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你尝尝。”
慕宸殇犹豫一下,张开了嘴,苏染染手一抬,把茶往他嘴里猛灌进去。
能把人的苦胆都苦破了——
这是慕宸殇的第一反应,他赶紧把她的手拖开,猛地往外吐茶水。苏染染把壶往桌上一丢,也开始吐口水。
这辈子吃的苦也算多,这才是苦中之极|品,苦死人不偿命的杰出代表!
“你们怎么了?”小铃铛跑了进来,仰头看他们。
“这是什么,怎么这么苦?”慕宸殇一指茶壶。
“这是苦藤,我爹说了,天天喝这个,就能长成这么高,这么壮!”小铃铛伸开双臂,使劲比了个高度。
“也太苦了吧,你能喝得进去?”苏染染一脸不信。
“我喝给你们看啊。”
小铃铛跑到桌边,抄起茶壶就喝,一脸陶醉,看得慕宸殇和苏染染心惊胆战的。
“厉害。”苏染染冲他一伸大拇指。
“如果不喝,长大了就讨不到媳妇,就没有儿子,没有儿子,就会没面子。”
小铃铛一口气说完,又转身跑了出去。
“这么神奇。”
苏染染是不敢触碰了,可慕宸殇却拿起茶壶研究起来,倒了些在掌心,凑在油灯下仔细看。
“你还认识这个?”苏染染嘲讽了一句。
“你和我一起分享的东西,我得记着长什么样子。”慕宸殇说完,转头看向苏染染。
“你这么深情有本事,不如现在把阡陌还给我!”
苏染染眼角死抽了一下,坐回藤蔓床上,闭眼休息。慕宸殇是人话、鬼话、谎话、假话,样样精通,只要他想说,山雀都能被他骗得下来。
慕宸殇的笑意敛了,把掌心的茶水甩掉,凝望着她。
瘦男人这时候捧着一只小布包进来了,把布包往桌上一放,小声说:
“二位,没有好衣裳,大侠你穿我的,姑娘的这件是前面柳大嫂的,山里穷,你们凑和一点穿,把身上的换下来,柳大嫂在下在等着,给你拿去洗。”
“大伯,谢了。”
苏染染也想换掉身上这身衣服,又脏又烂又湿,她过去打开小布包,拎出一套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
“你们赶紧歇着,明儿天一亮就出发吧。”瘦男人点点头,出去了。
“你出去,我换衣。”苏染染转过身,瞪着慕宸殇。
“我若出去,有人偷看你怎么办。”慕宸殇扫她一眼,转身背对着她,也开始宽衣解带,要换上干爽的衣服。
苏染染懒得理他,也背对了他,快速脱掉身上的湿衣。才脱|得一干二净了,他的手掌突然抚上了她的背,吓得苏染染一声惊呼。
“喂,慕宸殇,你再敢占我便宜……”
她没说完,只觉得背上渗进丝丝清凉,紧接着便是微微的刺痛感。
在林子里跑了两天两夜,即使是隔着衣裳,背上也被挂伤了,细细的红痕鼓着,像纵横的蛛丝网。
他蹲下去,手掌抚过她纤细柔软的腰,圆润丰|挺的臀,停在她的腿上。
苏染染没动,她扭过头看着慕宸殇,讥笑着说:“慕宸殇,不需要对我好,我不会感谢你。”
慕宸殇抬眼看她,二人对望了片刻,慕宸殇突然就挥掌,在她的臀上拍了一下……打得又突然又大力,她的雪臀上立马出现了五根手指印!
“你又打!”苏染染怒了,捂着打疼的地方就踢他。前晚上打她屁|股,点她的穴,她还没报仇呢!
慕宸殇看着她,眉一拧了,冷冷地说:“再多踢几脚,你没穿衣服。”
苏染染低头,胸前的雪兔正在颤动,她脸立马烫了起来,捂着胸就转过了身。
“捂什么捂,我今天对你没兴趣!你若不跑出来,会吃这苦头?”
慕宸殇粗声粗气地喝斥完了,抓着补丁衣裳出去了。
他光着膀子,换下的湿袍子就丢在地上,苏染染冲上去,对着他的衣裳就狠跺了几脚。跺完了,这才气愤地穿好了衣服,躺去床上。
阡陌没救着,现在人也不知在何处,早知道这样,她就和向棋一起走了。
苏染染不信任慕宸殇,在她心里,对女人不真心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随时可以像地上的衣服一样,被他随手丢掉,遗忘在野草丛生的角落里。
那茶虽苦,可却能解渴,苏染染又强忍着,喝了几口,倒头睡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到有鸟儿啾鸣声在窗前轻响,她一咕噜爬起,跑到树屋外的小平台上,只见慕宸殇正站在树屋下面,和那个瘦个子说话,小铃铛蹲在一边玩耍,阳光从茂密的榕树叶子中钻过去,印在他的脚边。
衣裳又小又短,打着十多处的补丁,偏偏头上的镶金黑玉冠华丽耀眼,让他看上去十分滑稽。“小姐醒了。”小铃铛仰头,咧嘴一笑。
瘦个子也抬起头来,这一看不打紧,瘦个子顿时一声惊呼……
“天啦!”
他的声音惊动了附近的人,大家都朝站在小平台上的苏染染看来。
场面突然变得寂静,不过眨眼功夫,大家丢下了手里的活儿,拔腿飞奔,就像看到了洪水猛兽。
那瘦个子男人也是,拖着小铃铛,紧随着人群,往山寨深处跑去。
“站住,你们跑什么?”慕宸殇很快就拦住了那男人,沉声逼问。
男人一脸惧色,又回头看了一眼,扑嗵一声跪下去,对着慕宸殇连连磕头。
苏染染一见情况不对,抓着藤蔓滑下来,快步跑到了几人身边,那男人一见她来了,居然眼睛一翻白,吓晕了过去。
“小铃铛,怎么回事?”苏染染拉着小铃铛的手,小声问他。
小铃铛摇摇头,也是一脸恐惧,挣开她的手,扑到瘦男人的身上用力摇晃起来,“爹,你快起来呀。”
“我长得像鬼?”苏染染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何这样,别的不说,瘦男人昨晚上明明看到过她啊!
“他们的眼睛在晚上看不清东西,平常全靠喝苦藤茶,才能抑制谷中的瘴气之毒。”
慕宸殇蹲下去,在男子的身上快速点了几下,让他醒了过来。
男子一睁眼,看到苏染染,又吓得呜哇大叫起来,“别过来,你快走,快走!”
“喂,我是鬼啊?你到底怕我什么?”苏染染蹲下去,头往前凑。
“你就是鬼……你死了!死了!”男人双手挡在前面,双腿使劲蹬着,双眼圆瞪,脸色惨白。
这时候小铃铛跳了起来,冲着慕宸殇打了几拳,“打你,打你,你是坏人。”
男人见到儿子冲出来,连忙过去抱起了小铃铛,跌跌撞撞地往前逃去。
慕宸殇没有再追,他看到前面有氤氲模糊的雾气,那里充斥着瘴气,闯进去只会自讨苦吃。
“见鬼,我怎么是鬼……”
苏染染拧了拧眉,突然怔住,对啊,她确实是死了!可这些人怎么知道她死了?
不,他们一定是说别人!
“走吧,四处看看。”
慕宸殇拔腿往最大的那榕树边走去,这树屋最大,里面也没人了,屋子里的陈设和小铃铛家里差不多,墙上挂着弓箭和兽皮。
“看来这里的人都是以打猎为生。”慕宸殇环顾了一下四周,从藤床上拿起了一件东西,浓眉紧拧,“原来也是和宁国的后代,想不到还有人藏在我天祈境内。”
“没有哪个民族是杀得光的。”
苏染染凑过来看,这是一面旗帜,上面的图案和向棋身上的纹身差不多,旗子看上去很旧了,缝补过了很多回,颜色都辩不出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还不丢掉。
“和宁当初灭国,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沙哑的声音从二人身后突兀响起,就像一把破锯在枯木上拉扯的声音,听得慕宸殇都头皮发麻。
二人转身,只见一个面色枯黄,满脸皱纹的老太太站在门口,手里拄着青藤手杖,泛着精光的小眼睛定定地看着苏染染。
“和我长得一样?”苏染染疑惑地问。
“她是个巫女,是个魔鬼,她迷惑了我们的王,让王为她付出鲜血和生命,却把王出卖给了敌人。”老太太走近来,
“不是说是魔教的女教主吗?”苏染染不解地问。
老太太摇头,凝视着苏染染的脸,继续说:
“夫人只是对王一往情深,可巫女是天祈皇帝献给王的,王对她视若珍宝,夜夜前去相会,为她建珍宝塔,为她修星月河,可她把王引上了黄泉路,在王面前,亲手诛杀了王的子孙,让王死不瞑目。”
“巫女每一代都是双生,并且到了大限之时,一定是死一活一,活者吸收死者之灵气,为害天下,她出现的时候,必有大乱滋生。”
“胡说八道。”
苏染染打断她的话,都是女人,何苦把天下之难强加在女人身上。就算她长得像那个巫女,那也是百多年前的事了,这女人活得时间再长,一百岁了不得了吧?她怎么认得出自己?
“你看看这个。”
老太太颤微微走过来,从墙边的藤箱中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只泛黄的竹筒,拔出红布塞子,倒出一只卷轴。
慕宸殇伸手拿过卷轴,抖开了,上面一双孪生姐妹花,一个在荡秋千,风撩起裙摆,露出白嫩小脚,一个在拈花笑,阳光落下来,眉目中春光正好。
果然和苏染染一模一样。
慕宸殇不露声色地把卷轴卷好,看着老太太问:“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是和宁巫相殿的人,也是最接近巫女的人。我们的统领曾经警告过王,不能迷恋巫女,可惜王并不愿意相信我们的话,还认为是王后买通我们统领,下令诛杀巫相殿所有人,统领带我们逃离和宁国,路上被巫女的人追杀,五百族人,只有三十一个活着来到这里。从此再没踏出过这个山谷,你们也是谷中第一次闯进的外人。”
老太太说着,转脸看向苏染染,喃喃地说:
“难道瞑瞑中真有天意,巫女说过,不管我们怎么躲,一定会死得一个不剩。”
“哪有那么坏。”
苏染染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皱眉,对慕宸殇说:
“走吧,我们赶紧离开这里,还有正事要做。”
“你们是要上普慈庵吧,上不去了,那地方毁了。”
老太太的话,又让二人怔住。
“你怎么知道?”
慕宸殇双瞳一敛,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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