让你住院,是想让你早点好。等你好了,还有好多事让你做呢,你别急!”
大扬就怔住了。
“来日方长,你先把你身子养好!”
林梦这话,带着点深意。大扬懂了一些,却又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完全懂。不过,他倒是没有再乱动了,而是努力想着早点把身体恢复好,然后好归队!
时间一晃,便是第二天早上,距离容凌失踪,将近36个小时了,人,还是没找到。林梦慢慢地,以两倍于常人的速度,才将早餐给解决掉。她照旧吃的不多,但是还算是让人放心。两个小家伙又是特意放慢了吃饭的速度,做到和她一致,陪着她一起吃。看到她不吃了,他们才三口两口,解决了自己的那一份。
这两个小孩,懂事地招人疼!
母子三,在小雨点飘扬之中,去了悬崖。悬崖上风大,雨看着也有些急,所以他们没有下车,就这么坐在车里,等着,看着搜救队伍忙碌着。
这样飘雨的天气,恶化了搜救进程。雨会让视野变得模糊,也会让海面显得更加凶险,而且,也会让搜救的人心生烦躁,厌恶这种机械式的搜救。
“这些人,千万别亏待了,我看午餐或者晚餐的时候,有条件,尽量好吃好喝地供着,然后额外给予补贴。”
林梦看着那在雨里穿梭的飞机,淡淡地说道。
苗青应了一声。“知道,我会安排妥当的!”
请人办事,要想别人尽心尽力,自己这边,总得有些相应的表示的。
临到中午,雨势就有些大了,两小子坐在车里,把林梦的手给抓地相当的紧。林梦偶尔将目光从车窗外收回来,看向俩小孩的时候,能在他们的脸上看到藏不住的忧虑。
俩小孩这么小,也会害怕的吧!
“别怕,妈咪在这里!”
她将俩小孩给拉到了怀里,紧紧抱住了,又各自吻了吻他们,重新将目光投放在了外面。似乎,外面总有人在等着她。这么看着,便能一直牵系着那人的心,让他不至于迷路,让他不至于忘了她。
容凌,我等着你,等着你,等着你……
这样的呢喃,在她心里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可,她永远不会生厌。
我们约定一个时间吧,你要是不来,我就去找你,好不好,好不好……
入了夜,雨又小了,只是蒙蒙细雨的架势。容凌依旧没有找到。林梦轻叹了一声,吩咐回去,车子就往小镇上开去了。坐在前座的苗青从后视镜里看着林梦,欲言又止。而在后座坐着的阿真,眼里则是盛着忧虑。
回到临时租住的小屋的时候,大家的表情,大多是和阿真相似的,忧虑中带着小心翼翼。她想说,她没这么脆弱,大家不必如此。只是这话在心里滚了滚,嘴里却说不出来。
莫名地就是失了力气!
晚上躺下的时候,俩小孩一左一右窝在她身边,贴地非常紧,两只小手很霸道地分别抱住了她的一条胳膊,紧紧抱着,一副生怕她会不见的样子。她有时候稍微一动,俩小孩就会惊醒,瞬间瞪大了眼,然后看着她在身边,就又速度地把眼睛给闭上,只是回头,两手更是将她的胳膊给抱紧了。
她没睡,所以这样的景象,看到了很多遍。到后来,因为心疼,就再也不动了。即便是这样,俩小孩也没睡安稳,总会有那么一刻,突然就像是受惊了一般,小身板会突然颤了颤,然后更往她身边窝。
她的心里,就又会流过叹息。
容凌,这些你都看到了吗?!你知不知道,自你失踪后,我们母子三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怎么忍心,就那样失去了消息?!
她甚至有时候会怨恨,怨恨他起了那样一个局,又怨恨他就这样放了手!
可这怨恨,也只是一时的心情作祟,总会迅速地飘散开,然后便是深入骨髓的思念和心如刀绞的悲切。也只有在这静默的夜,她才能稍稍放纵,让那种绝望的悲伤,像网一样地慢慢铺展开。而她,便是那最中央的鱼,被网住了,又脱了水,无力挣扎,闭着眼苟延残喘着,等待的只是一个结束。
“咝——”
心中太痛,又冰又凉,又酸又疼,终于让她不自觉地溢出了一声低低的呻吟。
一边守着的苗青,却像是猫儿一般猛然坐了起来,看向了她。见她安然的躺在那,就低低地问。
“睡不着吗?”
“嗯。”她极轻极轻地回了一下。
苗青长久地静默。她可以比男人更强悍,更能干,但是却比不了有些女人的纤细,她——不知道该如何地安慰人,所以过了大半天,才慢了好几拍地说了一声。
“睡吧!”笨拙地无法再笨拙的安慰方式。
而又是过了好久,好久,林梦也是慢了很多拍的“嗯”了一声。
这下,苗青就更睡不着了!
然后,周而复始,又是天亮,距离容凌失踪,已经将近60个小时了,依旧,没有他的讯息。大家的脸色,更显得沉重,宛如即将下大雨的灰蒙蒙的天。不过,外面的天气倒是好了不少,放了晴,只是因为昨天一天的雨,所以外面还是湿漉漉的,黏糊地让人有些焦躁。
林梦依旧是坐车去了悬崖,俩小家伙不用说,寸步不离地跟上。这一天,林梦在悬崖边,迎着风,吹了一天的风。返回的时候,鼻塞了。
“去医院看看吧。”阿真建议。
“没事,只是风吹多了!”
阿真和苗青无法苟同,最后把医生给请过来了。倒不是什么大事,医生给开了药,声称吃了药应该就没事了。不过临走前,倒是吩咐了一声,说病人似乎郁结在胸,应该想办法开怀,否则,容易得大病。
这自古悲伤得厉害的人,基本上多是短寿的命。阿真和苗青都知道,可又能怎么办?!心病还需要心药医,可那心药被丢在了海里,至今还没被找到呢!
半夜的时候,两个小家伙又紧挨着林梦睡着了,林梦又闭着眼,实则清醒地在那里挺尸着。门,被轻轻推开了。在一边打地铺的苗青只睁开眼看了一下,没有动。来的人,正是和她约好的阿真。她不擅长细腻地劝解人,那她只能找擅长的那个。
门,被重新轻轻推上,阿真慢慢走了进来。虽然,她瘸着腿,但走的很稳,且无声。走到了床边,她坐了下来。
“没睡吧?!”
林梦听到了,又似乎没听到,依旧在那直挺挺地躺着。
阿真就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本来,她是想要抓手的,不够林梦的双手双双被两个小的给抱住了,她也只能去摸她的头。事实上,林梦很小,小阿真很多呢。和阿真一比,她就像个小妹妹。没了容凌在她身边,阿真现在看着她,真就是个小妹妹。不过,这稚嫩的躯体里,却蕴含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她轻柔地说,略弯下腰,像爱护小妹妹一般,轻轻地拨开林梦的刘海,一下又一下的抚摸着。
林梦的眼皮子,微微地动了动。
“我和阿况的事,也不知道你知道多少呢。不过我想,有一件事,你肯定不大清楚。”
她顿住了,似是酝酿情绪。
林梦就略微睁开了眼,然后看见了阿真眼底流过的酸楚。这——有些熟悉!
“那时,我们之间闹地非常的凶,我总觉得,他厌恶我,厌恶到恨不得我能死了,永远地消失在他的面前。然后,死亡就真的降临了。那个雨夜,车子就那样直接地在我身上碾了过去,大概是太痛了,我反而感觉不到痛了,只是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嘎嘣脆响着被碾碎,然后,肌肉被碾成了肉泥,内脏什么的,估计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我当时就想啊,好了,这下终于可以结束了,那个男人也该畅快了,可你知道吗,那男人却哭着求我不要死,说不能没有我,又说我真敢死,他就要自杀了和我陪葬。我想,这可真有意思,心里觉得这男人啊,可真是犯贱,快要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可后来,他为了救我,那么狂傲的一个人,就是家道中落了都没跪下来求一下别人的人,却跪下来求了医生,死命磕头,医生说我没救了,他就直接拿枪威胁医生,口口声声说,我要是要就那么死了,他就杀了这一屋子的医生护士,再杀了自己,让所有人给我殉葬。我当时就想,这个男人看着有点开窍了,我努力了那么久,要的不就是这么一个结果,现在就这么死了,岂不是便宜了别的女人,到底不甘心,就这么挣扎着,硬是撑了过来。那主刀医生后来老是冲着我说,说我能活过来就是一个奇迹,我心想,什么奇迹不奇迹的,不过是精神在作祟。强大的精神,完全可以比奇迹更奇迹。我一手调教出来的男人,没有让给别的女人的道理,就是一脚踩入了地狱,我就是爬,也得爬回来。我就是这么一个争强好胜的性格,你是不是没看出来?!”
阿真冲着林梦,低笑了一下,抚摸她的力道,就更是温柔了。
“我想着,论起争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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