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纵有多深的不舍,眼前的雷厉早已不是他当初牵住的那个孩子。也许自一开始,他所以为的、所认识的雷厉就从不曾存在过吧?
他长长的叹出口气,收回满心的痛楚将话题拉回到正题上。
“当初,你的离开令‘暗裔’失去了继承人。今天,作为补偿你必须见一个人。”
哦,雷厉慢慢挑起眉,无声的问:谁?
“‘暗裔’的同盟者,青帮首脑──洛醒渊。”
夜,已经很深了。
坐著青帮专属快艇自大屿山回到自个大厦楼下的雷厉心不在焉的从电梯出来,摸著裤袋中钥匙开门进屋。一场三小时的会面虽不至於让他精疲力竭,却也勾起他对以前的回忆──戴著虚假面具的茫然的生活是他最最不想回想起来的一段日子,却在今天,被人一点一滴的全然勾起,那时的感觉又一次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蚁咬一般的吞噬著他的心。
换上家具的拖鞋,他正想直接进房间时却发现客厅右侧的书房还亮著灯。
那家夥还没睡?难道是在为自己等门?
暂时还处於虚弱状态的心无法控制的想著,脚步一转他小心的推开了门。
发著淡淡光亮的台灯下,那人倦极趴卧的身影被拉得老长,房里室温被调地极低,象他这样刚从外面躁热空气中回来的人都瞬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难以想象那人还怎麽可以睡得安稳。
脚步在不知觉时放成轻柔,呼吸声也被调至於最轻。就著灯光,他弯身俯视那人熟睡中的脸庞。
清醒时总温润的眼现在温驯的闭著,细细的睫毛在眼敛处投下一道扇形的阴影,吐著平缓气息的鼻梁下较常人苍白的嘴唇半合著,隐约可看见柔顺躺在其中的殷红舌尖。
他不自觉的伸手抚著那人脸颊,却在触及的一瞬间惊动。
好冰。
这个人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麽?
细看才发现裸露於雪白衬衫外的肌肤上早已竖满了数不尽的细小颗粒,那人无知觉的蜷缩更是叫雷厉想念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感受。
书房的室温是他所定下的,同居第一天他就曾对那人严令过:不得他的允许绝不能擅自更动。
他是习惯了倒不觉得什麽,加上这几天也没听见那人抱怨过什麽就没多想。只是现在看来,这家夥不是很能适应这般的温度啊。
既然是这样为什麽不开口对自己说呢?要尊重自己也犯不著和他自个的身体过不去啊。还是说,这就是那人的体贴之处?
傻瓜!
他慢慢的笑了,带著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温柔屈指轻弹那人的鼻尖,而後,取来那人房间里的薄被替他盖上。
不知道是他的动作稍稍大了些,还是注定了唐佐明要在这一刻醒来,总之,当雷厉正欲轻手轻脚的离开时,自身边传来的一记轻声叫他僵在了当场。
“……恩……你回来了……”
缓缓回身望去,那人从台板上抬头,惺忪的睡眼里倒映出自己的脸,很清晰……很清晰……
突然一阵冲动,他弯身扶著那人的脸,问。“告诉我,现在你所看见的人是谁?”
愕然的看著他,才清醒了一半的温和男子愣愣的回答。“雷厉啊,你不是雷厉还有谁。”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轻易击破了雷厉此刻虚弱的心防,被过往狠狠纠缠著的心突然得到了一股温暖的热流,令他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谢谢……谢谢你……看见了我……”
他紧紧抱住唐佐明,附在耳边的唇轻轻颤动著,发烫的液体则一点点的渗进唐佐明乌黑的鬓角处,隐没。
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唐佐明完全清醒过来,被拥抱著靠在雷厉的肩膀上,他缓缓伸出一直垂挂的手,坚定的反抱住这个男人,这个他打算爱一辈子的男人──雷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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