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纯溪紧抓住七音的手腕,辛酸的眼泪不住的往下流,一滴一滴落在手背上。
“纯溪,纯溪,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不好。”七音望着洛纯溪那张饱经过风霜的脸,就内疚得发痛。
以前的洛纯溪是多么光彩夺目的存在,肌肤胜雪吹弹可破,纤纤十指不沾羊春水,现在与她相握的手,却是长了厚厚的茧子,一头顺直如绸的秀发枯燥得像一堆稻草,整个一副营养不良腊黄脸色,虚弱得一阵风就能将她吹跑。
想想那个老妇人的人品,她就不难想象洛纯溪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阿音你别哭。”
“纯溪都怪我,我不该帮助你私奔。”要不是她洛纯溪根本就不可能离开得了盛京,也不会一路受这么多苦了。
洛纯溪紧抓住她手,摇摇头,“不怪你阿音,一切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赔上了自己的一生。”
听到她的话,方文修脸色又白了一分。
“洛小姐。”站在一旁静静望着她的骆汶滨眼睛满是怜惜,看到此情此景,莫不叫他心涩难当。
洛纯溪顺着声音看过来,却是一阵迷茫。
“这是骆汶滨,纯溪你应该听过他的。”
盛京第一才子跟第一才女,可惜没像戏文里那样,生出一佳话。
“骆汶滨……”轻声呢喃着洛纯溪点点头,虽然不认识他,但是她是知道他的,看过他的画作也吟过他的诗词,对于他的才气也是十分的欣赏。
“喂你这女人还真是大胆,竟然敢直呼骆大人的名讳!”田喜不悦的站出来指责道,生怕她的骆大人被这个女人的脸勾掉了魂!
骆汶滨皱了皱眉,朝随行的衙役道:“你们回田小姐回去吧。”
“是,大人。”
“我不要回去,骆大人……”田喜不依不饶,却硬是被两个衙役架了出去。“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小姐只能得罪你了。”
衙役们也很为难啊,毕竟骆大人比他们家知县官位还大上好几阶,他们不敢不听他的吩咐啊。
☆、我想要的,唯她而已75
田喜一走,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了下来,洛纯溪阖合了下眼睛,眼神中挣扎迷离的朝门口站着的方文修望去,那身红衣刺痛她的心刺痛了她的眼。
曾经她那么义无反顾随他奔走他乡,不管吃再多的苦也不怕,只想换得与心爱的人长相厢守,可是这一切的牺牲,换来的又是什么!
如果他们安安份份平平凡凡的过日子,拿着阿音给的钱,开个小铺子足以养活他们这家人……
是她想得太单纯!
为了方文修!
她可以抛弃丞相千金身份,舍弃一切!
可他却不行,权势官位,在他的眼里比他们的爱情更值钱。
断了仕途之位,他终日郁郁寡欢,酗酒沉迷于赌博,当钱财散尽,也终于唤回了他一点觉悟,可惜少了衣食无忧的生活,他那副傲骨慢慢被磨合得没有了棱角,一心渴望着想要翻身,想要过上好日子。
而知县千金就成了他最好的踏脚石!
当那个男人说出那般无耻的话时,她就已经心凉了,心死了,她洛纯溪做不来二女共侍一夫,也做不来朝对人卑躬屈膝,就算再潦倒也要挺直腰板做人,身为洛家人,这是她天生的骄傲!
自那时他将她的计划告诉她时,她就与他决断相告,再也不抱一丝希望,片刻也不想再在他身边待下去!
可方文修他太卑劣了,竟然给她下迷药,限制了她的自由,将她关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婆婆负责看着她,为了防止她逃跑还给她的脚上了脚链!
挪了挪身子洛纯溪两脚踏在了地面上,被裙摆遮掩住的铁链哗啦一声露在了众人的眼前,她的双眸里痛恨无比的目光。
对他的恨还是对自己的恨……
“纯溪。”七音扶了一把摇摇欲坠的洛纯溪,看到她脚踝处的铁链时,胸口猛地被刺了一下,痛得难受,这样的屈辱,非常人能受。
被欺骗、被伤害、被禁锢,还将她当犯人一样上了铁链,这个方文修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这么狠心!
“钥匙在哪里!”
方文修不敢说话,只是默默地走了过来,想要亲自解锁却被洛纯溪出言呵止,“你不要再过来了!”
“纯溪,我……”
“以后我都不想再见到你。”
永生永世!
都不想再见!
“不要离开我纯溪,不要,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求求你原谅我好不好。”
听到洛纯溪的话,方文修彻底慌了,他有一种快要抓不住她的感觉,而且有这个诸葛明珠撑腰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强留下她。
七音挡在前面拿过方文修手中的钥匙,替洛纯溪将脚上的铁链除掉,见方文修还想要过来便扫了他眼道:“纯溪的话你没听清楚吗!她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你!”
“不会的,纯溪,我知道你只是气话,你心里还是爱我的对不对。”
“爱?”洛纯溪抿着嘴,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对你我的爱早就耗尽了,方文修,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爱吗……”
☆、我想要的,唯她而已76
“有!当然有!”方文修急急为自己辩白,眼中那份急切是那么的真诚,“纯溪你要相信我,我只爱你,做一切也是为了你,纯溪,我想让你生活得更好。”
“为了我好?”洛纯溪自嘲的笑道,“真的是为了我吗?方文修你太自私了,金钱、名利,我洛纯溪要什么没有,可是为了你,我爹可以不要,弟弟可以不要,整个家都可以不要!可你呢,却什么都想要!”
“纯溪,纯溪,我知道为我失去了很多,这一切以后我都会加倍的补偿给你。”
“补偿,你的补偿我受不起,你对我好的方式,我也受不起。”掰开他抓在手腕上的指节,颔首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下来。
方大妈见不得自家儿子这般卑微,护犊一般帮腔开口,将颓然软瘫在地的方文修拉起来,“洛纯溪你有什么资格亏我家文修?要不是因为你这祸害,他早就在盛京当大官了,用得着委屈自己娶知县千金吗?”
“也不想想你现在吃的穿的怎么来的,还不是靠我家文修讨好田大小姐,不然你早饿死了。”
“一切不都是为了你吗,你还好意思怪文修!”
方大妈每多说一句,洛纯溪的脸色就白上一分,气得发抖,却拼命的忍着,这是她的婆婆,却从来没有给过她一天的好脸色,为了这家的和谐她总是忍气吞声受了!
起早贪黑做尽了身为儿媳该做的事,她这么努力,却从来没有讨过她一句好话!得过一个好脸色!
“好好都是我的错,我洛纯溪有眼无珠,这一切都是我自己找的。”
今时今时她才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
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就算再苦她也是打落门牙和血往肚子咽,何曾抱怨过半句,却被生生逼到这样的地步!
“娘你别再说了。”瞧着洛纯溪那脸色,方文修也是一阵心疼,虽然他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洛纯溪为他的付出,他也是看在眼里,多少有点铭感于心。
“阿音,带我离开吧,我再也受不了了。”她真的很怕会被刺激得失控,“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终究都是我自己选择错了,我不该不听爹的话。”
原来对于爹对方文修的批判全以为是贬低之言,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却不想,爹一眼就看透了他的本质!
这个男人的确受不得风浪也经不起挫折,更加没有丝毫的担当!
“纯溪……”方文修饱含深情的凝视着她,只希望她能再能给予回应,“相信我,我们离开这里,以后再也不会了。”
“我们走吧,阿音。”洛纯溪侧头,眼眶隐隐闪动着泪光,却拼命的对七音挤出一丝虚弱的笑意。
“你们不能带她走!”
感觉情况不妙,方文修疾步上来想要将洛纯溪拉回他的阵地,却被骆汶滨伸手拦住,“方文修你已经没有资格留下她,懂吗。”
“你们凭什么带走她,她是我的夫人。”
☆、我想要的,唯她而已77
“是吗?上报过官媒,立过婚书吗?没有吧?”骆汶滨一语中地,让方文修无颜以对,即使他都已经改头换面隐姓埋名,自然不敢向官媒呈请,那么理论上洛纯溪根本就不是他的夫人!
洛纯溪扫过呆傻住的方文修,苦笑道:“连堂都没有拜过,我们到底算哪门子的夫妻。”
他的爱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所做过的错事,只求她宽容的心来原谅,可有曾想过,这两年他给过她什么!
“别难过。”七音安抚的拍拍她手背,既然洛纯溪已然失望透顶,她也不会留情,“骆大人,你觉得怎么处理才好。”隐约觉得骆汶滨对这件事十分执著,那气得牙痒痒的模样不比她对洛纯溪的关心少。
“自然是按圣元律法自制,诱拐良家女子私奔,还禁锢其自由,随便是哪一条,他余生也只能在大牢里度过!”
“你们凭什么要抓我儿子坐牢!”
听到这里方大妈急了,一脸愤怒冲骆汶滨开口,“是她自己死皮赖脸要跟我儿子,我们家文修有什么错,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要不是她吵吵嚷嚷的要跑,我们用得着关她吗。”
“凭什么吗?”七音轻轻笑起,瞄着骆汶滨道:“他可是巡抚大人,你说有没有资格关你儿子。”
“巡抚大人又怎么样,谁敢抓我家儿子我就跟他拼命!”
跟没有常识的人讲话,真是浪费力气。
骆汶滨纠结不已,还是头一次碰到这么不讲道理不辩是非的人,更头痛的是,在这老妇人的思想里,他这巡抚地名头,还没那个知县千金地名头来得响亮,能让她产生畏惧。
“来人先将方文修母子收监。”
“是大人。”剩下的几名衙役齐齐上前。
方文修急切的看了洛纯溪一眼,“纯溪,我娘年事已高,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吧。”
“儿子你干嘛要跪下求这个女人。”
“娘,他是巡抚大人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不要再乱说话了!”
“巡抚是什么名?有知县官大吗?儿子你不要怕,到时只要求求田知县,你是他看好的女婿他不会不管你的。”知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