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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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05-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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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银货两讫,他们还是博雅堂的客户,也不能对他们太过了。”夏琦公笑笑说:“时间还来得及,七宝工行的杨所长与我相熟,我马上打电话关照等一下,也让行里备足十万现钞。” 
  夏琦公打通电话,让小阳和二老板陪廖鸿海去银行取钱,其余的人仍留在博雅堂里守着。众人正说这廖鸿海自作自受自取其辱时,高峰忽然哈欠连天,鼻涕眼泪直流,人像软壳蟹一样瘫在沙发上抽搐。众人于是说看这吃相就知道是吸毒的,而且毒瘾很深了,他这一辈子肯定是废了。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小阳与二老板陪廖鸿海取钱回来。夏琦公感谢大家帮忙,说生意既已做好,他请大家到天香楼喝酒。众人一齐欢呼响应。夏琦公也邀请廖鸿海和高峰一起去吃一杯,廖鸿海却红着脸说感谢感谢,搀着还在抽搐的高峰夺门而去。 
   
  十 
   
  暖烘烘的阳光照着街道,让人觉得惬意,让人懒洋洋地直想打盹。章宝麟陪着钱卓甫到北栅口看悬着七宝老街横匾的牌坊,看钟楼,然后顺着北大街往南走,看满街叫卖的工艺品。到了塘桥,两人住脚看风景,夸七宝一条街的整齐完整。钱老和章宝麟应七宝古镇旅游发展公司的邀请来七宝参加古镇旅游开发的研讨会,张充仁纪念馆和七宝教寺已由主办方安排了参观,两人午后出来散步,为的是要感受一点民间真实的老街氛围。 
  看塘桥上游人如织,钱老喜欢安静,便取道北西街,看上海书法家协会的创作基地和邻近的几家古玩店。在大收藏家眼里,这些古玩铺只是小儿科罢了。走出店铺时钱老忽然想起了夏琦公,于是问道:“那位由你陪来鉴定红釉瓶的夏先生就住在七宝,好像说他的店也开在七宝?” 
  章宝麟指点一下方位说:“夏琦公是祖祖辈辈的七宝人,他的博雅堂就开在南面的富强街上,是一家三开间门面蛮像样的古董店。” 
  “店里有好东西么?” 
  “这个叫我怎么说,总是自己凭眼力看啰。” 
  “上次吃了红釉瓶的药,后来是如何收场的?” 
  “夏琦公也算老江湖了,吃亏之后倒也没糊涂。他听了你的建议,叫我陪着到江西景德镇寻能人烧高仿瓷,得知烧一对高仿的红釉瓶费时又费钱,想想这对假货又没多少人看过,于是买了两只便宜的替代品,敲的效果是一样的。做戏那天,他请遍七宝玩古董的朋友,让我又请了上海新闻界和收藏界的一些朋友,敲的时候戏剧效果好极了。敲掉假瓶的第三天傍晚,那两个骗子果然来了,果然还想诈博雅堂。夏琦公不慌不忙探得底细,引他们亮了钱款,然后拿出一对红釉觯,把二十万全讨了回来。” 
  “我从饭桌上听到这个段子,原想让其试试,死马当活马医罢了,想不到倒还灵验。由此看来,不管什么朝代,人的贪性是一样的。”钱老来了兴趣,对章宝麟说,“走,陪我到博雅堂看看夏先生去。” 
  为了避开南大街上满街的游人,两人取道康乐桥,从西边逛到富强街,直接走进了博雅堂。坐在八仙桌边喝茶的夏小阳起身迎接,叫着章老师并请落座。章宝麟介绍了钱老,小阳握着钱老的手说久仰久仰,章宝麟问道:“夏先生呢?钱老是专程来七宝见他的。” 
  夏小阳为客人泡了茶,搓着手说:“家父已把博雅堂交给我经营了。” 
  “他人呢?” 
  “在九亭买了套房子,搬到乡下去住了。” 
  “倒潇洒的,躲到乡下做夏员外了。”钱老笑笑说。 
  章宝麟环视店内,房子没动但布局改动很大,原先环墙摆设的柜台改成居中摆放,还添了几只玻璃橱。章宝麟哈哈一笑说:“经营规模扩大了啊。” 
  “招了几位朋友一起做,省力点罢了。” 
  章宝麟注意到一个人在柜台里掸灰,看样子竟像廖鸿海,不觉吃了一惊。他走近了仔细看,果然真是廖鸿海。那沿墙一排的货柜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红釉瓶,显然就是夏小阳招进来经营的了。 
  廖鸿海早就认出了章宝麟,见他过来,住了手说:“章老师,大惊小怪做啥?从今往后我老老实实做生意总是可以的啰。” 
   
  【作者简介】丁建顺,男,1955年生,上海浦东人。1982年开始发表小说,出版有《丁建顺中短篇小说集》、《丁建顺书法集》、《历代笔记书事别录》(古迹整理,与洪丕谟合作)等十余种。现在供职于上海交通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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犁铧·耧车
李 锐 


  铧(胡瓜切),《集韵》云,耕具也。《释名》,铧,锸类,起土也。《说文》,铧作“草字头,下为木”两刃锸也,从“木”,象形。宋魏作“草字头,下为木”(互瓜切)。《集韵》,“草字头,下为木”作“铧”。或曰“削”,能有所穿也。又铧,刳(kū),一声,音枯,剖开,挖空。)地为坎也。……铧与镵(chán,音禅。)颇异。镵狭而厚,惟可正用;铧阔而薄,翻覆可使。老农云,开垦生地宜用镵,翻转熟地宜用铧;盖镵开生地著力易,铧耕熟地见功多。然北方多用铧,南方皆用镵,虽各习尚不同,若取其便,则生熟异器,当以老农之言为法,庶同北互用,镵铧不偏废也。 
  诗云:惟犁之有金,犹弧之有矢, 
  弧以矢为机,犁以金为齿。 
  起土臿刃同,截荒剑锋比, 
  缅怀神农学,利端从此始。 
  ——引自《王祯农书》农器图谱集之三 
   
  犁镵,又名犁铧。镵和铧是同一个部件,但二者形状、性能不同。镵尖锐,适用于南方水田;铧较平圆,适于北方旱地。镵或铧最初用木、石制成,后都用铁制,呈二等边三角形,两边较薄成刃,利于切土。一般说,汉魏时代的犁铧比较宽厚;唐代的趋于窄小而锋利。窄小锋利的犁铧,耕地时阻力小,可以耕得较深。 
   
  宝生抬起头来,用手背抹了一把汗水。 
  正午的太阳从头顶上直射下来,火辣辣的,隔着衣服也还是能感到那股烫人的力量。没有风,只有热气从地面上冒起来。刚刚被剪过的草坪又紧又密,露着一层崭新的茬子,鼻子里满是热烘烘的草腥气。无遮无拦的草坪上,只有草帽底下这小小的一块阴凉。火辣辣的太阳把人们逼得尽量缩在草帽下面的阴凉里。 
  宝生又抹了一把汗水。宝生想,现在该听见了。 
  因为是蹲在草地上,视线很低,只能贴着山坡朝上看,上面是镶着蓝天的坡顶,蓝绿相接的坡顶上冒出来那两棵好看的松树,像两座苍翠的宝塔,肩并肩地站在蓝天里。可是现在还太远,只能看见松树的上半截,只露出来两个宝塔尖,得再等一会儿,等到拔到坡顶上的时候,就能看见整个的树身了,就能看见驾着牛扶着犁铧的满金爷和柳叶儿了。满金爷和柳叶儿正在那两棵松树底下耕地撒种呢。满金爷和柳叶儿每天都站在那两棵松树底下驾着牛扶着犁铧耕地撒种。这两棵像宝塔一样的松树是第八洞的标志树。满金爷和他手里扶着的犁铧是桃花潭高尔夫球乡村俱乐部的标志。 
  草坪上拔草的人们都蹲在地上,一字排开,每人头上戴了一顶草帽,一只手上拉着一条编织袋,眼睛紧盯着草坪,另一只手时不时地伸下去,拔出一根杂草,塞进手边的袋子里。远远看过去,火辣辣的烈日下边,坦荡舒缓的草坪上,面朝草地背朝天的人们,好像一排在地毯上蠕动的蜗牛。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四周围没有球童,也没有打球的客人,只有那一大块漂亮极了的草坪,只有这一排顶着烈日的蜗牛。他们的任务是拔杂草,是要把掺杂在高尔夫球场草坪里的狗尾草,水稗子,野蒿子,喇叭花,苦苦菜,蒲公英,全都拔出来,只留下草地早熟禾还有黑麦草。这件事情和种庄稼有点像。庄稼地里只能留下你种的庄稼,别的草都得拔。山坡上的这些草坪也是种出来的。百分之八十的草地早熟禾种子,再加百分之二十的黑麦草种子,混合在一起,每平米撒七克。在挖开的山坡地上砍树,起土,先挖走铲光原来的草皮和表面土,然后挖沟敷设给排水管道。然后铺沙子,铺掺了有机肥料和草炭的沸石土,沸石土层要高于地面八十到两百厘米,形成柔和的缓坡。然后,喷水,播种。然后,再喷水。照这样最少伺候四十天,才能长成标准的高尔夫球场草坪。在草坪生长期内,要撒化肥,还要喷洒杀虫剂,杀菌剂,除草剂,催生剂。再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喷水,一遍又一遍地用剪草机修剪,让草们分蘖,生根,长壮。即便是喷了除草剂,也还是不能完全除掉各种杂草,时间一长,还是会有杂草顽强地长出来,所以还是要除草,到这时候,所有的工具、机器都派不上用场,只能依靠人力,依靠最原始的办法,用手拔,只能蹲在地上拨开又紧又密的草坪,像绣花一样仔仔细细地挑,一寸一尺地挪。这种苦活干不了两天,腿就会肿起来,疼得你上茅厕也蹲不下身。宝生觉得,干这个活儿,有点像在老家的地里间谷苗,也是蹲在地上,一步一挪,也是后背上驮着个大太阳。当然,北京不是五人坪,高尔夫俱乐部更不是农村,一张会员卡要缴三十万块钱的会费。这个数目要是放在五人坪,你得在一亩地里种两千年的玉茭,十亩地里种两百年的玉茭,你得世世代代受苦受累才能挣回来三十万块钱。宝生现在当然明白,你不能拿北京跟农村比,不能拿白天跟黑天比,不能拿天上和地下比,更不能拿梦里的事情和身边的事情比。草坪是每个高尔夫球场的门面,草坪质量的好坏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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