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归家(1)
大约在1617年,莱登弥撒团的人开始意识到他们必须采取的措施。也许这是一个渐 变的过程,因为孩子的状况越来越让人担心。布拉德福德在谈到此事时用词古怪。许多“品质优良、谦恭有礼 的孩子”,以及从所有的艰辛苦难中学到优良品质的孩子“在青少年时期便已开始衰败,他们的勃勃生气正在 被他们自己的青春腐蚀”。更有甚者,许多孩子正在被“荷兰青少年的放荡作风”和“乖张秉性”所腐蚀。他 们正在被“坏榜样吸引到奢华和危险的道路上去”。这个同化过程在一个这样敬神和虔诚的弥撒团的眼中一定 是越来越严重的可怕现象——布拉德福德记录中说这个趋势引起很大的不安。有些孩子“去当了兵,其他的远 渡重洋,另外一些人加入了更加倾向于放荡和有损灵魂的职业”。
这个弥撒团正在面临的是时间本身的腐蚀性,看到的是弥撒团的成员在堕落和腐败的道路上越滑越远。 显然,在博爱、和平和同心敬神之外还发生了许多事。他们的下一代,原本应该做好准备接过神圣的火种的一 代人发现了宗教改革运动生硬古板的构架之外的世界,而且似乎更喜欢那个新的世界。
史密斯已经阐述了留在荷兰的危险性,他想把自己手下的弥撒团和阿姆斯特丹的一个叫“孟诺教派”的 团体合并起来,“孟诺”派认为只有信上帝的成年人才应该接受洗礼。史密斯弥撒团中的有些人对此不满意, 结果返回英国去了(后来在那里建立了第一洗礼教会)。剩下的人也作鸟兽散。布拉德福德曾经预见到的事最 终还是发生了,因为那时没有离开莱登的人后来不是返回英国或在荷兰的其他城市定居,就是与其他教会合并 。
有关离开荷兰的讨论和决定离开斯克卢比的讨论一样,是在暗地里进行的,妇女们没有发言权。弥撒团 的首领提出建议。他们在预测他们面临的危险的同时,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未来。布拉德福德清晰明了地描述他 们是怎样“在纷乱的思绪中,经过一段时间的反复磋商,开始倾向于离开这里,迁居他处”。他强调,这次搬 迁,既不是出于寻求什么新东西的好奇心,也不是一句“轻率的玩笑”,而是出于一些完全合情合理的缘由。
莱登的确是一个难以谋生的地方。许多来到这里的人和许多考虑要来的人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有些人 对在这里谋生的前景很悲观,他们宁愿在英国蹲监狱。然而,布拉德福德称,就整体而言,这个弥撒团的人很 自觉地吃苦耐劳,但是他们必须考虑一个额外的因素:由于生活的艰辛,他们正在早衰:“不间断的操劳,加 上其他的灾祸和不幸”。再过几年,这个弥撒团有分崩瓦解或不胜自身负担的危险。
弥撒团内部的成员仍在不断地结婚,小孩子在不断地出生,但是这还能维持多久?人们担心这些孩子最 终会在一个同化的过程中完全彻底地变成荷兰人。卡杜克斯和van-de-Bilt所著《古城新客》一书中的班斯指 出,斯克卢比弥撒团不是非要正式申请才能在莱登定居,但是一旦莱登市批准这项申请,任何弥撒团里的遗孤 就不会被送回原住国——当然,这里指的是英国——这些孤儿将被送进莱登的孤儿院。“所以关于去留的讨论 一直在摇摆不定。在公共和私下的场合,进行过许多天的庄严祈祷和修行。最终,多数人决定他们必须离开荷 兰”。
还有一些其他事情必须加以考虑。按照布拉德福德的说法,他们无法在荷兰找到他们的天堂,但他们可 以在一个遥远的天涯海角找到这个天堂,“尽管他们应该为其他从事这项伟业的人们担当铺路石的角色”。
如果他们觉得他们必走无疑,他们面临的另一个问题是:到哪里去?或者换个问题:到哪个遥远的天涯 海角去?有人谈到南美的圭亚那。那里看上去一定像是个不错的地点,至少沃特·罗利曾经著书写过这个地方 ,所以他们对这个目的地会有所了解——但是这个区域属于西班牙的势力范围,所以过于危险。于是,人们的 目光转向圭亚那以北的地方,有人提议弗吉尼亚,那个地方,正如布拉德福德曾描述的那样,“英国人已经敲 开了大门,正在开始进去”。当时在莱登,人们对弗吉尼亚的真实情况的了解等于零。
他们脑子里想的是美洲的那些地广人稀的土地,那里地产丰富,由于没有文明人居住,适于(我们)定 居。在那里只有一些散布各处的、与野兽没有大差别的野人。当这个提议公诸于众时,人们权衡利弊得失,在 (男)人们中间反响各异,同时在他们中间引发了许多担忧和质疑。
离开英国来到荷兰,从一块平原来到另一块平原,也许是也许不是人生的最后一步棋。英国并不遥远, 假如他们哪天想回老家或者能够回老家都不是不可能。而三千英里之外的美洲可能真是一去不复返了——假如 他们到了那里:漫长的海路上的危险是不言自明的,尤其是那些年迈和“孱弱的妇女。气候、饮食的改变都会 影响他们的身体,带来病痛和严重疾病”。所以弥撒团成员中的担忧和疑问并不足怪。荷兰是一个文明国度, 即便如此,他们这一行人在这里生存仍然需要一番苦斗,不管怎么说,它是一个文明、富足的邻邦。而美洲则 是一个尚未开化的处女地,具有潜在的生命危险。那些渡海成功的人必须时时刻刻面对印第安人:
第四章归家(2)
那些野人残酷、粗野,而且最不讲信义,这些野人在被征服的过程中尤其残暴和无情。他们不仅仅满足 于杀人夺命,而且以最血腥的手段折磨人为乐。其手段有用贝壳生剐人肉,逐个斩断四肢关节;在受害者还活 着时,看着他们在火上烤自己的肉,然后一片片地啖食;还有其他类似的残暴行径。
这些描述足以“令(男)人发指”——布拉德福德没有在这些描述对妇女,特别是对母亲的影响上做文 章——但还有一个有关财政的考虑。有人因为此行的路费和购置在那里安家的用品需要一大笔钱而反对到美洲 。但是尽管如此,最终的决定已定——到美洲去。
就这样,一件令人称奇的事发生了。这项活动“事实上,简单地说,成了一次殖民探险,是按照当时这 一类活动的惯例资助和进行的。他们用不着自己去发现如何建立自己的殖民定居点。在他们之前已经有许多在 这个领域里的先行者。”他们的想象力和好奇心带给他们的兴奋劲过后,他们对这些殖民定居点的真正价值作 了清醒的衡量。地图制作师史密斯曾指出,正如罗马人在他们的帝国时代发现的那样,没有哪个殖民者可以依 赖现成的宝库供其享用。你必须为你需要的一切去努力。其后果是一种“类似商业的精神”。当时的殖民活动 的准则已经退化成程式化的教条了。
当时,弗吉尼亚公司在北美拥有很大的地产权,并在詹姆斯顿建了殖民定居点,英国国教教会已在那里 建立,以保证它的教义和仪仗在那里生根。定居点建在沼泽地附近疟疾流行的地方,由于长期干旱,詹姆斯顿 就此崩溃。
在那以后的几年中,弗吉尼亚公司给号称“数百或特别种植园”的殖民团体提供大片土地。定居者实行 自治、自行司法,并且与印第安人通商。
他们正苦于无处寻找准备去北美的人,突然一下子冒出来整个莱登弥撒团。1617年秋,莱登弥撒团派出 两个密使——罗伯特·库什曼(老家在唐卡斯特,与约翰·鲁宾逊之妹结婚)和约翰·卡弗——到伦敦与弗吉 尼亚公司联系。
卡弗和库什曼随身带着一份布鲁斯特和鲁宾逊字斟句酌写就的为一个私人组织申请美洲土地的文件。这 份文件是为了说服有异议者(国王、英国教会和弗吉尼亚公司)而写的。文件指出,莱登弥撒团不是造反出走 的草寇。他们要求“在考虑分配给他们的有限区域时,得到一般殖民团体所得到的所有特权”。
从实际效果上讲,这些要求将给他们以自治的权利,但他们仍然在詹姆斯顿和弗吉尼亚公司有名无实的 保护之下。这份文件共有洋洋洒洒的7个标有数字的大段落,但就是神来之笔也无法掩盖这是一份“不诚实的荒 唐文字”。“在这份文件中,他们强调了国王及其手下的主教们的行政权,但对他们的宗教权威却讳莫如深” 。文件是以花哨的文字结的尾:
7。最后,我们愿将当之无愧的荣誉献给诸位大人,以保证所有敬畏上帝的民众的精神团结,愿所有人的 心中都有的、但没有让其指导我们行为的和平理念永远长驻。
(签字)约翰·鲁宾逊
威廉·布鲁斯特
关于私人组织的属性需要很多说明,这份文件对此没有做什么掩盖。鲁宾逊和布鲁斯特提供了说明,同 时“用他们有时采用的天真和受委屈的态度”抱怨。
尽管那些针对我们的不公正的暗示让我们难过,但是我们为有还我们清白,还我们高尚人格的机会而欣 喜若狂。
鲁宾逊和布鲁斯特罗列了他们的教会的运作与正统教会在教义上的差异,但是,信中的口气将这些差异 说到最小的程度。布鲁斯特可能通过内部的关系感觉到离开莱登的压力正在增加。他给一个与弗吉尼亚公司有 关的清教徒埃德温·桑兹爵士写信。布鲁斯特在斯克卢比时曾有一座从桑兹的父亲传下的庄园房子;在他为威 廉·戴维森爵士供职时曾和桑兹本人见过面。桑兹接信后肯定回了信,因为1617年12月,布鲁斯特和鲁宾逊回 了一封堪称大声疾呼的自我辩白书。
首先,我们坚信上帝是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