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仍然带了忧色。
过不多时,就听茗儿气喘嘘嘘的跑了回来,见若汐一掀窗帘,便急急的回道:“是、是徐大人……还有,还有杨总兵,好像是因为什么吵、吵起来了,杨总兵就拦了城门。”
“别急,我过去看看,你把凌侍卫叫来,看着少爷。”若汐听着茗儿的回话,已是下了马车,徐治清那个新上任的县官,好多官场上的规矩还不如自己懂的多,知县定要跟地方总兵搞好关系,万一真有了什么事情,也好方便帮着办,靠县衙那几个衙役捕快,像上回乞巧节的事情根本就处理不了。
远远的,确是看到一个青色的身影,正和一个骑在马上身着盔甲的官兵理论着,只是离的太远,听不清他们在吵些什么。
若汐叫李平同自己过去看看,到了方老夫人的马车前,若汐尚未抬头,就听到一个声音呵斥着自己
“姑娘怎么能让少爷下了马车?”声音虽大,却不是方老夫人。
☆、第八十九章 威慑
“姑娘怎么能让少爷下了马车?”周妈妈一脸的铁青,似乎若汐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差错。
牵着李平的手,若汐有些愤怒,周妈妈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方老夫人早就说过,李平的事情全由自己做主,这老夫人也没有开口,竟然这样直白的训斥自己。
把李平带出来,若汐也是作了几番思量,李平虽然还小,但也不能读死书,想要坐上那个位子,不是仅靠聪明好学就可以的,官场上的事情早点了解对他只有好处。李平倒是没有抗拒,反而隐隐的透着兴奋。好在凌虎已经被茗儿带了过来,有他在,若汐很是放心。
李平迅速的下了马车,被若汐牵了手,二人到得方老夫人的马车前,却被周妈妈拦住了脚步。李平正被前方的事情吸引着,并未在意周妈妈说了什么,若汐深吸了一口气,若只是二人相遇,也就不与她计较了,只是当着众仆妇小厮的面,如果就这么过去了,以后难免无法服众。
想到这儿,若汐便看了一眼周妈妈,却没有搭理,而是冲着马车上挂了帘子的车窗低了头说道,“老夫人,听说前面是徐大人,若汐跟少爷过去看看。”
方老夫人听了若汐的话略有些吃惊,正想撩了帘子,只是撩了一半却又放了下来,低沉的应道“我知道了,你去吧,保护好少爷的安全便是。”
得了老夫人的应允,若汐看也没看周妈妈,依然牵着李平的手,缓缓向西走去,只留给有些愤怒的周妈妈一个纤弱的背景。
走的越近,争吵声便越大,仔细的听了听,这才明白,原来是今年北方大旱,乡间多处粮食欠收,只是登州有徐治清在,经常下田间视察,拔了款项修水渠,又组织乡间民众引水通渠,因而登州的收成还算过的去。
每年到秋季都会有逃荒的民众,但今年似乎特别多,前些日子大批的灾民到了济南府,马大人紧闭城门,等了多日仍不开门,众灾民又陆续逃到了登州,今日一早有一大批灾民到了城门口。
城门自乞巧节以来就由杨总兵派人把守,虽然商税没有几文,杨大人却有不愿放权之势。这些灾民便被杨总兵拦在了城门外,徐大人听说了,却认为都是百姓,怎么能因为他们不是自己管辖内的,就置之不理,任其冻饿呢。自然跑来与杨总兵理论,让其放开城门,让百姓进城。
“杨大人,你看看城外,那些都是大顺的子民啊你我也都是布衣出身,当能明白才是啊”徐治清有些着急,一面指着城外衣衫褴褛的灾民,一面向着杨总兵苦口婆心的劝道。
“哎哟,俺知道徐大人是个好官,可是俺也没办法不是。这可不是三、五个人儿,这至少上百个人儿,这都放进了城,徐大人你养的起么?”杨总兵一开口就是陕西腔,让人听着直皱眉头,一边说着一边还冲徐大人摆手“就算这些你养的起,俺放进去了,明儿个肯定来的更多,到时候把倭寇贼匪都引来,俺可担不起这个责啊。”
看起来倒真像是刀口上舔过血的,眼睛看着这些灾民,竟是半点感触没有,但若汐听来,却也不是没有道理,如果不是怕越聚越多,济南府也不会紧闭城门了。
“杨大人说的确是有些道理,只是这些灾民就算不城,在城门外冻饿而死,有御史上一本,把徐大人给参了,想来杨大人也逃不了罪责。您大可把灾民关在城外,徐大人也是跟您理论过了,到时候问起罪来,徐大人倒是要多谢您才是了。”若汐牵着李平,缓缓走近,看着两位大人越争越凶,不由得开口规劝,只是她毕竟跟徐治清有些交情,就算是同意杨总兵的说法,却还是帮了徐治清说话。
“哪里来的女娃娃,俺老杨说话咋个敢插嘴”杨总兵似乎把这儿当了军营,除了还卖徐治清几分面子,竟是连别人是谁都不管,嘴里说着,一手从腰间抽出个东西径直甩向了若汐。
若汐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黑色的长棍似的物事在空中划了半个圆后砸向自己,却根本没有躲,倒是李平眯了眯眼睛,歪了歪头,若汐牵着李平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李平这才站直了身子。
“呼”的一声,一只粗糙的手迅速的伸出来,接住了这个物事,凌虎从一边闪了出来,将杨总兵甩出来的东西接到了手里,竟是一个长长的烟袋锅子。
看的众人不禁一愣,这个小姑娘是什么人,竟然敢这么跟两位大人说话,还把气势压人的杨总兵给挡了回去。
“医官袁若汐见过徐大人、杨总兵”若汐说着福了福身,若汐极少提到自己的姓氏,以往总是报上自己前世的姓氏,自从方老夫人说出自己这世的母亲姓袁,便再也没提过自己的姓氏,如今竟是跟了自己这世的母亲,姓袁,话说出口,连若汐自己都有些震惊,什么时候开始的呢。看着若汐行礼,徐治清连忙道“不敢”,眼睛里却流露出惊喜,只是这惊喜只是一闪而过,便斜向了一边站着的李平。徐治清并没见过李平,但他也知道若汐去方府是干什么的,看这个小男孩衣料华贵,身上的披风宛若貂皮,秋风吹起披风,露出腰间坠着的个青色玉佩,应是不俗之物,想来八成是那个总不露面的二皇子了。
“你是县衙的医官?”杨大人看着凌虎接住了自己的烟袋锅子,竟是开心的笑了,但听着若汐自报家门,又有些不快,一个小小的医官,还是个女子,怎么如此无理,没看到我正跟徐大人说话,怎可插嘴。
“不是,我只是我家少爷的医官。”说着,若汐把手放在李平的肩上,李平歪头看了看一脸镇定的若汐,也装出一脸的沉稳。
“放肆,你个小小的大夫,敢管老子的闲事,活的不耐烦了?”杨总兵听了若汐的话不禁暴怒起来,原以为是徐治清的人,便给几分薄面,没想到不过是个大富人家的奴才,竟也敢这么与自己说话。杨总兵平日最瞧不起女子,因而若汐插嘴虽然说的有道理,却引来他的不满,不止是因为礼数不到,而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女子如何敢与自己这么说话,再听说是个奴才,更是怒从心起,伸手就取了马背上挂着的鞭子。
鞭子刚拿到手上,杨总兵就听到马下小姑娘旁边的那个小男孩幽幽的开了口“杨总兵好威风啊,我舅舅也没有这么大的气派,说打人就敢打人了”
☆、第九十章 灾民
登州城的西城门下,骑在马上的杨总兵正待扬鞭,就听到马下小姑娘旁边的那个小男孩幽幽的开了口“杨总兵好威风啊,我舅舅也没有这么大的气派,说打人就敢打人了”
李平的话让杨总兵有些晕头,抬眼看去,这个穿着不俗却又不算华丽的少年很有一番气质,想来是官家的子弟,不禁随口问道“你舅舅?你舅舅是什么人?也是总兵?”
若汐心里偷笑,却作势咳了一声,缓缓的替李平说道:“杨总兵可听好了,我家少爷的舅舅说起来只是个文官,就是方显方尚书。不知杨总兵可知道?”
方显,杨总兵怎能不知,那确是个文官,不过那可是当朝一品,跟皇上自太子时就相识,妹妹还是当朝皇妃,连徐阁老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如此说来,确是官家的子弟,一句“原来是方家的少爷”刚想出口,杨总兵却又收住了口,妹妹,方显似乎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而方贵妃也就只有一个儿子,方家人丁单薄,自方老太爷,就是方显的父亲那一辈,就因为些事情跟族里断了联系,听说什么亲戚都没有,这外甥难不成是……
看着马下的李平和若汐,似乎变得无比高大,杨总兵不禁傻了眼,狠狠的锤了锤自己的脑门,又把鞭子一扔,刺溜的下了马。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方家少爷先回车上吧,这里风大?”若汐冲着徐治清使了个眼色,徐大人忙出来打圆场,也是给杨总兵一个台阶下。
“是啊是啊,是个误会,杨某不知道原来是……”杨总兵下了马,看有台阶忙接了话过去,只是这话却又不好出口,听着徐治清的咳嗽声,把下半句又吞了回去,硬生生的转个话头“……原来是这么巧的,这里风大,少爷快回车上去吧。”
“我家少爷是听说有灾民在城外聚集,出来看看各位大人是如何安置。”若汐一边说一边冲着李平笑笑,对杨总兵的尴尬直接采取了漠视。
“这个嘛、这个还要从长计‘算‘的……”杨总兵从小兵做起,没怎么念过书,一句话说的李平笑了出来,若汐忍着不笑,而徐治清只是轻轻摇头,显然打过不交道,似已习惯。
“是,杨总兵说的是,这件事情的确是要从长计‘算‘的,我家少爷刚刚也这么说,对吧少爷?”若汐冲李平眨了眨眼睛,李平忙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重重的点了头。
“不过,杨总兵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我代我家少爷问问徐大人,这些灾民放进了城,您打算怎么庇护他们?”灾民众多,直接放进城倒不难,再搭个粥棚,县衙带头,让大富人家也出些米粮,施些粥饭也无不可,只是眼看着天就冷起来,一时也没有这么多合适的棚屋安置。
听到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