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雀可能生病了,我们带它回去吧。”
“嗯,你心真好。”
苏染染点点头,走回来,从他手里接过了小雀,用锦帕包好,托在掌心里。
千瑟紫眸轻敛,手掌在她的发上轻轻抚了抚,她的发慢慢地生长着,就像她永远不歇的生命力,不管走得多慢、多难,但是一定要往前走。
“千瑟,猫丝草长什么样子?”
苏染染四下张望着,好奇地问千瑟。
“九丝攒花,白色。”
千瑟淡淡地说了一句,拔腿往前。
苏染染已经很累了,见他还没有想回去的意思,只好说:
“我能不能在这里等你?”
“好啊。”
千瑟转过头来,温和地一笑。
“不要乱跑,最多一个时辰,我若找不到,便回来接你。”
“嗯,你小心。”
苏染染点头,靠着一株松树坐下来,总他挥挥手。
千瑟的紫眸深瞳里滑过几丝精光,把手里的小刀留下给她防身,大步往山林深处走去。山道崎岖,不时没入茂密的林中,苏染染只看到他白色的身影时隐时现,渐渐的便失去了踪影。
偌大的空寂山林里,只有苏染染独自坐着,她又托起了手里的小雀看,原本乌黑的眼睛紧紧地闭着,身体僵硬,可以感觉到还有微弱的呼吸。
“小东西你怎么病了呢?”
她轻抚着小雀的脑袋,心里隐隐地升起几丝焦虑。
山风穿林而来,把她的发拂到眼前,遮去了摇摇的光影,等抚开头发时,苏染染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几丝心慌,想了想,起身,坐到了松树的后面。
时间突然就过得极慢了,像一条走不到尽头的路。
苏染染把小雀放到一边,采了些花回来,编了些花藤缠在竹仗上,以此打发时间。
如果小染在就好了,可以陪她。
她又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低头,对着小山雀说:
“嗨,醒醒,看看我戴着好看吗?”
“不如大爷帮你看吧!”
一阵怪笑突然而至,她猛地抬头,只见几名蒙面的黑衣人站在她的面前,慢慢吞吞地拔出了刀,寒光森森地指向她。
“活着好看,死了就不知道了。”
另一个阴恻恻地笑着,挥刀就往她身上砍来。
苏染染心一沉,就地一滚,用手里的竹仗挡在身前,可还未来得及爬起来,另一个人的刀又挥到了,眼看就要砍到她的脸上,她慌忙大叫。
“喂,你们要杀我,也得让我做个明白人,谁要杀我?”
“你说呢?”
黑衣人的刀只顿了顿,又往她的身上继续砍。
“喂,你们不说明白,我做鬼可只找你们报仇,不会找你们的主使,日日夜夜缠着你们。”
苏染染继续滚,竹仗也掉了,地上的枯叶荆棘沾了满身,刺把露在空气里的肌肤都划破了。
“死到临头,这么多废话。”
一名黑衣人跳起来,大刀猛地往她的腰上砍去,若这一刀砍中,她非被砍成两半不可!
苏染染一身发凉,闭上眼睛,本|能地抓起了地上的枯枝乱叶就往那人的身上丢,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打到了那黑衣人的脸,黑衣人一声怪叫,刀也掉了,苏染染睁眼一看,原来她命大,抓到了只蝎子丢过去了,那蝎子受到了惊吓,一嘴就咬到了黑衣人的脸上,此时还死死咬着没放呢。
“臭女人,杀了她!”
几个人怒嚎着,几把刀都砍了过来。
“慢着。”
突然有人大喝一声,几人扭头,只见其中一个黑衣人丢下了刀,开始脱衣服。
“你们这些傻子,这可是皇上的宠妃,瞧瞧她的模样,天下第一美人,若不尝尝滋味,这趟差事可是白来办了,你们按着她,我先来。”
听着他的话,几人恍然大悟,有两人先过来,摁住她的腿往前一拖,开始撕扯她的衣裳,苏染染看着那先脱了衣的人,肩上烙着叶家家奴的印记!
“叶皇后?我已离开,为何还苦苦相逼?”
她踢打着双脚,忿然大骂。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篱妃娘娘,死前再好好享受一次,让哥儿几个也试试你的媚骨柔情,哈哈哈……”
他们放肆地笑着,过来,把她的腿扯开,撕拉着罗裙,用刀划着她绑紧的腰带。
苏染染摸到腰上的小刀,猛地拔出来,拼命地往那个正往自己身上扑来的男人胸口上狠狠一刺——鲜血喷涌,全都喷在了她的脸上,模糊了她的视线。
“找死!”
几个人大怒,下手愈加狠毒。
苏染染哪有力气和他们相斗,很快就被制服了,正万念俱灰之时,四周突然就静下来。
勉强转脸,只见千瑟手持长刀,几名刺客衣衫不整地躺在地上,已经毙命。
“善哉,为恶作歹,超生去吧。”
千瑟的手里还抓着几株绿草白花,正是那猫丝草,此时草被血沾污了,正往下滴着血滴,另一手丢了染血的刀,竖到胸前,高宣佛号。
苏染染爬起来,缩成一团,坐在一滩血泊里,悲哀地说:
“你看看,为什么女人一定要为了男人争成这样,狠毒成这样?”
“回去吧。”
千瑟一眼看到她编成的花环,递给她,然后脱下白僧袍,把衣衫不整的她包住,抱了起来。
苏染染窝在他的怀里,心念愈灰。
人心丑恶,为了私欲不择手段,让她更加厌恶那个叫皇宫的地方。
“叶将军的家奴,怎么会找到这里?既然他的人都能找到这里,慕宸殇一定也能找到。”
她从千瑟的肩头往后看,秀眉紧拧。
千瑟微微侧脸,淡淡地说:“他并非无所不能,否则为何救治不好你?皇权之下,欺上瞒下之事,本来就比比皆是,不足为怪。”苏染染眉拧得欲紧,那一地鲜血,让她头晕作呕,不敢再看。她虽心中有疑,但千瑟的话不无道理,慕宸殇再有权热势,始终也只是普通人而已,他一直信任叶家人和夏柳,怎会怀疑他们对她有加害之心呢?
上山时用了大半天,下山时因为有他抱着,居然半个时辰就走回来了。
笑笑已经煮好了饭,正笑吟吟地在院中摆好桌子,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只见二人满身是血地过来,眼睛猛地瞪大,惊愕地问:
“主……持,您这是怎么了?”
“遇上刺客了,你去服侍夫人梳洗换衣。”
千瑟把苏染染放下来,让笑笑扶她上去,自己径直去了竹楼边的小潭里清洗。
鳞鳞碧波,倒映出他俊逸如仙的脸庞,他把双掌浸入水中,轻轻地搓洗着,眼神渐渐变得阴冷。
“主子。”
有侍卫在暗处轻轻地唤他。
他转过头来,冷冷地看过去,那人瑟缩一下,随即说:
“发现了黑骑营的人在附近出没,似乎是找到这里了。”
☆、【171】染染,为什么?
千瑟紫眸微敛,双手在水里浸了浸,再抬起来一掸,右左手交替轻抚过了手背,掌心相合,冰凉的水雾便从手上挥发开,再垂下手时,手已经干爽清洁了。侍卫见他不出声,只有敛声退下。
“主持,更衣吧。”
笑笑捧着他的干净僧袍过来
他缓缓褪下身上染血的衣袍,淡淡地问:
“准备晚膳了吗?”
“是,奴婢已经按着夫人爱吃的口味做好了晚膳。”
笑笑赶紧低头,小声回答,一脸毕恭毕敬,哪里有一点笑意。
千瑟调教人,一定要人安全按照他的意图和设定来行事,容不得有半点差池,所以这些人对他的惧怕,是从骨子里渗出来的。
“下去。”
千瑟系好腰带,轻一掸手。
碧波鳞鳞的水面上映出他的身影,几朵野花粘到了他的白袍,他一抬脚,将脚边的一小片野花踩得七零八落,从野花上一路踩踏着,到了竹楼前面,抬眼,只见苏染染正从门里出来时,便一垂长睫,轻拈了一串崭新的玉石佛珠,低声说:
“让清山去送信给慕宸殇,让他明日子时于大华寺山腰的竹楼来接篱妃。”
“是。”
笑笑又露出一脸笑,抬头朝着苏染染招了招手,快步往前跑。
苏染染看着她跑去的方向,竹林边有个小沙弥正弯着腰在扫地,笑笑在他面前站定了,二人一起扭头看向这边,然后小沙弥放下笤帚,双手合十,行了个礼,快步往弯折的小道里走去。
“千瑟?我们现在是在大华寺的山腰吗,怎么没见着那个供进香的人休息的竹楼?”
苏染染坐下,趴在栏杆上,静静地看着远方。时至如今,她心念已定,决定带着阡陌去寻找回家的路。
千瑟抬眼看她,微微一笑,也在竹楼下的长竹凳上坐下,翻看佛经,低声念佛。苏染染听着这声音,不知不觉困意袭来,居然就这样趴着睡着了。
千瑟放下佛经,只见那叫清河的小沙弥又从竹林里钻了出来,从竹楼脚下猫腰钻过,对着千瑟小声说:
“主持,要送信吗?”
“送。”千瑟头也不抬,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小沙弥赶紧转身,可却快步跑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
千瑟的唇角这才勾起一抹笑意,冷冷的,残忍的。
一片乌云飘来,遮去了阳光,野花被风吹得摇晃不停,一片一片的彩色花瓣被风卷起来,飞得漫天都是。
苏染染被风惊醒了,慢慢抬抬,恍惚地看了会儿落花,唇角里勾起一丝笑意,抬起右手,用手掌来接这飘摇的花瓣。
千瑟站在竹楼下,仰头看着她迷茫的神情。她这神情像极了他第一次看到的莞儿,她坐在窗前,一枝桃花娇艳地探到窗口,她也是这样迷茫地看着一树桃花纷纷落,他就是那一天爱上了莞儿。
十多年,如流水一般从他眼前淌过去了,除了将他的心冲得更加冷硬,并未让他遗忘掉一丝半点当年的时光。
“千瑟。”
苏染染突然低下头来,手一抛,掌心的花瓣就纷扬着落到了千瑟的肩头。
“嗯?”
千瑟一笑,白袍赛雪,肩上花开。
“你知道星宿宫巫女的事吧?”
苏染染站起来,整了整衣袍,慢慢地走下来。
“嗯。”
千瑟双瞳微微一敛,不知她为何突然提这件事。
苏染染扶着栏杆站好,抬眸看他,双眼里全是亮光。
“虽然我无法解释时空这个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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