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如此不知轻重,对贵属下下了此毒。妾身可以暂时让他不再痛楚,但要想解清身上之毒却得麻烦路堡主二位到陋居一行。」
她认识我?
路晴天眉毛扬起,眼中露出兴味。
13
云姐,云弟。
说是在此山中已经生活多年。
虽然认识这对姐弟对十六来说并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对堡主来说却有所得。
据那云姐所说,潜山中确实有一山谷名曰黄泉。只是知道的人并不多,山谷原本的名字并不叫黄泉,只因近几年来有数位山人在该谷莫名丢了性命,才被山人叫作黄泉谷意为警示。
得知消息後,加上他身体内毒性已经化解,堡主立刻提出辞行。
云家姐弟把二人送出山道指明去往黄泉谷的路径,婉言推拒了堡主的谢礼,站在山道上目送他们离去。
本以为从此就和这对姐弟再无纠葛,却没想到世事难料。
「那云家姐弟大概是进山中避祸来的。他们虽然生活拮据,但从小养成的习惯却显示了他们曾经生活富裕。」路晴天走在山道上随口说到。
「要属下回去後查查他们底细吗?」
「不用。」路晴天犹豫了一下摇头,「我本来以为她会借口为你解毒而提出一些条件,没想到……」
「属下无能,请老爷示罚。」
路晴天顿住脚步,瞥了一眼跪在地下请罪的下属头顶,「要我罚你?那你把衣裤都脱了吧。」
哈?
「还不起来!你要跪到什时候?蠢!」
感情老爷这是在跟他开玩笑?
「……谢老爷宽宏。」
不错嘛,从聊天到开玩笑,算不算是一种感情上的进步啊?
十六心中愉快,脚步也轻快了些许。
路晴天又扫了他一眼。
两人默默地在山林中穿行,无论是十六还是路大堡主都是惯於穿山越岭的人,对这点山路倒也不为苦,手中各持一根探路棍走得相当稳妥。
十六跟在路晴天身後,一会儿转头四望猜测其他影卫都藏在什地方,一会儿偷偷瞄瞄前面人的脖颈想一些不该他想的糊涂心思。
大约走了近两个时辰,走在山道上偶尔透过树林空隙已经可以清楚看到不远处高高在上的南岳。南岳,又名天柱山。一柱擎天的山石高高耸立在山峰上,远看似已插入云端。
「你不会难过吗?」
什?十六脚步一顿。
「我从来没有见过你难过的表情。就算当初我令你搬出辰院。」
辰院,老爷的起居之处。除了侍候他起居的两位老仆及隐身听令的影卫就再无他人可以轻易踏足。
曾经,他作为侍寝人在辰院中侍候了一个月零十天。
那是个非常安静的院落,安静得让你闭上眼睛就可以轻易地睡著。有好几次他就那样躺在屋顶上看著天慢慢睡著了。
他不知道那段时间是不是就是叫作幸福,那人曾轻声唤他的名把他揽到身边坐下一起静静地看明月听虫语闻花香。
他记得他的胸膛很宽厚,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声音温柔的可以醉人。
他的行为并不放肆,也从来没有他当女人看过。
在床上他从来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言语中也没有侮辱和低贱。
他甚至弹琴给他听、作画给他看,有时候兴致所至还会来上一两段应景的诗词。
那段时间,他差点就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成为了他的爱人、伴侣、和知己。
「为什要难过?」十六笑了笑。
路晴天回头。
十六为他拨开前面横路伸出的树枝。
「如果你一开始就知道结果,你就不会难过。何况就算属下难过了又怎样呢?您不觉得一个大男人终日愁眉苦脸慨叹君欢不至本身就是个笑话?」
「我指的不是这种难过,而是……」
「您希望属下看您的眼神偶尔露出悲伤不舍是吗?您希望属下应该在离开辰院後每次看到您都躲躲闪闪欲擒故纵?还是希望从别人口中听到属下借酒浇愁愁更愁的丑态?」
路晴天微微眯起眼,「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话的口吻有点犯上?」
十六笑,「是有点。但属下知道老爷您不会因为这而惩罚属下。」
「为什这肯定?」路晴天的表情有点玩味。
「因为……老爷对美人总是心软的。」
「哈!美人?你吗?」路晴天摆袖嗤鼻。
「老爷,」
「嗯?」
「到了。」
咋一看,这和普通的山谷并无什太大区别。
因为天气转冷的缘故,山谷中落满黄|色、灰色的树叶,山谷中的树木也不再那郁郁葱葱。
谷中偶尔露出的嶙峋怪石趴伏在地表,形状各异,衬著山谷深远显得有点阴森诡异。
「这就是黄泉谷?」路晴天转头四处打量,眼中有点失望。
不对,感觉不对。
肯定有什地方错了。
「按照那位云小姐的指点来看,应该就是这没错。」十六注意到堡主失望的眼色,小心问了一句,「老爷,请容属下一探。」
「不用,一起进去。」既来之则安之,不管感觉对不对,先探探也是好的。也许……
两人走得十分小心,这既然称为黄泉谷,那就肯定有被称为黄泉的理由所在。
两个人武功虽高,但对毒物机关之类还是相当头疼的。
沙沙,沙沙。
只有两人在落叶上走动的声音。
似乎连鸟叫虫鸣都消失了。
十六摆出全副心神戒备,他不知道老爷在寻找什,但他一定要保护好老爷的安危。
像是一种嘲笑般,任两人神情紧张的在山谷中走了大半个时辰,什事都没有发生。
眼看山谷已到尽头,路晴天抬头望向高耸入云端的天柱峰,神情中有一丝疲累。
又没有找到。
到底在哪呢?
自己为什会把这重要的地方给忘了呢?
一定要想起来!一定要找到!否则……
路晴天知道他丢失了一件很宝贵的东西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努力寻找著,他知道自己一定给「它」留下了一个线索,只要让他找到这个线索。他就可以把自己缺少的那块重新补全。
不可或缺的一块。
突然!
「走!」
以肉眼不可辨识的速度一把抓住十六的肩膀猛地掷向山谷最高处,路晴天自己则以此反动之力一掠三丈。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二人脚底刚刚离地,一阵机关声响起,从深黄的厚厚落叶中射出了密密麻麻的箭雨!
短箭,长仅三寸,尖端发黑。
及时雨!落雨堂,雨家村。
电光石火间,路晴天已经理清思路。
原来从雨家村受袭开始,他们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连环算计中。
如此说来,那指路人的云家姐弟怕也不是富家落难子弟那简单。
为什?
如果说四方楼金元宝偷袭暗算他还说的过去,他和那金胖子有间隙也不是一年两年内的事。
但落雨堂为什也会参进来?
他可不记得自己曾断了他们的财路还是玩了落雨堂主的妹子!
落雨堂阿落雨堂,既然你有本身敢来挑这段梁子,就不要嫌今後梁重压断你的腰!
「老爷!找到了!这有一个……」
声音突然断掉。
好个十六!
路晴天几乎是立刻明白了十六的打算。心中暗赞一声,作势就要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扑。
没等路晴天动身,呼啦啦冒出了五六条身影一起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
原来不止落雨堂和四方楼,连崆峒、形意门也参了一腿。
很好,鸟为食亡。你们今日来此,也算死得其所了。
路晴天冷笑声中连避落雨堂部众射来的暗器。
不知情的人看他一脸焦急愤怒,还以为他有多想赶到对面,却不知路大堡主已经渐渐偏离了路线绕到了人眼不能及的阴暗处。
一声闷哼,路晴天的身体从飞纵中摔落,掉入落叶乱石中。
暗器雨停了下来,似乎在确定路晴天是否真被暗器射中。
有人不怕死地掀开伪装小心翼翼地走向路晴天的落地处。
「咦?人呢?」
山谷上有一处裂缝,十六就是被掷到了此处。
裂缝分为两头,一头深入山腹,洞深不知处。一处连接山头,像是活路。
路晴天出现在缝隙处,嘴唇相碰轻轻发出一声只有他和影卫们之间才知道的特殊联络音。几乎是立刻,身後暗处传来了故意弄出的声响。
一道温暖的气息出现在身後。
「老爷。」
「他们都进去了?」
「是。」
「知道面是什?」
「不知。」
「那些人在下面等不住了。」
「老爷的打算是?」
路晴天笑得阴森,「让这名副其实。」
这是一场名副其实的大屠杀。
崆峒派死在形意门的拳脚下。
形意门死在落雨堂的暗器中。
落雨堂被四方楼的人斩杀。
四方楼在崆峒和落雨堂的围攻中全歼。
四方人马,无一活口。
死得蹊跷,死得诡异,却死得毫无破绽。明知其中有鬼,却不知鬼在何处。
这也是十六第一次见识到自家堡主的绝到底绝在了何处。
人是不能大意的,说的就是路晴天眼下的情景。
以为事情已了,带著属下大摇大摆的从原路返回,途中看到一只不小心被落雨堂暗箭射中的小动物,也许因为心情好,也许因为无聊,也许因为……
总之,他为那只貌似幼鼠的小动物拔了短箭,甚至还好心情地捧起它想查看它的伤口为它治疗。
就在他捧起那只有著一支大尾巴的小动物的同时,那畜牲的尾巴一翘,从尾巴後面以极快的速度射出了一根尾针!
避之不及!
一是没想到。二是没设防。
谁会对一只看起来幼小且可怜兮兮又没什攻击力的小动物提防呢?
所以路大堡主就著了道儿。
当著他属下的面,极没面子的摔倒在地还被那小家夥给逃了!
「老爷!」十六连忙跪地抱起路晴天。
「我一定要抓住那小王八蛋!」
这是路晴天在昏倒前留下的唯一的一句话。
14
从堡主肩头拔下那根大约小指长短的尾针,小心用布包起放进百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