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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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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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二充满感激地看了卫子君一眼,退了下去。

怜吾依旧有些气不过,“四弟何必如此,是他们弄错了,叫他们补过便是。”

卫子君笑笑道:“不过一个孩子,嫂嫂何必与他计较,这报菜报错了,想必应该是要他们自己掏腰包补上了,富人家的子弟谁会来做这等差事,穷人家的孩子又有几个钱够赔?”

怜吾叹了声:“倒是嫂嫂小气了!”

“嫂嫂切莫如此说,嫂嫂出身高贵,锦衣玉食,金奴玉婢,自是不清楚这些下人们的生活,小弟常在市井,才知道穷人生活不易。”

想起那些穷苦百姓,舍不得吃穿,舍不得用度,一文钱掰做两半花,不由心中微痛,对上李天祁一直盯来的目光,轻声道:“二哥,若是君临天下,当以天下苍生为重,行至仁至善之道,做一个仁德圣主。”

李天祁闻言定定地看了她良久,没有出声,只是抓过她放在桌面的手,不住抚摩,良久不语。

见自己的手被他摩来擦去,卫子君颇为尴尬,急欲抽回,却被抓紧。

旁边的怜吾见状,故意低咳了两声。

李天祁若无其事地松开紧抓的手,看了眼怜吾,“快吃吧,都凉了!”似乎欲掩盖某种情绪,自己舀起一大勺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卫子君轻声对馨荷道:“馨菏快吃!”然后自己也吃起来,早晨吃得少,又走了许多路,现在真是有些饿了

吃得浑身燥热,不由用力摇着手中折扇。

今日上午,她和李天祁两人就在舱内题这扇子了,原因是李天祁深喜她的字,便拿出空白的扇面让她题字,她便题了吕不韦的“贵当”,以示警醒,结果李天祁却题了《洛神赋》中形容甄妃的一段来戏弄她。她并不介意,毕竟,这是皇家墨宝,上面有他的朱砂红印。

“皇家墨宝!”卫子君摆弄折扇,“二哥,你若有空,不妨多写上几十个,万一小弟落魄,以拿来换些银子。”

“臭小子!整日的钻在钱眼里,我看你这眼睛就要变成铜钱。”李天祁扬起折扇在卫子君头上敲了一记。

“哎呦——”卫子君痛呼一声,“二哥,为何总是打我的头,这聪明的脑袋迟早会被你打傻,你就不能换个地方打?”

“好啊。”李天祁不怀好意地一笑,“那下次就打屁股!如何?”

怜吾和馨菏都捂起嘴巴窃笑,卫子君不觉脸上发烧,狠狠白了李天祁一记。正欲反唇相讥,却听得旁桌才上来的两个男子低声提及当今政事,那声音极其细微,但练武之人的敏感足以令她听得清清楚楚。

“仁兄,真有这事?那道观,可是那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蔡廉皋所设?”

“听说是了,你看当今圣上,垂垂老矣,三个皇子,表面和气,谁能不背后做些文章?这大皇子越王李北稷战功赫赫,连那个突厥的左贤王都是命丧他手,想这继位可能最大,可是你看当今圣上却又不立储,自古以来,皇位之争,便算立储,亦难保不废储,这不立储,背里还不争得天翻地覆?听说这蔡廉皋便是那大皇子之人,设了这么家道观,在里面养了些懂得占星解惑的妖人异士,秘密谋划些争位之事,这种清静无为修道之地,最是掩人耳目的好地方。而且听闻那里的女冠们都是颇具才情的狐媚尤物,虽然供的三清,却做些个荒唐事。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一入进去,便都着了道的。”

听到这里,卫子君颇为忧心地抬眼看向李天祁,见他剑眉紧锁的看了过来,情知他也听到这番话,两人对视之际,交换了个眼神。

“也是,三个皇子都很出色,圣上难做决断吧,这皇子们私下里笼络些势力,也是情理之中。”

“是啊,二皇子荆王李鸿翊倒是悠悠闲闲,看似无所用心,其实这内里玄机谁又知道多少?那三皇子晋王李天祁倒是颇有风范,虽也是战功赫赫,却仁义守礼,那般相貌也是天人一个,啧。”

卫子君早已知道李鸿翊是李天祁的二哥,这些日子相处,他总是说些自己的私事给她听,她也乐得当吹眠曲,听着听着她是一定睡着了的。而这李銮极爱女色,后宫何止三千,只是却只得了这么三个皇子,公主倒生了十几个,与李渊比起倒是有些逊色了。

“听仁兄如此说,倒是见过他们一般。”

“贤弟,此话不可给外人听了去,我的确见过他们。”

“当真?”

“我骗你做甚?我远房表哥在京师做从六品城门郎,我去京师时在他那里有幸见到过。当时离我最近的便是那三皇子,那像貌,那风采,真是俊美绝伦,风雅脱俗,把那些个女子无不迷了个七荤八素……”

闻及此处,卫子君笑眼瞥向李天祁,后者显然也听到了此番议论,对着她瞥来的目光,煞有介事的整整衣襟。那般自得模样引得卫子君扑哧一乐。

那男子也真是大胆,在这种鱼龙混杂之地谈论皇家,还不可给外人听了去,殊不知早已给人听了个干净。

饭后,一行四人缓步慢摇,逛起了余杭城。

一路走来,吸引了所有路人的眼光。

也难怪,这几人实在太过扎眼。但看这两男,一个俊朗挺拔,贵不可言,一个丰神俊秀,洒脱飘逸。再看这两女,一个雍容华贵,面若芙蓉,一个身姿婀娜,脸赛桃花。

如此俊男美女的绝佳组合怎不令人驻足观望,一时间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知道是那家大人物驾临此地。

被议论的几人倒是不觉有何不妥,一路左观右望,好不希奇。

游荡间被前方一阵敲锣声吸引,不由跟着人群挤了过去。

原来是一处杂耍卖艺的,一个畸形的侏儒人做着常人无法忍受的高难动作。那侏儒是个女子,脸小身小,面部畸形,几乎没有额头,看起来活像一只瘦弱可怜的小猴。

当卫子君看清里面的情形,转身拉起几人便向外走。

“子君,看会儿热闹啊。”李天祁少来市井,倒是很少遇到这番热闹景象,不由童心大起。

“二哥!那人身患残疾已是痛苦,我们却还要看着别人的痛苦来取乐吗?二哥怎么忍心观看!”

李天祁盯了卫子君半晌,沉声说道:“二哥惭愧。”

卫子君笑了笑,“二哥明白我的心意便好。”

正欲转身离去的时候,一股人流涌来,卫子君被人撞了个趔趄,跌入李天祁怀内。

本能的回头望去,突觉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似有风从天边吹过,吹开了百花,吹舒了云朵,轻轻柔柔,拂上了面颊。

那是一个秀美绝伦的少年男子,白衣如雪,长身玉立,肤如脂玉,面若月华,一对干净得犹如清泉的眸子潋滟生辉,黑发如缎柔柔披散肩头,秋风拂起几缕散乱发丝,如黝黑小蛇般舞动在寒玉般净白的面颊。

当眸光扫到那身雪白胡服,才发觉那身胡服与上次唤她将军的几人如出一辙,而且练武后的敏感令她觉察到,此人有着不可小窥的内力。

“有伤到公子吗?人流拥挤,在下冒犯,失礼了!”那男子抱拳致歉,声音有如翠玉相扣,又如清风拂过,将心底的尘也一并扫除。

“无妨。”简短的回答便转过脸,似是不想与这人扯上丝毫干系。因为那身胡服,让她心底突的一沉。

看着眼前男子,李天祁心生不安,看这身服饰,此人应是西突厥人,凭他与突厥长时间的交道,又怎会看不出。只是刚刚与西突厥议和,这样有着深厚功力的人来此做甚?又见那男子一双眼紧盯着卫子君,并不离开,不由醋意横生,一股无名妒火起,上前扬手推开那男子,拉了卫子君走开。

那男子别有深意地望了一眼卫子君的背影,才转身离去。

[第一卷 鹿城篇:第四十八章  疏财]

几人继续前行,转过街角一隅,忽遇一群乞丐。

那些乞丐衣衫褴褛,蜷缩在街角阴影里,吃着垃圾般的食物。

见有人走过,抬起呆滞的眼望了过来。

卫子君心中叹了一声,见无人上来乞讨,也就没打算停步,一边举步一边淡扫过去。

不经意间,目光扫到一个老人。

那老人瘦弱而憔悴,坐在冰凉的石阶,神情悲戚,目中有泪,衣衫虽破,但着得整齐,虽坐于石阶,仍谨守着礼仪。

卫子君停下脚步,老人眼中的泪,令她心中刺痛,不由眉心紧蹙,眸中透出悲悯。

似是知晓了她的心意,李天祁轻轻抚了抚她的背,掏出两锭银子放在老人手中。

老人抬起老眼望了许久,回过神来,双膝曲地,重重跪了下来。

“老人家,快快起身。”李天祁抬手拂过,将老人搀起,“老人家可是遇了什么难处?”

“公子,多谢公子,老朽妻女皆亡,无家可归,苟存于世,无盼无忘,公子何苦还救助这无用之人。”老人清明的回答令几人都有些意外,从他说话可以听出,这老人原本应是有些身份的。

卫子君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老人家,听您口音应是中原人氏,缘何流落此地?”

“公子,想必您应该知道那场战事,小小村落,铁蹄踏遍,老朽妻女皆死于战事,家园被毁,老朽也不欲活,奈何那七郎屡次劝阻,方随着村人逃难此地,苟活至今啊。”

“那些村人可是全在此处?”若都在此处,她想救济并不难。

“何止,足有千人。”老人叹了一声,又道:“战后寇贼纵横,官吏敛民保城郭,不得农业,野荒民困,仓庾空虚。幸好七郎领着大家修筑坞堡,一边耕种,一边与匪寇抗衡,千丁共籍,共食共宿,求得偏安一隅,奈何横祸突来,匪寇一场大火焚毁坞堡,村人连夜逃离,身无钱物,又将临冬季,无法御寒,只好逃到这江南来避寒。”

千人!这朝廷是怎么救灾的?卫子君一双俊目挑向李天祁,无声质问。

看着她那责问的眼神,李天祁心中苦笑,这差事可不是他办的,他也是方才得知这事,不过他那记凌厉的目光,极具震撼力,倒颇有皇者之风,想来若他能做皇帝,应该是个不错的皇帝。

“老人家,人数如此之众,你们是如何生计的?”李天祁忧心道。

老人轻叹一声,“都是那七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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