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笑,显得有些讨好!
他皱眉。
“哥哥!”音量皱了一份。
她就不笑了,乌黑眼睛看着他,看了几秒,才微微歪着头,轻轻地叫了一声——
“果果?”
似是自己也对自己产生了疑问。
这其实算是一个小进步,所以容凌这面上倒是和缓了一些,继续教道:“哥哥!”
这对她来说,好像是一个鼓励,她一下又笑了。喉咙里发出的“咯咯”声,就跟气泡在沸腾开的水面上一一炸开似的。
“果果!果果!……果果!狗狗!……狗狗!果果!……狗狗!狗狗!狗狗!”
她欢快地叫着,就跟急切地想要得到表扬似的,一叠声的叫。只是一开始她还叫得有那么点像,到后来,却是故态重萌,完全调回到最初。她还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甩着两条甭提多招摇的小羊角辫了,一边摇着脑袋瓜,一边叫,甚至边叫边蹦跳了起来,欢快地就跟恨不得在草原上撒蹄子跳舞的小马驹似的。
不用说,这丫头如此没眼力劲、如此得瑟的模样,自然让容凌的脸黑!
谁也不喜欢自己被叫“狗”是不?!哪怕对方只是个小丫头片子!哪怕明知道对方都不大会说话!
容凌抿了一下嘴,站了起来。
这一站,就显出他的高大来了。小丫头得仰着脑袋瓜才能看到他的脸。
“狗狗?”
她疑惑着叫。
容凌却不再搭理她了,问林延妈:“这孩子住哪里,我送她回去!”
他既不是这孩子的爸,又不是这孩子的亲哥,自然没有带她的义务。带她到现在,他自觉可以了。
林延妈自然也看出容凌的不高兴,就回道:“你坐着吧,我送她回去。”
“不了,说好要送她回去的!”
承诺就是承诺!
这态度,立刻让林延妈感觉到他的不容拒绝,所以就站起来改了口。
“我和你一起过去吧,认认路。妞妞家在村尾,离这有段距离,我们这边的房子都很像,不大好分,我还是和你一起过去,给你指指!”
话说到这份上,容凌就点头。
刘猛等人也没事,就站起来和容凌一起送小丫头片子回去了。
小丫头不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和容凌分离了,被容凌给抱在怀里,高高抱起的时候,还挺高兴。居高临下的感觉让她本能地用小胳膊搂住容凌的脖子的同时,脑袋瓜左转转、右转转,领略着“站在”高处的风景。时而她还叫一声“狗狗”,去看容凌,似是示意容凌和她一起看。
容凌没搭理她,她也没失落,照旧晃着脑袋瓜,看得不亦乐乎。
从这就能看出来,这倒是一个很容易快乐的小丫头。
晚风轻轻吹送,将小丫头的头发给轻轻吹起,因为她的脑袋瓜紧挨着他的脸,所以不是有柔软的发丝被吹到他的脸上,留下一股淡淡的略微痒的触感,谈不上挠人,却又有点挠人,让人的心都变得有些异动了。小丫头又来回扭头,那两个小羊角辫儿,跟着左右甩,不时地甩在容凌的脸上,谈不上疼,但是羊角辫的末梢儿蹭着脸滑过,那股异样的感觉,酥麻的不止是他的脸,也是他的心。
他很快地皱了一下眉,又很快地舒展了眉头。
眼下正是各家各户开始做晚饭的时候,高高的烟囱里不时有灰黑的烟雾冒出,飘呀飘的,传送一股恍若登仙入神的飘渺感的同时,也在提醒凡人的真实,即,是个人,就得吃饭!
村里的孩子们玩得再疯再野,这会儿也得往家赶,否则,到了饭点还不不着家,就等着被大人骂吧。容凌这会儿抱着小丫头往她家走,就能看到一个个小萝卜头跟土拨鼠似的,或是从某家院子里走出来,或是从某条小道上拐出来,或是从某棵树上跳下来,或是从某某个草丛后面钻出来,最后齐齐把目光往他这边投放,却又像是怕什么似的,探头探脑,看一下,又缩回眼,然后又看一下……
容凌视力好,看一圈,就在这里面发现不少熟面孔,正是之前闹着要打劫他的那些人。小丫头也看到了,微微扬起了娇美的小下巴,很是骄傲地大叫着——
“打!打!打!……”
打什么呢?
刘猛二人不解,林延妈也是糊涂。只那些参与了打劫的孩子们略有变色,有些人低下头来,有些人急匆匆要往家钻。只是他们快,却快不过小丫头那嘴。
“……劫!打打!……劫劫!……劫!……打!……劫!……”
“咝!”
终于听明白这丫头的意思的孙别航忍不住咝叫了一声。小丫头片子,好大的口气!且,这么大叫大吼着,还真是凶,跟个小悍匪似的。小丫头还在那挥舞着小拳头,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别提有多让人侧目了。只是单听那动静,你觉得这丫头凶悍,可一见了她那样子,却不会有那种感觉,而是只觉得这丫头可爱!
是的,一种带着小彪悍的可爱,跟个被人宠坏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娇蛮小小姐似的。不,更准确的说,集柔嫩娇憨和狂野霸道于一身,似是矛盾,却又不矛盾,似乎什么样子都该是她。
莫非这小孩儿漂亮,那什么特性放在她身上,都让人觉得合适?
孙别航摸摸鼻子,觉得脑子有些晕!
那些一听小丫头喊出了“打劫”字眼的曾参与打劫的孩子们就很是紧张,齐齐瞪大了眼看那小丫头,几个人甚至不自觉地捏起了拳头,一副防卫的样子。
这防卫的,自然是容凌了!
容凌冷眼瞅了一圈,没计较,一如之前地稳步行走着,即便是他抬手拍了小丫头的屁股一下,迈出的那一步,也沉稳地没有半点改变。
小丫头莫名地挨了一巴掌,就不解地扭头看容凌。容凌警告性地给了她一道冷眼。她呆了一下,倒是没就此乖顺了,毕竟是孩子嘛,领悟力哪有那么强,而是一下子爆发了,叽里呱啦地说了起来,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小手,朝远处指去。
她的呱啦语,谁也听不懂。只能通过她的表情以及手势,大略猜出她指的应该是她的劫匪同伴们,那样子,似是示意容凌抱她去找她的同伴们。
容凌在心里发出一声冷嗤:小丫头片子,没多点大,却如此惦记着打劫这一行当,实在是欠教训!
所以他训了她一声:“闭嘴!”
叽里呱啦的,谁知道她在说什么。
听林延妈的意思,这小丫头有些笨,都两岁了,还不大会说话,只能偶尔跟着大人说几个字眼,回头就能给忘了。这村里别的小孩儿,有些一岁半都能往外蹦词语了,稍大的,都能磕磕绊绊地说话了。她算是所有人当中说话最晚的。
容凌对此不了解,可脑子里隐隐有印象,似乎街坊邻居的小孩儿像她这么大的时候,也会说一些话的。所以听得这小丫头“嗯嗯呜呜”的,小嘴使劲吧嗒着,偏句不成句、字不成字,就有点恼!
就这熊样,还吵吵着打劫,还把“打劫”这两个字咬得这么准!真是个熊丫头,欠揍!
他却未曾发觉,他这样的心态,替她急、因她恼,其实是有些往守护人的角度发展了!
可小丫头哪里听得懂他的话啊,照旧在那“啊啊”叫着,遥指着他人。那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小样儿,可真是让人有些不爽。
不过是个小奶娃,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让她如此漠视他?!
他抱她,那都是给她面子!
遂,他抬手,一掌罩住她的后脑勺,很是强硬地先是迫使她转过脸来,最后将她的小脑袋瓜给压在了他的肩头。她挣扎了几小下,但还是被他给无情镇压,然后,她就不动弹了。而是似乎发现了这个肩膀的妙处,她用小脸,在他的肩膀上来回蹭了蹭,然后银铃般地笑开,拿脸开始使劲蹭,跟个淘气猫似的。
还真是不怕自己把脸给蹭疼了!
他眼角余光瞄着,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好笑。
到底是个孩子,怎么样都能自己给玩上!
她就这么玩了一阵,后来就趴在他肩头不动了,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受惊般地猛地支起了腰,睁着乌黑的眼,定定看他。他偏头瞄了她一眼,就见她特稚气地无声一笑,重新身子一软,搂紧了他的脖子,趴回他的肩头了,那感觉好像是——心安了?!
他为这种感觉挑了挑眉!
心安,一个熊丫头会有这感觉吗?他想多了吧?都两岁了,还不会说话的笨丫头,会这么心灵剔透?!但转念再一想,他又觉得不无可能,毕竟从一些小细节来说,这个小丫头给人的感觉又是聪明的!
他似乎听谁说过,晚说话的孩子聪明,那怎么算个晚法?不知道他以前是什么时候开始说话的?
他脑里的内容一下就多了,有些发散了,就这么着,不知不觉,就到地方了。
林延妈提示一声“到了”,他就停了脚步。
林延妈开始叫人。
“林奶奶,我是林延他妈啊,你在屋吗?”
如此喊了几声之后,屋里传来一声有些苍老虚弱的一听就知道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的声音。
“在啊,你进来吧!”
“我把妞妞给送回来了!”
“好啊,你进来吧!”
林延妈就领着容凌等人进了这农家小院,后又进了屋。屋里,林奶奶也正颤颤悠悠地拄着一根拐杖出来。
屋里的光线有些昏暗,有些阴沉,仿佛蒙了一层灰布似的,让人有一种即将被灰暗给吞噬掉的压抑感。这样的屋子里,冒出来的拄着拐杖,略微佝偻着背的老人,就更让人觉得憋闷了。那感觉就像是岁月在无情地提示你,垂暮老矣,人终究难逃一死,那么,所有的意气风发,所有的欲望追求,似乎都只能是过眼云烟,到最后,尘归尘、土归土,都将随同这片灰沉沉的天地一同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容凌皱了一下眉,行走的步伐就是一顿。
他一停,刘猛孙别航二人就跟着停了下来。林延妈因为走在最前面,所以也没察觉到这番变化,而是熟练地走过去搀扶了一下林奶奶。
“你最近身体可好些了?”她关切地询问着。
林奶奶嘴上直道“好”,和林延妈小聊了几句。容凌趁这个机会,将这位老人仔细地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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