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向我开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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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向我开炮- 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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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以为他跟你不对劲是因为看出来我对你。。。。。。我也以为你多多少少是有那么点喜欢我的。。。。。。你有吗? 
陈向阳。。。。。。 
你有吗? 
我。。。。。。 
我就是想知道,有吗?有吗? 
。。。。。。 
对着电话我想解释我自己。 
告诉你我多么想你。 
将你轻轻拥抱温柔靠着我。 
让明天锁在门后 
我下来,慢慢走到公共电话亭。手上一张磁卡已经从刚才起就捏出了汗,在身上擦了擦,插进去。拿下听筒拨号码。 
铃。。。。。。 
铃。。。。。。 
铃。。。。。。 
催命一样的午夜惊铃。耳朵里要炸了,心被拎起来,被人象抓石子一样上抛下甩地颠过来倒过去。再象揉面一样地放在案板上一下一下地赶着,最后揉成一长条,切上滚刀,伸手一使劲。。。。。。 
喂?电话那头一声熟悉的嗓音,低沉的,象激流里的磐石。不动的,在那。好象一直都在那。因为他在那,所以我的脚就变成了柔软的水草。握着听筒的手出了汗,烟从鼻子里飘出来,指尖的烟灰已经烧出老长一截,一秒种就是一万年。 
喂???磐石变成了不耐的鱼,张大了喉咙吼了一声。鲸鱼浮出了碧蓝的海面,气孔中喷出高高的流泉。那种叫声,在最远的地平线都可以听得到。没错,伸手一使劲,把心拽成了拉面,再一抻,就成了龙须面。一根又一根,分明毕现,可数,却不可断。。。。。。 
我把听筒挂上了。撑在玻璃门上的手一颤,烟灰落了一身,拂不尽,掸不掉,洇在衣服的纹理上,灰秃秃的几点。 

陈向阳,你看着我的眼睛里到底成的是谁的像? 
。。。。。。 
你想着我的心里又到底是铺的谁的影子? 
。。。。。。 
你问我有没有?。。。。。。我有。 
不光我,你这样的,我想换谁谁都会有。。。。。。但是,你知道吗?这人都是有两颗心的。 
一颗叫真心,一颗叫假心。 
跳着的这颗只是个器官,是假心。真心是可以放在任何地方的,不支声不言语,轻易地体会不到。你说说看,你看着我的心到底是那颗假的,还是那颗真的? 
王炮,你。。。。。。你怎么会说这些?你。。。。。。你是在点我吗? 
也是别人点的我,不然我哪知道呢。我不敢说点你,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别。。。。。。别为了假心伤了真心。 
王炮,你说的对。可惜。。。。。。嘿嘿,对我不管用。 
啊? 
你看看我,我还有心吗? 
你。。。。。。 
嘿嘿,拿把刀割出来,也就是一团面目模糊的血肉,真也好,假也好,跳也罢不跳也罢,有什么区别。。。。。。有。。。。。。有什么区别呢? 
站在街灯潺潺淹没的街头。 
我仿佛已不是我。 
所有等待都只是为了你。 
我无法改变我自己。。。。。。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车里迷糊着的。睁眼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扔了块口香糖到嘴里,揉了揉眼。下来到附近的小店里买了面包热牛奶,蹲在路边边吃边喝。完了抹嘴给钱。 
一辆轻卡过来,划破了清晨的寂静。我一扭头,上面写着吉庆搬家公司。下来几个人,懒懒散散地往不远的斜对面院里走。过了会,扛着桌子柜子出来。 
我一震,他要搬家?原地转了几个圈,趁着乱和工人们擦肩而过地进去。院还是那个院。连玻璃上都还是我那天走的时候被砸出来的破洞。进屋,一看,客厅里也还是那天的样子,破椅子堆在角落里,倒了的,连扶都没人扶。难道时间停滞了吗?像是布景,戏没还停,就永远铺陈如第几幕,固定格式,只能重复上演。 
是,上演了。那天的一幕又在脑子里奔流不息。血上了脑,拔脚就往楼上冲。三步并两步上台阶,走廊上的几扇门关着。如旧,我依次推开。第一扇,不是,关上。第二扇,没推开,锁着的。第三扇,还锁着。操,第四扇,直接拿脚踹了。 
炖猪说,假如时间可以倒流,那结果也还是一样的。 
象一个封尘已久的魔瓶被猛地拔去了塞子,声响和烟雾一起冒出来,袭向就在这里的那一瞬间。依稀很久以前的一声轻笑:王炮那泡尿撒的可真他妈久。然后是轰然的作响:你怎么也忍不住了?再往前倒带。。。。。。 
屋里的人转过身来。 
他转过身来。 
眼睛对上的一刹那就燃起了火,顶着一头鸟窝看着我:王炮?你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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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炮?你干吗? 
话一入耳,我就一愣。 
是啊,我冲上来干吗来了。我环顾四周,家具什么的已经搬走了,除了一张被半拉出来的桌子,屋子里空空荡荡的,地板上几张破旧的报纸,散落着几只打好包的纸箱。高力强手里握着一叠纸,正打算从拉开的抽屉里拿出来放进桌上的纸箱去。他身后的窗帘被风吹得一动一动的。因为逆着光,脸是黑的,只有眼睛闪着亮。 
你来干吗?他又盯着我,问。 
。。。。。。回了半天劲才想起来要说什么:呃。。。。。。你要搬家? 
他看了我几秒钟,把头低了下去,继续忙他的,闷声闷气地说:你不看见了吗? 
风大了点,我看着地上的报纸出神,它们被风吹的一只角不停地向上做着仰卧起坐。幅度忽大忽小,看得我也下意识地腹肌收缩起伏。 
也许是屋子里太静了,高力强又停了下来,看了我一眼,掏出烟点上,叼在嘴里,自顾自地把东西胡乱往纸箱里丢着,又蹲下去在柜子里扒拉,含着烟声音朦胧地问我:你一大早上我这干吗来了?想罚站回家站去。 
啊? 
。。。。。。他继续说:不行,马路边也成。你往我这一戳。。。。。。算那出啊? 
他站起,走过来,脸逼向我:你说啊,你干吗来了? 
我。。。。。。那什么。。。。。。手足无措间,一瞥眼看见纸箱了,赶忙笑:我来帮你搬家的。 
几步窜到纸箱旁边,就手一抄,就扛上了肩膀。不敢看他,出门逃是的咚咚咚下楼。跟着正搬运客厅东西的工人们把箱子搬上了车。往后斗里一递,上面的人接了。然后拍了拍手,往屁股上抹了抹灰。 
你哪的?工头模样的人看我没穿统一制服,过来狐疑地问我。 
奥,我。。。。。。我他一朋友。我递烟,又扔给出来的几位一人一根。大家一一点上了,几个人爬了上车,扔渔网一样的一兜,把年久发黑的防雨布给四面罩上,用粗麻绳熟练地一套来回拉了固定住,打起了结。 
哎,麻烦你告户主一声,我们先送一批过去,过会再来运第二批。你让他手脚快当点,把剩下的都整理好喽。省得耽误功夫。 
行。辛苦拉。我挥着手。 
刚想转身,工头又喊住我了,凑过来:你这朋友挺有钱的吧?要是有些什么东西不要了的,就扔在这好了,回头我们手下人捡捡,都不容易啊。 
我点点头,拍拍他肩膀:懂。 

再进去,把客厅里稍微归拾了归拾。看着砸破的椅子残渣出了会神,然后上厨房找了个围裙把它们兜了,扔到了院里。把其他椅子一一扶起来倒着反扣在桌面上,心想,这帮人就宁可绕着走也不管,真他妈的。沙发已经搬走了,地毯上留着四脚的印子,那个无法清理的面上浮着一层厚厚的灰。 
怎么。。。。。。就要搬了呢?好端端地,难道是因为。。。。。。因为他吗? 
楼上有动静。我抬头,高力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抱着手,叼着烟居高临下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哎,我抓抓头,弯腰把地上的纸屑和其他零散的小东西拣拣,一边大声说着:刚人工头说了,有什么不要的,就扔院里,回头他们要。还有,他们去运头趟了,等会再来运第二趟。 
屋里一旦没了东西,说话都有回声。等我闭了嘴,还听见好几个第二趟第二趟象回力球一样从墙壁上反射过来,轧着我嗓门大点,好象两边锣一样光荡光荡地敲着。 
你那么大声干吗?我又不是聋子。他转身又消失在楼梯口。过了会出来,自己抱着个大纸箱,下楼,有点吃力的样子。我下意识地就跳起来,顺着楼梯登上去,要去搭他的下手。他身子迅速一扭,把箱子抵在楼梯扶手上,有点火:我要你帮了吗? 
恩?我一愣。 
你要,就都拿去。 
他把箱子往我手里一丢,重量猛地压了下来,差点把我压得仰翻过去。慌忙靠住了后面的墙才顶住,什么玩意这么沉。我一低头,从箱子打开的口里看下去,都是一本一本的,码得整整齐齐。定了定神,笑:喝,你还真是孔老二搬家啊,全是书。 
一步一步地挪下楼,本来打算放地上的,想了想又放到靠门口了,这样呆会好搬出去。 
再上楼,进屋,去搬箱子。地上还有两大纸箱。加上他正在整理的,总共还有三。搬完了就打个招呼走吧,嘿嘿,看起来人也不待见我。我还是识相点,就别自找没趣了。 
弯腰要去抱纸箱的时候,忽然一只脚就踏了上来,踩住了最上面的纸被子,结结实实地把我刚抬起来的一个和地面的缝隙又给踩下去了。 
我停住了。闭了闭眼,胸口起伏。 
一股气从七窍里冒出来,隐在心窝上,手上,头皮上,蠢蠢欲动,就等着破土而出。 
我一横腮帮子,腰背使劲,手猛地往上一抬。眼睛都抽起来了,那只脚又是一使劲,再次把抬起来的缝踩了下去。我才注意到,那脚上穿的不是北京布鞋,是一双蓝色的绒布拖鞋。IKB,正宗的克莱茵蓝。 
忽然就泄了气,跟自己说,你这样有劲吗? 
松开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靠住了背后的墙。摸了半天才摸出根烟放在嘴里,嵌着打火机。手太抖了,大概是刚才使劲使的,有点失力,点了好几次才点着。 
喷了几口烟,看着那一飘一落的窗帘,我失神地说:我真的。。。。。。是。。。。。。来帮你搬家的。 

那我还真该谢谢你了哈?他单脚踩着箱子,拧着眉从眼皮下面看着我:你来帮我搬家。那你现在怎么不搬了呀?这么几下就没劲了?你这是装菘啊还是装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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