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红色的幕落了,如果你能在温暖的夜里安眠,我也会在梦见你的时候微笑,并小心地珍藏。
让我狠狠想你
西三环的路上车水马龙,我在一家小小的鲜花店门前停了下来,呼吸着空气里弥漫的花的清香。我的思想从未像现在这样清晰,在这样的时刻,我想我应该能分辨出什么叫爱情,但最终一切都是徒劳。
我分辨不出自己,是在爱着还是在想念着,就像在扑面而来的花香里,我分不清玫瑰和康乃馨的味道。或许我们之间,就是那种游离于爱与不爱的边缘的情感。不,不是爱和不爱,是喜欢与不喜欢。不,不是喜欢与不喜欢,是……我也说不清了。
想起要打一个电话给你,不想什么,只是想听听你的声音。翻遍全身,却找不到了你的号码,就这样站在街边,久违的忧伤洪水一样汹涌而下。我是不曾真心的爱过你的,否则我不会轻易这样丢了你的电话。
其实,就算打通你的电话,我又能对你说些什么呢?我不是你的爱人,不是你的情人,不是你的知己,也不是你的朋友……不是前生注定的相逢,也不是今生造物弄人错误的邂逅,不是灯火阑珊处双目凝视的别离,也不是说了再见还会再见面的再见……从一开始的时候,我就明白,我已经错过你了。
想想是多么可笑的感情啊。我在散漫的想象里,用你的声音构建着你的身影,小心翼翼,但我没有想到我和你之间会这么快的支离破碎。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语来表达,因为我始终是茫然的,不能为自己找一个支点,我把自己弄丢了……我要离开你了。
我不会再给你打一个电话,不会给你写一封mail,我删除了所有的聊天软件……我以为这样可以忘了你。直到昨夜坐在影院里,听到《花样年华》的主题曲在耳边萦绕的时候,我才发现所有的忧伤、所有的烟、所有的心疼……都是为了你。
“让我狠狠想你,让我笑你无情,连一场欲望都舍不得回避……”散场的人快走光了,我还站在原地。银幕在打出的长长的制作人员名单,一场戏终于落幕……让我狠狠想你,不管自己的心有多疼,让我用所有的温柔、所有的想念、所有的牵挂再想你最后一次。然后,我要,痛痛快快地忘了你。
退场
戏演到一半,总有中途退场的人。
如果精彩,走的人会少一些,如果拙劣,走的人会多一些。很少有一部戏能使全部的观众观看到落幕。
数万人的演唱会,可能刚刚开始,就已经有人退场。因为突然接到电话有急事要离开,因为突然感觉身体不舒服无法再坚持,因为突然想起来有一个比这个还重要的约会……
因为突然事件退场的人是可以原谅的。不能原谅的是那些无所事事的人们。
既然买票入场,为何不坚持看到结局?即使你吝啬掌声,也不要枉费了你买票的花费——虽然这样做显得更吝啬。
因为这是你的选择。没有人逼你来看这场戏。是因为你寂寞无聊,你想休闲消遣,或者增知益智才心甘情愿买票进场的。
外在的原因使你不得不走的时候,你会觉得很遗憾。因为你观看的演出不精彩而离开,你会觉得冤枉和上当的感觉。因为心情不好等内在原因需要退场时,你会觉得莫名其妙。而什么原因都没有你却在逼着自己走掉的时候,你应该问一下自己——我到底需要什么?
如果那场戏,连演带看的只有两个人,你却要中途退场的话,那你就显得有点残酷了,怎么不能坚持到底呢?
你留给他一个背影,可能他当即就闭口不演了。你走了,他也只好草草收台。
灯光暗掉,他会哭,你也会哭的。
在数万人之中,你也许可以给自己找到理由,等到帷幕拉上,全场灯光打亮,地面上到处都是瓜子壳和食品袋的时候,挤在充满人群的过道里,随波逐流地一起退场。
于是,那把视线收了回来,垂下头,看着座位下面黑洞洞的空间,想起自己的心事。一任自己的情绪破败下来,直到沮丧把你包装的无精打采。
别人的喝彩和轰鸣的掌声在反衬着你的忧郁。在那一刻,你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这种感觉如升温的水银,或缓慢或快速的上升着,知道你要崩溃——你冲出剧场,那刻,锣声正紧。
而在一个演员和观众分别只有一人的情况下,无论你什么时候离开,都会显得孤单单的。既然这样,何不晚走一会呢。如果可能,何不到了该收场的收场、该退场的退场的时候,再走呢?
无论怎样,退场总是有理由的。一般说来,不是那场戏不再吸引你了,就是你对那场戏失去了兴趣,退场,退场,退场,一个声音在你内心呼喊着,直到你屈服。
生命里有很多中途退场的东西。一朵在春天里枯萎的鲜花,一片在夏季坠落的绿叶——我还想到了秋天,那大片大片的黄叶漫天飞舞时的情景,那是场面多么宏大的集体退场啊!一个绽放在水泥地面上的花瓶,一块透明逞亮的玻璃,一位遭遇车祸的青春少女,一段嘎然而止的花样年华……
在退场的路上,我的心情孤单而繁华。
也许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成了一个悲观主义者。在我还能在某件事情上再坚持的时候,我却一再选择了退场。并且,没有后悔过。
我只看过一次几万人的演唱会。只经历过一次演员和观众只有一人的戏。因为是只有一次,我都观看到了最后,并且,学会了,把视线永远放在台上。
第三辑 雨中之城一个人的战争
“你内心的苍凉与生俱来……”一位很久不再联系的朋友,曾经一针见血地这么告诉我。我在一个晚夏的下午忽然想起这句话,便忍不住内心的悲怆,陷进深深的痛苦中。
一段时间以来,我象咽毒药一样捱过每一天的每一分钟、每一秒。中午休息的时间一到,也要放下手头的工作,即使不吃午饭,也得冲出去,走走,随便走走,到路边的便利店里,到车来车往的马路边上的树荫里,甚至是嘈杂纷乱的菜市场里……我要什么,我究竟要什么?究竟有什么才可以安慰我浮华的心。我痛恨自己。
我那么地容易满足于平凡的生活,又无时无刻不渴望自己的生命轰轰烈烈。哲人说,人是最大的矛盾体,是的,我一直手持着自己的矛和盾在杀戳着,我的表面是那么的平静,没有人看到我心里那惨烈的场面,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奄奄一息。这是和别人无关的。这只是我一个人的战争。
我脑海空白。我在车辆和公路之间重复着自己的生命,象一部庞大的机器的一个螺丝或者圆轴,什么时间到哪里做什么事,一切都那么惊人地准确,误差不超过半个小时甚至几分钟。问题是我只能做这颗按部就班的螺丝或者圆轴,承受这庞大机器的压榨,不能怠慢或逃离。
我拥有了幸福,但我开始怀念两手空空的日子。我活得像个伪劣的绅士,与十几年前那个整天在街头晃荡的少年相比,我没法不唾弃自己。以为明白了就会快乐,却在明白之后,才了解做一个白痴才是真正的快乐。我还年轻,却在某一个时刻发现了可怕的苍老。我开始连续几天在同样的梦境里,高声地呼喊,醒来,才发现夜色和原来一样的宁静,我的声音居然没有楼下墙角一只昆虫的鸣叫那么响亮,我的心空旷的如一间没装任何东西的空房子。
更多的时间里,我幻想自己被抛弃,被饥饿折磨,被猛兽突袭,被狂风暴雨击打,请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做任何反抗,我会抱着自己的脑袋承受这一切,我要让肉体的痛楚洗刷我心灵的痛苦。我不想什么安逸的幸福,不想什么愉悦的快乐,我只想找回失落的自己。可是我失落了什么呢?没有人告诉我,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看见很多比我痛苦的人,他们用刀在自己的身体上刻上伤痕,用烟头在光滑的皮肤上烫上印记。我没有这样的勇气,我最多紧紧地闭上双眼。我不能高声的呼喊,我担心会被别人用奇怪的眼光注视,我不能飞快地奔跑,我担心会被认为是盗贼,我不能把音乐放大声音,我担心那音乐不够愤怒……我只能折磨自己的心灵,用刀子和烟头,用木棍和冰雹,轮番的,大肆的在那片弱小的领地上制造着阵痛……
命运背叛我了,生活背叛我了,就连一向能够慰籍我灵魂的文字也背叛我了,一切都在舒缓行驶的时候可笑的转了个弯,我却不能收拢住自己,被惯性抛向空中,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坚硬的地面之上……我理解不了自己(我的痛楚都是我的,如何让我能理解),我只有走出繁华的人群,来到空旷的原野,象堂吉珂德一样,挥舞着木头做的宝剑,向假想的风车敌人发起一次次进攻……
一粒种子的梦想
有一粒种子,在蛮荒的田野里,被深埋在地下,时间很久了。
看不到阳光,没有季节轮回。身边的空间是一片黑暗。永远的寂静,犹如深不可测的深渊。甚至身边的沙砾,一年也难得有几毫米的移动。空虚和压抑、寂寞和孤独,这粒种子渐渐的麻木了。
时光在缓慢的流逝,一年又一年。时光在土壤里体现出来是温暖和宁静,因此这粒种子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所谓的幸福,不就是安于现状做一粒知足常乐没有远大理想和目标的种子这么简单吗?但它总觉得这幸福中缺少了点什么,但究竟是什么呢?一粒种子在淡淡的思考里,渐渐的觉得自己有些苍老了……
遥远的地面上,偶尔会隐约传来狂风与飞沙搀杂着落叶与草石滚动的声音,这种声音对于一粒精神空虚的种子充满着多大的诱惑啊。更重要的,地面上有阳光。新鲜的阳光,它所有的梦境里的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