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水而出,深深的吸了一大口空气,有了一种再世为人的感觉。
睁开眼睛,然得发现距自己鼻子一张纸远的地方停着一张特大写的脸。
脸的主人没有动,连他的眼睛也停在了我的脸上没有动。吓傻了吗?我暗暗的思忖着,斜睨了一下,发现了搁置一旁的紫玉长与一盏玲珑小香炉,又见他一身文士服,想来是来山间寻幽的文人雅士。
我悄悄地顺着泉水退了开去,拨了拨额前湿湿的发,“呆子,这里是血归教的私|处,可不是你这等常人寻幽的地方,你还是快点下山的好。”我难得好心的出言提了个醒。
那书生却似没有听到一般,只是直勾勾的盯着我瞧,我不由得起了一些恼意,不过转念一想许是我突然窜出水面,又是湿发覆面,正常的人都会把我当水鬼吧!
这个书生不会是让我吓傻了吧,想起以往的经验,我好像又害人了。
左顾右盼,没有第三个人在场,既然如此,那就有一个最简单的不负责任的办法,逃!
心意已定,当下就潜入水中,耳边似乎传来一些话语,想是那书生要对我说些什么,不过不好意思,我不是神仙,我在水里听不见。
一气潜到了泉的另一边,还好我的衣物都在寒泉的另一边,不然如何在那书生的眼皮底下着衣也是一件麻烦事呢。
匆匆得整理了一下,不去理会在泉水另一端的书生,我急急地向山下走去。
麻烦,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
3
麻烦,我一向是敬而远之的,可有谁想我居然会自己将麻烦揽到了身上?
扯了扯头上的黑纱帽,虽然挡去了灼灼的烈阳,但是闷热的天气却依然让我觉得浑身的不舒服。
不禁又恨恨地想起了两个月前的那一场“母子离别”
“儿啊,为娘的舍不得你走啊!江湖险恶,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我无奈地瞪着那个与我依依惜别,执手相看“泪眼”的女人,“娘,你要是舍不得,孩儿就不走了,留下来孝顺你可好?”我干嘛为了一时兴起的报恩之心去答应她挑战柳颜山的无理要求啊?我是世上最笨的狐狸。
“不行!”这反应也太大了吧,哪还有方才依依惜别,泪水涟涟的娇弱姿态。
“男儿志在四方,为娘的怎可为了一时的私心而误了你的前程?”好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娘,柳颜山可是跻身武林十大高手,你真觉得你儿子那么厉害能打败他?”想我平时不外吃喝玩乐,娘再怎么厉害也不应该看出我的本身来吧,就派这么一个“弱质”的儿子去一报二十年的宿怨,她……她真的是我娘吗?不会是哪个我往日的冤家附在她的身上来整我的吧?
“没关系,你要真打不过,只要跟他说你是他儿子就行了。不过一定要在江湖人的面前说,一样是为娘报仇,呵呵,谁也想不到一个堂堂的大侠会有一个私生子找他去比武。”
娘啊娘,你的笑容真的是很碍眼。这个私生子可是你儿子吖!
“到时候,只怕他的名声会比现在名噪几倍吧,啊,对了,儿子你千万别忘了说你是血归教教主梅疏萦生的。”
再一次领略了娘亲的毒心肠,有一个出生黑道的私生子,绝对会让柳颜山多年苦身经营的名声跌到十八层地狱去。
“娘,江湖险恶,你不怕我还没找到柳颜山之前就挂了?”虽知此行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行,我仍想作一下垂死之争。
“儿子,你放心,虽然你吃喝玩乐,不学无术……”娘,你再说下去我就要翻脸了“但你还是我养了二十年的儿子,你身上的金盏蛊是万蛊之王,是血归教的镇教之宝。旁人只道血归教使毒操蛊视为邪教,那些鼠目寸光之辈又怎么会知道金盏蛊是修炼内功的至宝,一旦寄身宿主,便会生生不息地周游于全身经脉,你已经拥有金盏十八年了,如今你的内力在江湖上应是鲜有人能敌,光凭这一点我又怎会不放心你去闯荡呢?”
梅疏萦的手轻轻地抚上了我的脸,如果她知道我把蛊用来聚积灵力会不会让我气死呢?
在我胡思乱想之际,却听到了她的一声轻叹,“更何况他毕竟是你爹,你还是应该去见见他,我也应该让他知道他还有一个儿子。”
望着微蹙蛾眉的娇颜,心中不由得一动,这就是人间母亲的心思吗?虽然恨着那个人,却还是要让他看看他们两个人的骨肉。
“娘,你别皱眉,我去就是了。”我会被自己的这一张大嘴巴给害死的。
“此话当真,那,可不是我逼你去的!既然要走,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现在的她哪还有方才点点愁思入心头的姿态,我实在是跟不上她换脸的功夫,呆呆的被她推到了门外,呆呆的接过了马的缰绳,然后看着她递过来的包袱,她连这也准备好了!我已经能听到我磨牙的声音了。走就走,一个翻身跃上了马背,准备扬长而去。
“无心,你等等?”
“做什么?”此时的我口气甚是不佳。
梅疏萦倒是也不与我计较,只是从随身侍女手中接过一顶黑纱帽交到了我的手上。
“出门记得戴上这个。”看着我疑惑的眼光,她好心的解释到,“我只是让你去搅得柳颜山不得安宁,可没让你去祸害人世。”旁边的侍女们先还忍着笑,到最后却是毫无顾忌的笑的花枝乱颤。
居然把我当成祸害,我气结的戴上黑纱帽,不发一言,扬鞭而去,心下打定主意办完此事我便要回本尊肉身,管他什么报恩,什么养老送终,再呆下去,我几千年的修养都要让她毁坏殆尽。
我一向不喜欢闷热的天气,拨了拨眼前的黑纱,我更不喜欢这顶让我看什么都模模糊糊的黑纱帽。想着两个月前负气而出,在路上磨磨蹭蹭的走了两个月,现在我到了哪已是完全没有了概念。
不过不管身在何处,我现在最想的是洗去这一身的风尘。望着远远的出现了一个城市的轮廓,手下不由得催起马儿小步的跑了起来。
进入城中已是午后,原本灼灼的烈阳已被不知从哪儿吹来的一大片云给遮了脸,阵阵的微风倒是送来了些许凉意,此时的我倒也并不急于去实行原来心中所想了,拍了拍跨下的马儿,轻轻地笑了起来,“马儿啊马儿,现在就让你带着我走了。”
我原本就极为懒散,在人间二十年更是达到了极至。由着跨下的马儿蹒跚着驮着我在城内乱逛,我这个马主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马儿啊马儿,你说就让你这么驮着我走,怕是这一世都碰不上柳颜山了吧,家里的女人如果知道了是不是会气得自己蹦出来找那姓柳的报仇?”我煞有介事的询问着马儿的意见,在脑中构思着梅疏萦气疯了的样子,不由得轻笑了出声。
跨下的俊马嘶了一声,似是回应我的话。
“怎么着,一千两还买不了这个奴才吗?“
忽如其来的喧哗引起了我的注意,拍了拍马身,马儿立即精神抖擞地快步跑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的蹒跚之姿。
4
被一大群人围起来的是一个看上去十分柔弱的少年,眉目倒是极为清秀,只是他的衣衫已是脏污不堪,手肘与膝部已是多处擦伤,整个身子似不堪重负地跪趴在了地上。想来必是被人凌虐过。而站在旁边的壮汉正与喊价之人继续着刚才的争执,“李爷,你就别为难小的了。我家公子说的很清楚,这小子不识好歹,敢违逆我家公子,就得让他尝尝受万人折辱的滋味。公子让小的将他卖入妓院做相公,小的可不敢违背啊!”
听闻此话,那少年抬起了脸,目中射出了恨极的目光。如果那目光是刀,只怕那壮汉早死上了个千百回了。不过那少年的眼倒是牵动了我记忆中的一根弦。
“臭小子,你瞪什么瞪!”壮汉伸手便要打人。
“等一下!”瞪着自己抓着壮汉的手,我悔恨的想把那只手砍下去,从来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好的行动力,没想到我的身体会比我的头脑先行动,原本安居马上的我现在居然在人群的中心了,不过现在已是骑虎难下了。
“这位大哥,有话好好说,何必动粗呢?”我以最优雅的动作将那大汉的手撤了回来, “这个小家伙不如卖给在下好了。”
“小妞,你没听清楚吧,这个小子只能卖进妓院,看你是外地人吧,不要告诉我你是外地妓院来本地挑小雏儿的。”
小妞?虽然我是母的,可是好歹也在人间做了二十年男的了,在梅疏萦耳提面命“我是一个男子,不可过于女孩气”二十年之下,怎么的也是稍具了男子的气概,更何况我现在是黑纱覆面,没有人能看清我的容貌,这个汉子怎么就能如此正确地辨出我原本的性别呢?莫不是我身后那长及膝的发让人误会了什么?的确,本朝男子是没有蓄像我这么长的发的,即使是女子,蓄此长发也是少之极少。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居然有人不买我的帐,撩起了面纱,正要好好跟那汉子争论一下,却看见了那汉子痴呆的样子。对啊,差点忘了我还有无人能敌的一招呢!
扯动嘴角,露出了习惯的笑容,用温柔的可以腻死人的声音问道:“哎,大哥,你刚才说我是什么?”
“没,没有,这位姑娘,不是我不答应你,而是我们公子说了,这小子只能让他去做相公。”美人计果然是好使,那大汉立马就成了我的绕指柔了。
“你家公子又不在,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
“姑娘,这儿的人可都看着呢,你买了这小子倒是好一走了之,我可是要让我家公子剥皮的呀!”
岂有此理,居然还敢拒绝,我就不信这个邪了,今天我就非要买下这个少年。
我将手伸到了那汉子面前,“这位大哥,你看我这手如何呀?”不是我自夸,虽然这只是我在人间暂用皮囊,却也是让我保养的天上有,地上无,那根根手指如青葱白嫩,无比诱人,看这汉子眼中的痴迷就可以知道了。
“我远道而来,身边少个打理琐事之人,如今对这少年倒是十分相中,大哥难道真舍得让我用这手去做那琐事吗?”眼波儿微转,有意无意地拿目光扫着眼前之人,心中默数一、二……还未数到三,就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