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 第34部分

“没有他，你也能过下去。”低声喃喃一句，透过氤氲的双眼再次看向镜子，镜中出现的熟悉幻影让他伸出指尖轻轻描绘著淡淡的轮廓，眉睫一动，眼前的一切消失待尽。收回手指，放在一边，微微颤动。

陈带银洗了把脸，冰冷的水扑打在脸上，让他的脑袋清醒不少，而後走出浴室，静静坐在客厅的沙发里，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只是一个人坐著，目光放在洁白的天花板上。

一直从早上呆坐到下午，他以为自己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只沈浸在自己空白的记忆里，可从口袋里传出的手机铃声却把他回到了现实。

瞥了眼上面显示的号码，陈带银没有马上接，却是迅速的抓过桌子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大口，待沙哑的喉咙好转了点後，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文宇？！”即使再掩饰，声音还是听得出丝丝异常，他心想罢了，如果文宇真的问起来，他也没必要隐瞒。“这个时候找大叔聊天？你那里不是很晚了麽？”隐约的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嘈杂音乐声，心想也许他此刻正在外面玩得尽兴吧。

“因为我想念大叔你了啊。”文宇没有片刻犹豫的说出来，听到话筒里的一声轻叹後，不禁回想起他说的那句话，本是愉悦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颇为严肃的问了句，“无枫让你哭了？”

哎……他还真是什麽都能猜到啊。

“我没事。”陈带银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清晰些，调整了下呼吸後，顾作无谓的笑道，“大叔我一个人过得也挺好的。”

那边顿时沈默不语，过大的音乐嘈杂声让陈带银的耳朵微微远离了话筒，可隐隐的还能听到对方的呼吸。而後，两人都陷入沈寂。

然後打破沈寂的是一声略微显得高亢的女音，穿过话筒，陈带银听得微微有些刺耳，那是文宇身边的女孩子，正兴奋的和他说著些什麽。

“带银大叔，我这里不方便说话，先挂了。”文宇抱歉的说了句，话音一落，话筒里就只剩下清冷的嘟嘟音。

陈带银怔怔看著屏幕里显示出来的数字，十分锺不到，想想这次通话应该是有史以来最短的一次。这样也好，不然自己就要打断他和朋友的玩兴了。这麽想著的他，重新坐回了沙发，看著天花板发呆。



７３



陈带银虽然颓废了几天，但工作还是做得与往常一样好，本分的事他向来放在第一位，只是多喝了点酒少吃了点饭，戒掉的烟也抽上了几支。除了在门卫室他还像个人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失魂落魄到极点。

蹙著眉看了眼锅里的剩饭，刚想去盛，低头却闻到了一股泛酸的味道，这饭已经吃不得了吧。无奈的叹了口气，回房里拿出钱包，心思著去外面解决一餐。胃饿得隐隐作痛，用手在上面轻轻按了按，然後就出了门。

走在学校的小道上，大部分学生已经进了教室，放眼看向操场体育馆，有几个班的学生在上体育课，每人手里都拿著一些球具，玩得不亦乐乎。

陈带银看著他们的那份青春洒脱，不觉的扬起丝丝笑。收回观看的视线，脚步迈得更急。此刻的他并没有走向学校餐厅，而是往校门外走去，不为别的，只是吃的同时顺便散散心。

搭上开往市区的公车，陈带银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定之後，眼睛就一直看向窗外的景物，随著车的驶动，美好的事物都一一往後退去，不留余地。

这条路他经常走，可公车还是第一次坐，以前的自己为了不迟到坐的都是的士，回来时也是那人开的车。想到这里，呼吸有点困难起来，摇了摇头愈要把清晰的记忆抛出去，可它却来得更加汹涌。胃痛外加混乱的思绪让他这张脸白得不自然，坐在他旁边的人不禁关心的询问起来，他回过头微微一笑，说著他没事。

下车时，特地来到刚才坐的位置，轻敲了下窗，对著里面曾关心过他的人笑著说了句‘谢谢。’

陈带银想去的地方是离车站不算太远的牛肉拉面店，那里的拉面味道棒不说，店员服务态度也好价格也不贵，以前他每次来这条街，都会吃上一碗。

胃又再隐隐作痛了，想著可能是这几天饮食不正常导致的，微微蹙起眉，陈带银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得快点吃些东西，不然准落下个病根。

加快速度才走不到十米，人就被背後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停下了脚步，身子轻轻一震，并没有立刻回过头。

“陈带银。”

一声叫唤，仿如等了三生三世。压下心里说不出的感觉，陈带银回过了头，无力勉强的笑瞬间袭上了嘴角。

“好巧啊，阿枫。”陈带银抬起头把视线放在旁边那座高耸的大楼上，越往上看越一目了然，然後就著抬头的姿势他又说了句，“你的同学出院了啊，恭喜。”



７４


尹无枫盯著前面那稍显单薄的身影良久，不自觉的往前走一步，压低声音在他耳畔说道，“不如，去喝杯咖啡。”

呵，连疑问号也省了，真是。陈带银本想拒绝，可转过头对上那张熟悉的俊颜後，又无奈的点了点头。“麻烦了。”说完，淡笑著和尹无枫身後的席星打了个招呼。

三人来到不远处的咖啡厅，坐定，等咖啡上来的时候，陈带银只是紧握著杯子开著里面浑黑的液体，头压得低低的。身子小小的挪动了一下，胃又开始痛了。

“你……过得怎样？”尹无枫轻啜一口香醇的咖啡，视线紧盯著眼前人的一举一动。“不喜欢喝咖啡的话就不要答应来咖啡厅。”阴恻恻的补充一句。

“哈，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大叔我已经不像你们年轻人这般还有玩的精力了。”陈带银细想了片刻，抬起头扬起嘴角说道，而後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大口，苦涩的味道瞬间充斥著他的感官。微微蹙起眉。“咖啡，很好喝。”

尹无枫听完他这话顿时语塞，心里说不出是什麽滋味，反正就是整个人瞬间变得烦躁起来，略显不耐烦的问道，“炎呢，不是和你在一起麽？”然後他有点後悔问这话了，因为莫名的烦躁已经上升为愠怒。

旋转著手中的杯子，陈带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此时胃部也因咖啡的缘故越来越痛，无奈的抬起眼对上对面冷漠的人，把杯子里所剩的液体全灌进喉之後，才应道，“炎他，不需要陪我。”

尹无枫沈默不语，盯著他愈发苍白的脸，半眯起了狭长的眸。

“呃，阿枫，我还有事先走了。”缓缓的站起来，朝对面的两位轻点了头之後，便拉开华贵
的木椅转身离去，离去之时还说了句，“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

尹无枫也没有拦住那略显急促的身影，喝了口仍然飘著香气的咖啡，然後偏过头，看著始终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席星，道，“也许，我应该跟上去？”

“枫，你说的是‘也许’。”席星别有深意的看著尹无枫一眼，而後把视线放在陈带银那只空咖啡杯上。

呵，是啊，只是也许。尹无枫唇边渐渐勾起笑容，可被碎发隐约挡住的眸里却露出了淡淡的担心之意。席星能看出的，他尹无枫没有理由看不出来。



７５


越过对面的马路，陈带银的脚步逐渐变得急促，脸色也愈加苍白，汗水在微冷的空气里渗了出来，濡湿了脸颊，然後他一手捂上肚子紧咬著牙关一手扶上身边的树，微微蹲下来。

顾不及路人探测的目光，此刻的他能感到的就是噬骨的疼痛。握进手，指甲抠进树干，留下浅浅刮痕。“呃……”那咖啡，还真要了他的命，又或许是因为那个人。

微颤的身子已经撑不了自身重量，然後他索性的坐在地上，挨靠著树干，忍著疼痛喘起粗气。手不自觉的摸进裤袋，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笑得无奈。看著手里那根被自己用红绳子绑著的银色钥匙，刹时刺得双眼泛痛泛酸。

“你和他已经住进去了麽？其实，在学校你们也是两个人。”低声的喃喃自语，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放回裤袋。陈带银有点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麽了？窝囊得连自己都看不下去。避开路人那些略显鄙夷的目光，他强忍下肚子里的痛站了起来。等下吃碗面，也许会好点吧，不然去买点胃药也行。

其实他心里也明白，自己没有资格怪那个人，因为对於炎和文宇，他也硬不下心。哎……长叹了一口气，勉强迈开步伐，愈向不远处的药店走去。

平稳优雅的脚步声骤然在身後响起，熟悉的节奏声让他满是怀疑的回过头，然对上来人那张俊美的脸後，胃又抽痛了几分。立刻的转过身，逃离般的向前跑去，样子狼狈得可以。

呵，是来看大叔我笑话的麽？其实，刚才在你们两个人面前，我已经是个大笑话了。而现在还想再看一次麽？尹无枫……

身子在隐向人潮中的那刻，右手被人从背後抓住，一个重心不稳，脚步踉跄的挨向身後的人，刚想摔开那熟悉的触感，耳边便听到一句阴恻恻的话，“敢甩开你就死定了。”

“……”对於两人过於暧昧的姿势，陈带银虽然觉得不妥，可又不敢挣扎生怕身後人会做出什麽意想不到的事来，於是，便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腕。

尹无枫见他不再想逃离，轻轻一拽便把人拉到了远离人潮中心的偏静之地，而後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合还温温热的牛奶，递到了他手里。

看著手里的东西，陈带银一脸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人，却也撼动了整颗心，微微问道，“这是？！”

“胃疼还喝咖啡，你想玩命啊。”尹无枫只是蹙著漂亮的眉低吼，见他还愣在原地不动，抢过他手里的牛奶，忙的帮他插上管，而後调侃了句，“难道还要我喂你？！”

陈带银听到他这话，反射性的把牛奶赶紧往自己嘴里灌，过於急而差点呛到，瞬间苍白的脸色渐渐染上了红晕。

“喝个东西都这麽难看，啧……”尹无枫垂眸看著在自己眼前乱成一团的人，双手环胸。

不语，只是默默的喝著尽剩的牛奶，其实是哽咽得说不出任何话。他就知道，他不过是想看自己出丑。顿时，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