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藤林站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出公寓。奔到马路上拦了一辆计程车。阿部辰弥以前租的那个破旧的小公寓。现在只有去那里碰碰运气了。
等跑到那里看到透过小窗还亮着灯,几乎一度绝望的心神顿时又复活了过来。久藤林一口气冲上楼,用力的敲拍大门。
「谁呀?」从屋子里传来完全陌生的声音。
打开门的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中年胖男人,一边啃着油腻的肉骨头一边满脸怀疑的瞪着门口的男人不高兴地问,「你找谁?」
不是阿部辰弥。当满心的希望再度化作泡影的时候,打击甚至比刚才还要绝望。
「以前住在这里的人呢?他跑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男人不耐烦的说完就要关门。
「请等一下。」久藤林伸手阻止他,「你能回忆一下在你搬来之前那个人搬到哪里去了吗?一点点也好啊。」
男人吊起眼睛不屑地瞪着他,「我为什么要浪费我的时间替你回忆这些没用的事情?我管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谁,搬到哪里去了。现在是我租了这里,请不要打扰我了。」说着随手把吃剩的肉骨头一扔就准备关门。
久藤林伸出脚硬生生拦住这个男人的动作,「等一下。」
「喂,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相不相信我揍你啊。」男人撸起袖子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久藤林不理会他,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和他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榻榻米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擦过了,黑不溜秋地发出一种奇怪的恶心亮光。到处都可以看到堆得像小山一样的垃圾,还有剩下的泡面盒和骨头之类。整间屋子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臭味。
「你为什么要把这屋子弄得这么脏?」久藤林提高声音大声的问。
「关你屁事,我租的屋子我想一个月不打扫就一个月不打扫,我想一年不打扫就一年不打扫。」对久藤林的质问男人嗤之以鼻。
「混蛋,你也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久藤林愤怒的抓着那个男人的衣领,把他抵到了墙上。
中年肥男被吓坏了,刚才他根本没把久藤林放在眼里,可是动起手来眼前的男人丝毫不逊于黑社会上门讨债的架势,他欺软怕硬急忙解释道,「我不知道您找谁,可是我搬过来的时候,这房子已经空了好几个月了,我真的不可能提供什么有用的情报了,拜托放开我吧。」
「连你也想耍我吗?」久藤林所有情绪在这一刻集体暴发,仗着身高优势,他压倒性的控制住这个男人,高高的举起拳头揍了上去。
「救,救命啊!我真的是无辜的。」男人失声大叫,抱着头急呼救命。
突然楼道里传来脚步声,一个男人带着满身醉熏熏的跑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下意识的想躲开。久藤林生得人高马大,虽然平时一副吊儿浪荡的样子。其实为了职业需要也是认真练过一些防身技能的。这时挥起拳头简直如恶鬼附身,样子可怕极了。谁没事招惹这样凶神恶煞的家伙呀?
久藤林看到有人出现,只好停手。他也知道屋主非常无辜,可是一想到自己最后一点希望也被这个男人扼杀了,他就愤怒的难以自控。更何况这里是阿部辰弥以前住过的,那个男人非常的爱干净,每次都会把房间整理得整整齐齐,不见半点灰尘。可是这个又肥又脏的男人却把这屋子弄得那么脏,刚吃完的肉骨头居然就这样随手扔在地上,久藤林不允许这个男人这样糟蹋阿部辰弥住过的屋子,绝对不允许。
「以后每天都要打扫屋子,绝对不许垃圾过夜,听到了吗?」
「是,我一定会打扫的。」男人被打得莫名其妙,一边擦拭鼻血一边小鸡啄米似的拼命点头。他做梦也没想到挨打的原因居然是因为不整理屋子。
久藤林摸了摸拳头,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钱扔给躺在地上的男人,「这是医药费。」
「啊,谢谢,谢谢。」男人拿着钱抱着头逃进了住的地方,连正眼也不敢再多看久藤林一眼。
「啊啊啊,我,我认识你。」刚才被吓到的醉汉似乎突然清醒了一些,指着久藤林控制不住的傻笑,「你是来找以前住这里的阿部先生的,对不对?」
「你认识我?」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久藤林立刻放下无辜的出气筒急切的看着及时出现的男人。年纪大概五十多岁,说话的时候带着浓重的酒气。
「你这么英俊又有钱却跑到这种地方来,我当时对你印象深刻。」喝得差不多的男人大着舌头说。
换作以前久藤林是最讨厌和酒鬼打交道的,可是现在他只剩下这一条线索了,「你知道阿部先生们搬到哪里去了吗?」
「我不知道。」男人摇了摇头,又打了个酒嗝,「不过,我看到过他搬家。」
「他搬到哪里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不知道他搬去哪里,什么时候?」男人想了想,「应该是夏天的时候,阿部先生很爱干净,他搬走了,楼道里虫子多了好多。现在和这个肥猪住在一起,到了天热的时候可怎么办?那个男人又脏又爱吃,还不喜欢打扫,真是非常讨厌的性格啊……」
如果是夏天,那么应该是搬到久藤林的公寓照顾受伤的他。这对阿部辰弥的消失还是一点也没有帮助。久藤林沮丧的转过身再也不想听酒鬼的胡言乱语。
「不过,肥猪搬来之前我有见过阿部先生一次。应该是在秋天的时候吧?」男人的话成功的留住了久藤林下楼的脚步。如果是秋天,那绝对是他们分手之后。
「你见到过他吗?他在哪里?说什么?」
「在我经常喝酒的街边公园,样子很狼狈。」酒鬼哈哈大笑,「我差一点就认不出他。虽然平时就是个不起眼的男人,可是弄得跟流浪汉一样还是让人吓一大跳啊。因为阿部先生以前很爱干净,所以开始的时候看到他突然那么邋遢根本不敢相信啊。」
「你是说,他非常的不好?」
「是啊,没有钱,似乎有好几顿没吃过东西的样子。后来还是我请他喝了酒,吃了顿饱饭呢。」男人一边说一边拿起早已经喝空的酒瓶拼命往嘴里倒,试图再滴进几滴好一解燃眉之急的酒瘾。
「好像是被人甩了,大概是酒吧的风尘女之类的吧。他也不想想就他那个样子居然也敢去找那里的女人。那些女人全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狐狸精。住在这种地方的男人,拿着那么一丁点的工资哪里养得起她们?一旦敲光了竹杠再被人一脚踢掉真是再正常不过了。
再说了要迷恋那样的女人,哪怕脸长得好看一点也行啊!兴许时间久了遇上一个稍微有点良心的也能处出点感情来。偏偏长得也很普通,简直就是天生被人欺负的命。落到那种下场只能怪他自己不自量力。」
「不要再说了。」久藤林闭上眼睛,从钱包里拿出钱递给那个男人,「我请你喝酒。你可以带我去那个遇到他的公园看看吗?」
「没想到阿部先生还有你这样的朋友。其实他遇到这么大的麻烦应该去找你个阔气的朋友才对嘛。为什么要弄得像流浪汉一样的这么悲惨,这不是太笨了吗?」
「我叫你带我去那个公园,可不可以请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久藤林烦躁地点起香烟,用力吸了一口。这个醉鬼的话就像在他心上拿钝刀狠狠地拉扯着,自责、内疚、心痛、担忧这些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的陌生情绪争先恐后跳了出来。
那个笨蛋居然把自己逼到这种地步。如果不想住在留给他的屋子里,拿去卖或者是租都可以呀,为什么宁可沦落街头呢?
公园里非常地安静,也非常地寒冷。久藤林根本不能想象这样的天气还有人敢在室外过夜。爱酒如命的家伙非常不客气的拿着久藤林给的钱给自己买了瓶好酒一边喝一边指着一处还比较隐蔽的长椅,「我上次就是在这里遇到他的。不过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阿部先生都没有出现过。」
「帮我个忙。」久藤林从怀里掏出名片递给喝着酒的男人,「怎么称呼?」
「你叫我八尾就行了。」
「八尾先生,如果你再遇上阿部先生无论如何请通知我,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我就说阿部先生的朋友有钱又讲义气,有你帮忙阿部先生一定会度过难关的。这事交给我。」男人打着酒嗝点头,「现在怎么办?」
久藤林在公园的长椅上坐下,「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安静一会儿。」
「没问题。」
八尾是个酒鬼,而且长相也一脸奸诈。换作平时,久藤林是连正眼也不愿意多看这样的男人一眼的。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急切的想知道阿部辰弥现在在哪里,有一丝希望也不想放过。
也不知道在公园坐了多久,久藤林的脑子里就像放映电影似的反复重播着他和阿部辰弥在一起的一幕幕。鬼使神差的一夜情,居心叵测的交往,煞费苦心的逼迫,不知收敛的任性,深陷其中的依赖以及最后口是心非的离开,所有的一切那个一直被自己轻视的懦弱男人却用他的方式包容着忍耐着,如同清水淹没并洗净自己的缺点。
可是,为了无聊的自尊心他居然自欺欺人自我催眠:不过是个廉价的男人,只要去找一定会有更好的。强迫自己放弃。等失去了才知道,廉价也好昂贵也好,是钻石,是璞玉或者是砂粒砖块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颗石子的位置,一旦被种到了他的心上,只能任由牵着神经,隐隐作痛,越陷越深。
就算他没有爱上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就算承认先迷恋上这个平凡的男人又有什么关系?应该牢牢的把他握在手心里,然后厚着脸皮死赖着让他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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