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办法找别人吧。」不知何故,桥本匆匆忙忙的样子。「走吧。」他催促二人。
三人离开后,片山对聪子说:「我干扰了你们的谈话?」
「不,已经讲完了。」
「哦。其实,有点事想向你请教。」片山拉椅子坐下。「荻野邦子被刺伤之日,你是不是在那个「奇情俱乐部」的房间前面排练?」
「那天吗?呃……」聪子想了片刻。「不,那天我改剧本,在这个房间里。」
「是吗?真遗憾。」事情不如想像中那么顺利。「──刚才你们提起「科学怪人」
甚么的,是谈甚么?」
「这次话剧的事。本来是由长沼君演「科学怪人」的。」
「那就必须另外找人代演啦。」
「是的。可是……可以顺利找到吗?那个不是每个人都高兴地演的角色。」
「说的也是。」
「不过,对于真正喜欢演戏的人来说,那种角色才有意义。如果我是男的,我会欢喜接受的。」
「演「科学怪人」?」
「嗯。因为那怪物很善长。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的力量,终究伤害并杀人。然后被逼得走投无路。他背负著悲哀的命运哪。」
「原来如此。我只见过照片而已……」
「如果有人能表现出那种悲哀,就很了不起啦。」
「那个长沼君不是做不到吗?」
「嗯──年纪稍大的人比较适合。能够理解那种敏感心情的大人……」聪子停止说话,目不转睛地注视片山一阵。「片山先生,你肯帮我演这个角色吗?」
片山慌忙起立。我早就猜到会搞成这种局面!真是!开玩笑。
「我有点忙,对不起……」
打开门时,差点和眼前的石津刑警相撞。
「怎么?是你呀。干甚么?」
「我在找片山兄埃好极了。」
「甚么事?」
「呃,其实是──」石津说到一半,发现聪子。
「出去外面再说好了。」片山捉住石津的手臂往外跑。
「请等一下。」聪子奔过来,捉住片山。
「哎,我是当差的,很忙。对于你的要求──」
「这位呢?」聪子盯住的乃是石津。
「我是目黑警署的石津。」他过份恭敬地报上名字。
「就是他!」聪子喊。「太理想了!除他以外,无人适合那个角色!」
「这么说,那四个人全都认识野田惠子罗?」栗原警司彷佛吃了黄连似地板著脸说。
「一个叫长沼的学生是这样讲的。」片山说:「听说以前举行文化祭时,「奇情俱乐部」有和其他学校交流过。当时野田惠子的学校也──」
「那边也有那种坏兴趣的俱乐部吗?」
「不,他们的叫做「浪漫文学研究会」。」
「好像是在传阅甚么色情小说似的。」
「科长,说那种话会被人咬一口哦。」
「被女孩咬一口也不坏。」栗原咧嘴一笑。他有不时乱开玩笑的坏习惯。
「奇情文学也称作哥特浪漫文字,代表作是安拉德克里芙的《乌朵夫之谜》和玛莎葛雷哥里路易斯的《蛮客》──」
「等等。」栗原打岔。「怎么突然疯言疯语的?」
如此被问的情形下,回答「是」的人正常吗?片山气鼓鼓地抗议:「不是我疯了!
是「浪漫文学研究会」的女学生告诉我的。」
「原来是现买现卖呀。爱因斯坦也说过,一切的知识都是从别处买来卖的。」
「真的?」
「开玩笑的。」栗原正经八百地说:「对了,有甚么线索?」
「那个研究会的女生们都很熟悉「奇情俱乐部」那四个人的事。不过,其后野田惠子和当中的甚么人交往的事却无人知晓。」
「或许假装不知道吧。」栗原慢慢地说:「学生们互相庇护。那是最棘手的地方。」
「对呀。桥本他们也是,他们四个决定绝口不提认识野田惠子的事。」
「真伤脑筋。」
「牵涉到学生的事件都很难办的。即使是感情不好的学生,一面对警察时都会共同戒备、摆出架势来的。」
片山想,倘若自己站在学生的立场又如何?毕竟不想出卖同学,把同学送到警局吧?
那个可能是正常反应也说不定。
「这里需要有人积极地和学生们打成一片。延长侦查时间也是没法子的事。」
「可是不容易哦。」
「石津怎么啦?」
「石津刑警吗?他是目黑警署的──」
「我晓得。」栗原不耐烦地挥挥手。「他要演戏?」
「扮演「科学怪人」那怪物的事?怎么说都很可怜,我不敢讲。」
「刑警必须凡事忍耐。」栗原说:「不是好机会吗?和学生们一起彩排,有很多机会碰面吧。那家伙心境年轻,学生可能和他没隔阂,坦率地畅谈起来哦。」
事态严重起来了。
「尽管如此,也用不著──」
「刚才你不是说了吗?以学生为对手的侦查工作很难有进展。你也找个藉口混进学校去吧。若是有必要,你妹妹也去好了。石津是她的男朋友吧。」
「呃……」
「我会和目黑警署打个招呼的。放心吧。」说毕,栗原已伸手拿起电话。
「明白了。」石津彷如作出某种悲壮决意似的僵住脸说:「──牺牲我一个人可以解决事情的话,在所不辞。」
「太夸张了。谁也没叫你去死。」
「说的也是……」幸好是咖啡室。从刚才起,石津已经喝了七杯咖啡了。如果这是酒就麻烦了。
「晴美也会去为你打气哦。」片山企图安慰。
石津突然大声喊:「不行!」
女侍应吓得跳起来。
「甚么嘛,突然大叫。」片山说:「冷静点。我明白你的心情……」
「你不明白的。」石津落寞地说:「假如──假如被晴美小姐见到我那种怪物的扮相……我活不下去了!」
「是吗?」
片山也很了解石津的感觉。他是个纯情的男子。
「那我先瞒著晴美好了。可是,怎样解释?彩排时,你又不能不去。」
「那个请片山兄花点心机吧。若是能够为我做到那么一点点──」
「知道,知道。总而言之,上方的命令如此。请多多指教并拜托!」
正在说著时,传来晴美的声音:「你们在这儿呀。」
「怎么来啦?」
「没甚么。只是和石津约好吃晚餐而已。」
「是吗……」片山狠狠瞪了石津一眼。好家伙,瞒住我!
「在谈甚么机密大事?」晴美问。
「石津被委以重要任务了。」
「哦。怎样的任务?」
「不,没啥大不了的事。」石津慌忙打岔。「谁都可以胜任的。真的很简单的差事。」
「不,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片山兄,一起吃晚餐如何?我请客。」石津边抹汗边说。晴美惊讶地在二人的脸上望来望去……石津请客,当然不会去高级法国餐厅,而是走进中国菜馆。
「──搜查进入死胡同了吧。」晴美说。
「嗯──很遗憾,是的。」片山迟疑地说。
「有甚么眉目?」
「不……相反的,我们在等著看看会有甚么发生。作为刑警算是失败啦。」
「那四个人认识野田惠子,不是也知道谁是她的恋人了么?」
「那是因为我们可以逐个逐个地问内情,但不能称他们是杀人疑犯呀。对吗?」
「说的也是。桥本信代这边呢?」
「动机不明,很难查案。」
「不可能有人恨她到要杀了她的地步吧。」
「荻野邦子……她可能知道甚么。」
「凶手一定有所误会,以为自己的事被她知道了……」
「那点令人很在意。当时凶手是突然袭击她的话,手法未免太好了些。」
「还有其他可能吗?」
「慢著。」片山沉吟。「假使凶手从一开始就准备袭击她的话呢?正在准备下手时,刚好我去找她。凶手只要做成是突然的犯罪行为,就能蒙蔽警察的眼睛……」
「即是说,那是独立事件?」
「不能这样断言……」
「这样想也许比较合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