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船员比较毛躁,准备也很充分,他们内部还是出现了矛盾。在这样的困境中,“一同豪饮作乐的好 朋友在身体健康的好日子里,这时开始互相抛弃”。当一些人病倒后,另一些人生怕被传染,说他们不愿“冒 生命危险”到病人躺的船舱里与他们同住——“如果他们要死,就让他们死好了”。仍然留在船上的乘客们“ 尽可能地表现出他们的怜悯心,令病人们感激备至”。那个水手长,显然是个高傲的小伙子,平时经常诅咒和 辱骂乘客,但当他患病衰弱之时,他们对他以情相待,尽力帮助。他对此感激至深,说他过去那样亏待他们, 现在不配接受他们的善意。“哦,我现在终于看到了,你们这些人真的象基督徒那样去互相关心爱护,而我们 则让得病的人躺在那里,象一个个弃儿似的。”另一个人躺在那里“骂他的老婆”,说如果不是她的主意,他 本来是决不会跑这一趟倒霉的远航的。他还骂同船的人:“我为你们做过这么多的事,在你们身上花过多少钱 ,”但现在,他们却变得“愁眉苦脸,不来帮他”。另一个人将所有的一切全都给了他的朋友“让他在虚弱时 来帮帮他”,这个朋友
去弄了一些调料和一块肉,为他烧了一、两次肉;因为他的病友没有象他所预期的死得那样快,他就到 同船人中骂骂咧咧,说那人骗了他。他宁愿那人噎死,也不愿再为那人烧一顿饭,结果,那个可怜的伙计在天 亮前死去了。
这是岸上发生的危机日益严重的一个写照。布拉德福德病倒的那天中午下起了大雨,大到不得不收工。 那天上午,有四个人被派到离定居点一英里半的地方去割盖房顶的茅草。他们干了一上午的活,其中的两个人 ,约翰·古德曼和彼得·布劳恩带着他们的狗——一条斯帕尼尔狗和“一条硕大的母狗”去寻找更多的茅草他 们叫另外两个人将已割好的茅草捆扎好,然后从后面赶上来。
当他们追赶上去时,尽管他们“声嘶力竭地呼喊”,还是怎么也找不到古德曼和布劳恩。他们沿路返回 种植园后给大家讲了这事的经过。众人派出去的一支搜索队也无功而返。
第二天,一支人数更多的搜索队——十来号人——又试着找他俩。当时的感觉是他俩肯定被印第安人抓 走或杀了。这支队伍足足跑了七、八英里,仍然不见他俩的踪影。他们垂头丧气地回到家中,其他的人也有同 感。那天晚上,古德曼和布劳恩返回大本营,将他的见闻吹了一通。他们在走向一个湖时,在水边看到一头大 鹿。
两条狗在其后穷追不舍,他俩也跟随其后,结果跑出很远,一时无法找到归路。一整个下午,他们浑身 精湿,那天晚上结了冰、下了雪。他们穿的衣服很单薄,除了每人手中拿的镰刀之外,没有任何武器,也没有 任何干粮,他们翻山坡、穿峡谷,沿途没有发现野蛮人住的地方。当夜幕降临时,他们既没有看到港口也没有 什么充饥的肉,在霜冻和雪地里,他们只好天作被子地作床,就地躺倒睡去。
命运似乎还嫌把他俩折腾得不够,他俩听到两只狮子吼了很久,后来,又听到第三只。第三只听上去象 是在非常近的地方,尽管当时越在高处越冷,他们还是准备爬上树去避难。他们决定呆在树根处,随时准备爬 树。他们几乎无法控制狗向有声响的地方冲过去的冲动。一晚上,他们在树下来回走动,驱赶寒意。天亮后, 他们继续赶路,穿过两湖、溪水和树林,发现了一片印第安人烧荒后开出的五英里长的土质良好、平整的土地 。到了晚上,他们终于回到定居点,由于长途跋涉和饥寒交迫,几乎晕倒。约翰·古德曼的脚被冻,肿得厉害 ,大家只好用刀将他的鞋割开(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在割鞋时,他晕了过去。
这时,为弥撒团造的房子里已经挤满了一张一张并列着的床。卡弗和布拉德福德就躺在其中的两张病床 上,火药就放在那里,每个人都将自己的毛瑟枪的子弹和火药装上了膛。星期天上午约六时,不知从哪里发出 的一个火花“飞进茅草”,一下子就着了火。尽管卡弗和布拉德福德病势沉重,他们还是急忙起身,逃了出来 。结果,房梁幸存了下来,但肯定被烧焦了。
在这场虚惊中没人受伤。那些在“五月花号”上的人看到岸上的火光则以为烧杀抢劫的印第安人正在攻 打种植园,因为这时住在岸上的定居者已经很多(有遵守安息日记录中的人数为证),所以丧生的人一定不少 。这时,整个参加远航的弥撒团团员的分布重心已经发生了改变,住在岸上的定居者的人数已超过了住在船上 的人数。在“五月花号”上的人们必须干等四十五分钟,等到大潮涨起,他们才能登岸相助——但此时已没有 什么可帮得上忙的事了。
星期一天又下起雨来,无法干活,“五月花号”上的人也无法登岸,接下来的三天都是这样的坏天气。 到了星期五,他们决定在为弥撒团造的房子边上再加上一个公共的棚子。这时,他们随船带来的给养已经堆在 岸上,假如印第安人在观察他们,看到“许多包包裹裹”,就会知道定居者是来定居的。定居者们自己也很清 楚,“我们生活的方式会发生重大的变化”。
第七章异域惊雷(5)
接下来的星期一中午,又下了雨,再一次影响了定居者的施工:
这天晚上,正患感冒的约翰·古德曼拖着他那条虚弱的腿去登大船。随身带着斯帕尼尔狗,从种植园中 走出不远,两条大狼在后追赶狗。狗吓得躲在他的两腿之间作掩护。他当时手里没有武器,但是从地上操起一 根树枝向狼掷去,打中了其中的一只,它们顿时逃散,但过了一会又跟了上来。
古德曼找到一根木棒,但是狼坐在“尾巴上,面露狰狞之色”,过了一会,觉得无机可乘,悻悻而去。
星期六,公共棚完工。星期天他们照常休息。接下来的那个星期一,天气晴好,众人各自建造自家的房 屋。那天下午,他们“带着一大堆饭食来到公共大屋”。从一种真正的意义上讲,他们正在扎下自己的根。
再下一个星期的星期一,小帆船和划艇开始将他们的货物运到岸上,然后转运到公棚里。就在那一天, 斯坦迪什的妻子萝丝(年龄不详)去世。至于她的死因,历史没有记载。从某种意义上讲,她和玛丽·阿勒顿 的死婴和多萝西·布拉德福德一起消失在历史昏暗的后台和一片沉寂大陆的宁静之中。萝丝·斯坦迪什这一辈 子是怎么过的,历史几乎没有任何可供参考的线索,我们只知道和她一起远渡重洋的这一群定居者,还有在一 个遥远的异乡的港口边建起的两排木屋,在两个艰苦、寒冷的冬月里,她曾远远地看到过这些房屋的雏型。
接下来的两天里,雨夹雪和霜冻迫使他们停工。琼斯船长和其他人在第二天看到过两个印第安人,但还 没等他们上前搭话,他们便逃之夭夭。这是一种很微妙的关系,因为他们既认为印第安人危险又认为他们可能 有潜在的好处。定居者有可能要借助印第安人的技巧和经验度过这个艰难的严冬;他们可能和印第安人做交易 ,换取一些他们需要的食品和常用的给养。在好几个月里,他们不可能种任何东西,补充的给养得从三千英里 之外送来,而且那要等“五月花号”重渡大西洋,返回英国之后才有可能成行。否则,没有人知道他们所在的 位置。他们本来是应该定居在哈德逊河边上的什么地方的……
也许斯坦迪什这个军人已经试图寻找印第安人:“会会他们”是当时用的行话,但这有点含糊,因为那 可能指和他们会面或只是指找到他们。他当然懂得这个道理:除了象粮源这样的物质上的优越性之外,任何指 挥官都珍视有关他对手的情报,比如对手的组成、武器、人数和士气的情况。
与他们同时代的人没有提及他们试图让印第安人转信基督教,至少那时他们还没有那样做。他们称印第 安人为野蛮人,没有别的说法,就好象这个形容词是对一个包罗万象的事实的注释。定居者中来自莱登的人很 久以后提到了劝印第安人转信基督教的事,他们提到“上帝的福音在那些可怜的美洲印第安人中取得的真正的 、值得荣耀的传播,那些受人尊重和学有所成的牧师被用来用他们自己的语言传播福音”。
印第安人自己对此是怎么看的呢?要知道这一点是极其困难的。我们能做到的最接近真实情况的事是模 拟当年的情形。例如:一个最近的学术性的练习是请一个Wanoabiag部落的(名为“敏捷的乌龟”)的人把自己 放在1620年的背景中回答问题,这是我们所能做的一切。在有关宗教方面的问题上,他称莱登来的人都有“坚 定的信仰,他们都非常严肃和神圣,认为Wanoabiag部落的人应该信清教徒信的宗教——基督教,并且遵守他们 的行为准则”。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从莱登来的那些人没有,也不会开始做这一类事情,但这是在这之后 的二百多年间的欧洲人进行的殖民征服过程中反复发生的事情,凡是笃信宗教的一些欧洲人碰到从未遇到的人 种,都要按捺不住地劝他们转教。
八个定居者在1月份死去。现在进入2月份,又是一个奇冷的月份。2月份的第一个星期天的天气之糟让岸 上的人担心起“五月花号”的安全,因为船上的货都被运到岸上的公棚中去了。风力比他们来此地后经历过的 任何一次都要猛烈——能吹倒房屋的墙壁。天气奇冷,他们干不了多少活。弥撒团大屋的房顶再次“由于一颗 火星飞上房顶”而失火,“但未造成严重损失”。同一天,琼斯船长射杀了五只鹅分送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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