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不好的预感升腾于胸间,贺鲁该不是要做什么傻事吧?
一整日,她得了空闲便寻找贺鲁的影子,生怕他一不留神消失在她的视线。
好在,一整日,贺鲁都很安分,这让她的心稍感安顿。
斜阳如期落下,暮霭如约来临,清澈的夜空,明澈如水,冷月散发的清辉氤氲流荡开来。
那人的光芒如同天上的冷月一般,疏淡,清冷,她斜靠榻上,静静的,眸中倒映着闪烁不定的烛火。
长长的眨毛眨了眨,抛却一切情绪,然后她毅然起身。
头一次,卫子君仔细地整理了一个包袱,从来都是轻装的她,从来不肯带一丝累赘的她,便是上战场都不肯着甲胄的她,头一次准备了一个包袱。里面放了一些银两,几件贺鲁买给她的衣物,还有南宫阙送给她的那支软剑。
待收拾好一切,她便脱了衣物,浸入那只冒着热气的大要桶,氤氲的水汽弥慢熏蒸着她的眼,她疲累地合上双眸,瞬间,睫毛上析出细小的水珠。
她很想带兵打入吐蕃,只是于公,若为国征战,死在不合时宜,于私,她不能因为家仇将那些都有着自己的亲人的勇士们送入不归路。只为着自已的私人恩怨而拖累旁人,这不是她的作风。她的仇,她会自己来报。
筹划了几日,大脑中已经盘算好要做的事,疲倦袭来,神思开始游离,渐渐睡了过去。
如期而至的李天祁,走入卫子君的寝房,房间里面没有人,侧边门廊站着两个伺候她的女婢,那两个女婢见了李天祁都跪下施礼,“陛下,可汗在沐浴。”她们当然知道他是来找谁的。
在沐浴?在沐浴吗?终于等到了,想起她每次沐浴时的躲闪样子,李天祁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就让他来撞破她,看她还如何口口声声瞪着眼晴说瞎话。
可是他又有些犹豫,这样的当面撞破,她会怎样?
她那么要面子!
犹豫了半晌,他还是大步向里面走去。
“陛下,可汗吩咐过,她沐浴时任何人不得入内,否则奴的人头不保。”一旁的女婢抖索着道。这样大胆的话,是没有人敢说的,可是为了她的可汗,她勇敢的说了。
李天祁长眉一立,“你若阻拦,人头也是不保,都退下去。”
李天祁径自推门而入,当那片氤氲在水气当中的雪白身躯撞入他的眼中,虽是做足了准备,他还是呆住了。
他的心底发出一声轻叹。然后一阵心疼袭来,那么美的身躯,却终日藏在宽大的衣袍之下,真是苦了她了。他一步步地走近她,仔细地看着她,看她凌乱的湿发,艳红的唇,看她秀美的肩,迷人的锁骨,看她丰润的胸,平坦的小腹,他一直向下看,一直望进水里的身躯,仔细地看,每一处细节都不肯遗漏,并那每一寸肌肤都刻心里……
正在小睡的卫子君,突觉有些不安,好似一道炽烈的光芒在烧灼着着她的身躯,从来睡觉不够警觉的她,倏地张开双眸。当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时,惊愕震撼得忘记了反应。
卫子君呆呆地看着立在面前的李天祁,一颗心咚咚狂跳着,眼中满是惊惶与不可置信,那神态犹如是见到了地狱魔王。
本能地双手护胸,人也为了遮掩什么似的迅速向水下滑去。不想用力过猛,整个人连头脸一下子全部滑入水里,口鼻立刻被水充满。
李天祁见状慌忙俯身将卫子君从水中捞了出来。
卫子君大咳不止,便是咳得如此狠狈不堪,依然是不忘记抓过旁边所有衣物堆在桶中企图覆盖自己的身体。
李天祁看着她不顾一切地扯着衣物,死命地抱住一大堆衣服的狼狈动作,忍不住开始闷笑。他又是怜爱,又是疼惜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润滑腻的触感让他的手有些颤抖。
她真是,可爱。
咳声终于止住,卫子君不知该如何面对李天祁,一颗心七上八下,眼晴也不敢看向他。就这样尴尬难捱地沉默。
终于,李天祁开口了。“我去外面,你先穿上衣服。水凉了。”要不是怕水凉了伤她的身子,他真想就这样一直等下去,看看在这样尴尬的局面下,她到底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看她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说她是个男人。
李天祁走了出去,卫子君一下子摊在水中,怎么办?怎么办?他应该是看到了吧,他会怎样?他会生气吗?气她的隐瞒?欺君之罪?凭他们兄弟的交情,他该不会治她的罪,那么他会帮她隐瞒?这是最大的可能。可最让她耿耿于怀的是自已就这样被他看了个一干二净,就在前几日她还口口声声说什么你我都是男人的鬼话,这人丢大发了,她觉得没脸见他了,她真想就此钻进桶缝,再也不出来。
可是他怎么就这样进来的?门口那两个丫头呢?死丫头,都是因为她们!“来人!”卫子君一声怒吼。
门口的女婢悦慌忙跑了进了,“可汗,叫奴婢什么事?”
“为什么叫人进来!”继续大吼。
那两个女婢服侍她这些日子,也没见过他们可汗发过这么大火,吓得扑通跪下:“是陛下不让奴婢说的,奴婢不朱敢不听陛下的!呜呜……”说着都哭了起来。
看着她们泪水盈盈的样子,卫子君立刻心软了,“好了好了,都别哭了。”她摆摆手。
两个女婢听她如此一说,哭的趣发厉害了,这俊雅的可汗一直是她们心仪之人,被自己心仪之人开口呵斥,那份伤心自是避免不了的了。
听着她们刺耳的哭声,卫子君无奈地呻吟“行了!至干吗?哇,那么大滴眼泪,再掉两滴这朅盘陀城都给你们淹了。哭吧,哭吧,我这衣裳都给你们哭湿了,快去给我拿件干净衣衫过来。”
两个女婢听闻卫子君的逗弄,破涕为笑,转身抹着泪去拿衣裳了。
李天祁见两个女婢跑出来,忙将手放干鼻下掩饰着嘴角的笑意。
他出来后就一直立在门旁,听到卫子君那声怒吼,人就开始闷笑。真是好久没有笑过了。
又听到她哄那些下人,不由暗道,若她真是个男子,恐怕这情场上谁也不是她的对手。单看她哄人的伎俩,简单两句就让人破涕为笑,可见也是个风流情种。她幸好是个女子。
换过干爽的衣裳,卫子君踌躇了半晌终于鼓足勇气走了出来。
见到立在门口的李天祁,有些惊讶,“二哥怎么还站在这里?”
“我在这里等四弟呀!?”李天祁故意将四弟两个字咬得很重。
第三卷 大昱篇 第一百二十五章 送别
卫子君脸一红,呐呐着,红唇动了动,吐出一些混乱的音节。
李天祁心头一跳,情不自禁地一把揽过卫子君,将头抵上她的额头。两张抵在一起的脸孔象两个高温的火护,互相熏烤着。
李天祁呢喃着,“该怎么惩罚你的,欺君之罪?”
他俯头,卫子君本能的侧脸,他印上了她的唇角,然后他顺着唇角滑向那红唇,含住了她。
卫子君心头狂跳,那一刹那,有了迷醉,那一刹那,眼前晃过那个孱弱的女子,只是一刹那,卫子君推开了李天祁。
紧贴的身体聚离,分开的二人都尴尬地喘息着。
为了缓解尴尬的情绪,卫子君问道:“二哥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她没有得到回答,却见李天祁直盯着她收拾好的包袱。他走了过去,打开来。然后他有些微怒,“你就这样去报仇?”他将那包袱抖乱,“不准你去,不准你去,我不准你去。”
眼见那叠得整齐的衣物瞬间变成乱糟糟的一堆,卫子君心中哀叫了一声,这可是她花了一个晚上收拾出来的,一件件叠好整理的,就这么被他毁了。
“子君,不相信二哥可以为你报仇吗?”李天祁目光灼灼望向卫子君,“我已行派人回去调动大军,不出几日,陈长即会带领大军赶到剑南道,声时,我们一东一西夹击吐蕃,定会将吐蕃夷为平地。”
卫子君有些吃惊,“可是二哥,时值隆冬,我大昱士兵恐怕难于适应这严寒天气啊,况且你此时发兵,若有人图谋不轨,趁机内乱又当如何?”
“子君多虑了,我知你是为二哥的江山担忧,相信二哥,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否则那样危机四伏之境,二哥又怎能坐上这皇位。况且,哀兵必胜,那些西突厥大军与你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们崇拜你,必是一心想为你报仇,此举,我们定会铲平吐蕃。”李天祁抚着卫子君的肩,将她一缕散落的湿发撩起,“至于气候,子君那么聪明,应该不用我解释的吧。”
卫子君眼神晶亮,勺起唇角,“二哥所以选在剑南进攻就是因为那里气候温暖,进入吐蕃也不必过于深入,只是牵住吐蕃的军队。而且,剑南离于阗最远,吐蕃必须兵分两路来对敌,届时一东一西,分散兵力,战线拉长,必是疲于奔命,互相救援也是困难。况且,他们刚刚损失几十万大军,如此再兵分两路,那么力量便越发分散了,那么,我西突厥大军的进攻便会势如破竹了。”
是这样了,吐蕃位于高原,剑南一带,仰攻不易,大昱军可在剑南牵住一部分兵力,而西突厥的大军才是进攻的主力。此举,攻下吐蕃应是有望了。
然而,再出色的谋划若是遇到不可逆转的事情,也终将搁浅。
就在二人做好筹划的第二日,李天祁接到了大昱内部暴动的消息。
大昱建德三年,二月,正当大昱军与西突厥军队欲联合出兵讨伐吐蕃之际,大昱国内爆发了一场超前的动乱。反叛军是一股反昱的江湖势力,他们兴起江南道一带,于剑南道一带发兵,人数居然有数万之众,他们衣甲齐备,显然有强大的经济力量支持,并且各个武艺高强,攻城略池犹如探囊取物。不消几日,已经连续控制了几座城池。
尽管李天祁算无遗策地控制了李北稷的势力,整个皇城固若金汤,使得李北稷无法施展而终是无有作为,但是,李天祁却没想到,事情出在了家门外。
他没想到,千算万算,疏漏了南宫阙这一细节,在李北稷无有建树之时,南宫阙却命那些遍布江湖的帮派党羽于剑南一带组织了一支反叛大军,就在京城大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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