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着朱红的下唇,心中暗骂,臭小子,敢给姐惹麻烦,姐让素执揍死你,到时候休怪我残忍。
正心烦意乱时,蓦的,她觉得有道视线正落在她的背上,她飞快扭头,后面却只有那些一脸严肃的木头侍卫们。
秀眉敛了敛,她疑惑地往南边看去,只见佛堂后的八宝玲珑塔顶楼,一道身影正静立着,默然地看着她,不过也只一眨眼的功夫,就闪身进了佛塔。
隔得太远,虽不能确定是谁,但她依然能感觉到是个男人,能上八宝玲珑塔的男人,除了慕宸殇,只怕就只有刚进宫的千瑟主持!可他不是应该在御书房里和慕宸殊下棋吗?
苏染染想到那双紫眸,无端地觉得有些熟悉起来……难道是因为太英俊、太温和,而让人产生了熟悉和亲近的感觉?
她百思不得其解,最近出现在生命里的男人们,每个人都死守着心底隐秘的角落,不肯让人看见。还有,这宫里表面和睦,实则风云诡谲的现实,也让她担忧。
太后表面和善,可是一心想要她的小命……
苏锦衣和燕十三处处使坏,其她嫔妃为了讨好这两个人,极其恶劣手段来对付她,可谓防不胜防,又不能每天呆在冷宫装乌龟……
慕宸殇难伺侯,真心难测,不能指望他每次这样救她……
苏染染,你这是在烈火上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被烧成灰烬啊!在这些女人里,她最应该先解决掉谁,才能暂时让自己平安、又怎么让那成天描着细眉的鹦鹉婆婆别找自己麻烦呢?
她托着腮,一时间想不出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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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面玲珑塔的顶楼。
太后坐在桌边,品了一口禅茶,低声说:
“千瑟,你可看清了?你觉得此女是真是假?当初她们可是拍着胸脯告诉哀家,苏沫篱已经死了,白玉凤凰牌也落在了苏锦衣的手里。那东西太贵气,也太乖戾,让人折寿,拥有它的人无不历尽苦楚,你看看苏沫篱的母亲,再看苏沫篱……所以哀家就让苏锦衣先占着,等戾气消了些,再取过来。”
千瑟转过头来,紫眸里光芒闪了闪,微笑着说:
“太后还是没有放下执念。”
“千瑟,你想什么,你躲在哪里是为了什么,哀家太明白不过了,你和哀家的目的一样,不用装,彼此坦诚一些的好。否则你就告诉哀家,是你救了她!”
千瑟还是唇角含笑,在她的对面坐下,抬起手指轻抚了一下白瓷茶碗,那手指修长匀称,如精心雕出来的一般完美,惹得太后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千瑟,你为何不说话?”太后拧拧细长的眉,把茶碗一顿。
“皇嫂,千瑟既已出家,便不想再理红尘中事,太后想和皇上为敌,并不理智。”
千瑟这才抬眼看来,紫眸中光华流转,吸魂夺魄的潋滟之光,又让太后拧了一下眉。
“你这双眼睛,实在是让人无法直视,若非如此,先帝为何执意要你出家,这帝位也是你的。”
“上天赐予,让千瑟去过平静的日子,佛门清修,也无不好。”千瑟又说。
“行了,哀家和你开诚布公,千瑟你好好想想吧,若肯出手助哀家,把洗涤白玉凤凰牌的千年净水交给哀家,哀家会让你成为王中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太后微抬了下巴,有些傲气地看着他。
“太后三思。”
千瑟却竖起了手掌,宣了声佛号。
“哀家先下去,你在这里慢慢抄写经文,想通了,让人告诉哀家。”
太后终于不耐烦了,猛地起身,看了他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千瑟没起身,只盯着桌上的经书看着,直到莲足踩在木阶梯的声音消失了,他才缓缓抬眼,满眼冷光,看向了塔外的天空。
太后这是想软禁他?他缓步走了塔门,远远眺望,苏染染一行人已不见了踪影,他想到了苏染染回眸的那一刻,不由得有些奇怪,难道她看到了自己?苏沫篱若死了,她是谁?
太后扶着德真的手出了佛塔,回头看了一眼,一脸杀机。
“太后,那东西真在千瑟手里吗?”德真小声问。
“不管在哪里,只要找到这东西,就可以让哀家控制任何人,夙儿不成器,哀家不能指望她。你瞧瞧他,回京之后,成天在外面玩,见了哀家就会说苏沫篱的事,琴雅也是,非逼着哀家杀她,在哀家宫里闹了一晚上,闹得哀家连个安稳觉也睡不着,可在哀家生的孩子里,偏偏只有琴雅最像年轻时候的哀家,哀家还真舍不得她嫁远了……”
太后说着,眼角渐渐皱出了狠毒的细纹,手里的绣凤锦帕抓紧了,恶狠狠地骂:
“这个苏沫篱真是个妖妇,让后宫鸡犬不宁。你查清了吗?昨儿苏沫篱茶里的药,是谁下的?”
“奴才无能,还未查清。不过奴才有一计……”
德真俯在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太后就一伸手指,在他的额头上一点,咬牙说:
“你这个兔崽子,还真会来事,你去办,办成了重重有赏。”
“是,奴才先谢过太后的赏了……”
德真笑眯眯地,眼珠又一转,小声说:
“还有一事,刚刚有彩容宫的奴才来报,锦妃娘娘病了,一身奇痒,皮肉都抓破了,御医正在看。”
“别是瘟疫症吧,苏家的人,真是越看越让哀家厌烦……德真,你去传哀家的旨意,让妙嫔的母亲进宫来陪哀家听佛经。”太后不悦地骂了几句。
“太后高明。”德真露出狗腿十足的笑,立刻安排人去了。
太后扶着他的手慢慢往前走着,慕宸殇这几日对苏沫篱十分亲厚,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若真是被迷上了还好说,只怕是另有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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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染的小辇被万安拦住的时候,还有些迷惑。
“苏美人,皇上说苏美人的粥熬得好吃,让苏美人去御书房里继续熬粥。”
“什么?”苏染染一怔,慕宸殇还真能折腾,不是有人进去伺侯了吗?他还想左拥右抱呀?再说,他怎么知道她熬粥好吃?
“苏美人,走吧,别楞着了,皇上还等着呢。”
万安抬眼看了她一眼,发白的眉轻拧着,看上去对苏沫篱小姐也不怎么喜欢。
苏染染只能打道回去。
御书房里全是墨砚的香,慕宸殇正和几名大臣商议国事,那小轿也还在,屋外侯着的太监是妙嫔宫里的宁和公公。见她进来了,斜眼瞟了一眼她,也没过来行礼,反而一脸巴结地冲万安笑着奉承了几句。
万安让太监们在院子一角支起了小火炉,拿上了各式用具,让她在院子里动手。
苏染染反正是觉得今日得罪了太后,还是呆在这里安全些,索性沉下心来熬粥。她用小米、黑米、等八种食材,稠稠地熬了一砂锅的八宝粥,她|妈妈最喜欢熬这粥给她吃了,权当疏解自己的思家之情吧。
粥香在院中散开时,那些小太监们都忍不住吸起了鼻子,一个劲儿往这边瞅。
不是苏染染想贬低御厨的手艺,可为了保证皇上和各宫娘娘随时能吃上热乎的饭菜,所以膳食成天都用火煨着,早没了新鲜劲儿,哪有苏染染这新鲜出炉的八宝粥来得带劲?
她自己都忍不住乐了,来这么久,第一次展示手艺,心灵手巧的名头不是盖的,她苏染染真是能文能武,上得床,下得厨的好女人……可惜被慕宸殇这渣男给玷|污了!
紫砂钵上蒸腾着热汽,苏染染突然眼前一亮,打了个响指,跳起来就说:
“丽洁、素执,我有了!”
“嗯,有了?苏美人可是想吐?想食酸?”
丽洁一脸错愕,连忙过来扶她。
“啊?你胡说什么呢,本美人在想春祈献舞之事。”
苏染染瞪她一眼,拂开她的手,仰头看着蓝天出神。天祈国信奉十八天佛,她要在春祈上借佛为自己造势,让太后惦量着点儿,不敢轻易向自己出手。
另一角,妙嫔的宫奴宁和扭头盯着她看了一眼,素执立刻凶冷地回盯回去,宁和嘴角一撇,转回了头。
突然,从御书房里传来了清脆的笑声,苏染染抬眼看,只见半敞的窗户里,隐隐有一道绯丽的身影在闪动。
“皇上,臣妾解得妙吧?”
妙嫔的声音清脆动听,倒是一副好嗓音,听说她之所以被封为妙字,正是因为她歌声美妙,如黄莺出谷。
“解什么?解手?”
苏染染扭头看丽洁,丽洁不懂解手的意思,只茫然地摇头。此时,御书房里又传出了男子的笑声,属于不同人的,都赞妙嫔棋局解得妙。
“苏美人,皇上说粥熬好了,就端进去。”
万安从里面出来,招呼苏染染过去。
苏染染用食盘托好紫砂钵,小心翼翼地踏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里有五人,慕宸殇坐在书案边,妙嫔偎在他的手臂旁,黄梨木书案上摆着一局残棋。见她进来,除了慕宸殇,其他人都朝她看去。
苏染染也不客气地一一回看了一眼,这三名男子皆穿文职官服,从官服上的图案上来看,应属御书院,也就是御用读书人。
“苏美人。”三人见她目光冷静,形容镇定,一点都不露出怯意,连忙起来向她行礼问安。
“三位大人好。”苏染染浅浅一笑,落落大方地问了句好,姗姗过去,把粥放到慕宸殇的书案上。
“皇上,粥好了,尝尝吧。”
“姐姐的手艺真好,真香。”
妙嫔笑了,歪了歪头,微嘟着红唇,伸出纤纤玉手去揭紫砂盖儿。这神态,活脱脱地学了燕十三的!她居然山寨燕十三!苏染染立刻看到了她的未来……
“皇上,臣妾给皇上盛粥。”
妙嫔温声软语,倚着他撒娇,有点儿故意在苏染染面前卖弄的意思。
苏染染看也懒得朝她看,低头去看那盘棋,这棋真是精妙……
“咦,莫非姐姐也懂棋?”
妙嫔见她不看自己,故意挑衅。
“不懂。”
苏染染摇头,淡淡地说。
“可是姐姐是天祈第一才女,写的诗四海传颂,一定懂棋的”
妙嫔不依不饶,故意把棋子放回去,然后把棋盘往她面前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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