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小。
“这件事只有咱们三个人知道,一定要保密,记住了,到啥时候也不能说。”
“知道,我现在就恨不得把他……”
“嘘!小声点儿,别让人听到,要不然我们都得完蛋。”
“好了,就这么定了。”
两条黑影又从房子里闪了出来,瞬间消失在雨中。
这天,三荒子起得很晚,原因是昨个他喝了一天的闷酒,不知为什么,这些天
三荒子总感觉到他的下身有些发痒,隐隐还有点儿疼,三荒子心想:“莫非是老天
爷要报应我,要把我变成废人,不能!绝对不能!可是……”三荒子越想越害怕,
生怕自己有一天变成了废人,要是那样的话,就是活着也没啥意思了。
三荒子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那阳物,觉得它比昨天还要痒,还要疼。“这会儿
正好女人不在家,我不如看看它究竟是咋回事,”想到这,三荒子掀开了被子,这
一看不要紧,吓得他‘妈呀’一声,原来左边的一个卵子变成了绿色,三荒子顿时
汗就下来了,他顾不得多想,提上一条裤子,晃了晃荡地向看病先生李四家走去。
三荒子斜坐在炕边,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李四,李四此时双眉紧锁,背着手在地
上来回踱着步,他一边叭哒着嘴,一边不停地嘀咕着:“哎,不可能啊!怎么可能
呢!”
“老弟,我这儿究竟是咋的啦!你快说呀!”三荒子实在是忍不住了。
“哎!”李四侧歪着点了下头,又继续踱着步。
“老弟,你倒是说话呀!我这儿究竟是得了啥病,别怕,你就说出来吧!我挺
得住!”
“哎,三爷……”李四停了一下,又向屋外看了一眼,随后凑到三荒子的耳边
小声地说:“三爷,您得了梅毒。”
“啊!这……是……你没看错?”三荒子半信半疑。
“没错!三爷,凭我多年的经验,不可能看错,这不仅是梅毒,而且是极其少
见的大疮型梅毒。”李四显得很自信。
“是吗?这可咋办呢?”三荒子的汗又下来了。
“哎,叫我咋说呢!……”李四的头低得更厉害了。
“老弟,钱没问题,我有的是,多少,你说个数。”
“三爷,不是钱的问题,关键是您的病……它……没治了……”
“啊!难道说一点法都没有吗?”
“有,只有一种法。”
“啥法,你快说。”三荒子急得站了起来。
“割掉!”
三荒子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脸白得像死人的脸,很难看。
手术很成功,刀口愈合得也很快,三荒子这些天心情好了许多。这件事,他一
直瞒着女人,怕她知道了笑话自己。又是早上,从三荒子屋里传出了一声惨叫,随
后是一阵近似于狼嚎的哭声,原来是三荒子在换药时,发现自己的另一个卵子也变
绿了,三荒子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李四那,李四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几遍,最后得出
结论:由于上次手术不及时,引发最后一个卵子的感染,为保证其它部位不再受感
染,应该马上割掉。
伴随着一阵杀猪般的嚎叫,三荒子的另一个卵子被割掉了。
冬天一晃就到了,这段时间人们极少看见三荒子,女人们也着实过了几天好日
子,但大家心里都清楚:他还活着。
女人一大早出门时,三荒子还没有醒,看着熟睡的男人,女人哭了。
傍晚,女人从裁缝李二婶家回来了,一推门,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呆了,女人手
中的包袱掉在了地上。
三荒子死了,有点突然,原来三荒子在睡醒后去方便时,发现了自己的最后一
根阳物也变成了绿色。这回,他没到李四那,而是去了兽医李三家。兽医李三简单
地看了一下,说得比李四还吓人,最后还是那个法子,“割掉”,三荒子没让李三
割掉自己的阳物,他想自己在死的时候,最起码还应该算是个男人。
送葬的那天,全李家营子的人都来了,每人手里拿着一个纸糊的美女,三荒子
的女人怀里则抱着七七四十九条三荒子生前最爱穿的绿布内裤。
看着三荒子的棺材,人们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今年冬天的雪,真大。
她再也见不着那个男人了
木剑客
这个世界上,最难说得清楚的,大概便是人的情感了。
这天黄昏,刘雅容下班回小区的时候,发现底楼朝向大街的一排门面房中,又
多了一间时装店。店堂门脸前有一块漆得乌黑的招牌,上面跳出几个白色的美术字
:五月公社。这么怪里怪气的名字,又是开出来掏那些前卫的后街女孩的口袋的吧,
雅容心里跳了一下,还是停下步子,推开虚掩着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店堂里半明半暗的,灯没有全亮起来。店子不大,但上架的衣裳不多,显得还
很宽敞。雅容随手捡起两件看了看,才发现自己刚才的想法不对头,衣裳的牌子和
面料都很好,倒并不是供那些小丫头们卖弄青春的牛仔裤和T 恤衫之类,几乎每一
件都经得起她这么个三十出头的布尔乔亚的挑剔。一个值得逛逛的新店子,而且离
家也很近,雅容一边想着,一边抬起头打量,衣架摆得井井有条,墙壁被刷得雪白,
上面镶了几幅小小的复制画,安格尔的《泉》,提香的《维纳斯的诞生》,还有一
幅,竟是莫尼迪亚的《初恋》。看得出主人是细致而有趣味的,绝非那些由乡里来
一门心思等着天上落钱的小生意人。
“小姐,你可以试一试看中的衣服,试衣间就在旁边。”店主招呼道。雅容回
过头,店主是个三十出头的男人,瘦长的身材,就站在入门左侧的柜台旁边,自己
刚才径直进来,还未及看见他。他显得有点忧郁,下巴上留着一层浅浅的胡子,右
脸颊边有一颗显眼的黑痣。
“算了,太晚了,我还要回去做晚饭。”雅容一怔,慌忙说道,一边低下头,
匆匆出了这“五月公社”,朝家里奔去。
雅容一口气上到五楼,打开防盗门,扔下手中的坤包,便将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她感到自己脸色发潮,心还在狂跳着,刚才遇见的那个时装店的店主的面孔一下下
地在她的脑海中闪现着。是他,就是他,她肯定地对自己说。她想给国外的丈夫打
电话,拿起话筒,又觉得不妥当,她从来没有跟他提起过这件事,也许要好半天才
能解释得清。母亲呢,母亲能安慰她,就像当年一样,把她抱在怀里,叫她不要害
怕,但是母亲已经去世了。
“这帮狗崽子,都应该拉到八一大桥下枪毙,坐八年牢太便宜他们了。”那一
年,母亲和她一起坐在家里原先那台黑白电视机面前,看着市里的新闻,看着那四
个年轻人,剃了光头,被反剪着手扣在市体育馆的广场上,他们正好遇到了严打。
他们污辱了一个名叫雅容的姑娘,这帮流氓,他们的一生完蛋了。电视屏幕上一张
一张地放出他们的脸孔,其中就有那张忧郁的长着黑痣的脸。雅容对母亲讲:“当
时欺负我的只有三个人,他最后回来,还给我盖了被子。”母亲听了,脸一下子涨
得通红,由椅子上跳了起来,啪的一声关上了电视机,对着她吼道:“你这个小婊
子,真是活该,这帮流氓,统统枪毙才好!”
人生真是阴差阳错啊,她的少女时代,因为那一件事完全改变了,她从此变成
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姑娘,一门心思地读书,读书,上大学,读研究生,最后嫁给一
个博士做妻子。她总算是由那个羞愤而屈辱的夜晚走了出来,像把麦芒一根一根由
自己的血液中挑拣出去一样。但是这个人,又由茫茫的世界中跳了出来,他叫郭海
涛。他把他的五月公社开到了她的住宅楼下面。
雅容胡乱地吃了一点东西,就睡了。她在被子底下做了一晚的噩梦,一次次看
见郭海涛那一张瘦削的脸孔。早上由床上爬起来,发现自己满脸憔悴,坐在镜子前
面花了半个多小时,才让她回复到平常的模样。上班去的路上,她特意走在街道的
右边,但是“五月公社”还拉着铁闸门。雅容舒了一口气,赶到学校。她在附近的
一所大学里教英语。
下班的时候,雅容特意走早了一个小时。她像个老主顾一般走进了那家时装店,
埋头在两排衣架中间仔细地翻看着。她没有和店主打招呼,但她感觉得到,郭海涛
的目光就远远地忧郁地落在她的身上。他们只见过两次面,都是十几年前了,他给
一丝未挂的她拉上被子离开房间的时候,再就是在公安局,警察让她指认那些流氓
的时候,她当时面对着几张沮丧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巴不得早一点冲出办公
室,或者是在地上找一条缝钻进去。警察揪着他们的头发让他们一个个地仰起脸,
她只能飞快地扫一眼,然后慌乱地点着头。现在他没有认出她。她早已由一个刚刚
开始发育的穷街上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风韵十足的妇人,他没有理由认出她来。
他的生意不错,还有好几个女人,也埋头在衣堆里,女人们对衣裳有天生的敏
感,就像由外面飞回来的蜜蜂,能精确地记得每一片值得回头的花地。雅容看中了
一件暗红色的连衣裙,上面撒满了细碎的小花。她将连衣裙从衣架上取下来,走进
试衣间里面。
试衣间很宽,当中放着一把宽大的木椅,倒不像商场里的试衣间那样,又小又
脏,人走进里头,身都转不开。让雅容吃惊的是里面的镜子,试衣间的四壁,甚至
是天花板和地面,都铺着镜子,人站在里面,当然四壁都是身影。雅容将身上的衣
服先脱下来,只剩下小短裤和胸罩,站在镜子中,她仿佛是站在宫殿中。雅容迟疑
了一下,没有将那件裙子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