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上的少年便是靖王爷的儿子,李钺。李钺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嚷道,“我没有出洋相,爹,我就是要娶她。”
二人进了花厅,靖王爷将手中的大葱交给下人,嘱咐了一会记得炸了酱端上来。这才坐到了主座,李四坐到了下首,又有下人上了茶。只李钺却站在一旁,口中嘟囔着。
“爹,她是清白女子,家里也有告命的……”
有下人端了水盆,靖王爷一边洗手一边随口问道,“谁家的小姐啊,让你这么惦记?”
“嗯,听说她姨丈是个举人……”李钺说着声音低了下去,这大顺朝的举人每三年就会有几百名,从开国到如今不知几千人。可王爷却只有几个,怎么也算不得门当户对。
果然,靖王爷听了嘿嘿一笑,“你要喜欢,娶来作妾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还太小,总要娶了王妃再说。”
“可是,她是二皇子的医官,我再不娶,恐怕过些日子就被别人娶走了。”李钺又拉着靖王爷的衣服,“爹,她就是我的王妃,我不要其它人了,行么?”
靖王爷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李四眼中闪出一丝诧异;冷冷的问道,“小王爷说的,可是李平的专属医师,柳若汐,柳姑娘?”若汐在太医院的文书上写的便是这个名字。
“正是,她就叫若汐。”说着李钺又拉着靖王爷的衣袖,“爹,我就要娶她。”
一个冷俊的人影进了花厅,听到这句话,不禁停住了脚步。
“是戟儿来了?”靖王爷抬头,正看到李戟走进来,“正好,你听听你弟弟到底想干嘛,我跟李四有些话要说。”
“是,父王”李戟冲着靖王爷行了一礼,一身深紫色的云雁衣紧裹身躯,显得身材更加挺拔。
李四跟着靖王爷出了花厅,冲着书房的方向而去,花厅里只留下李戟听着李钺说话,只是李戟的神色却有些异样,李钺只顾着说话,竟没有看出来。
“大哥,你来的太是时候了,你快帮我跟父王说说,父王最听你的……”
————
京城,李平府邸。
若汐跟小雁还没有进花厅,就见李平和凌虎迎了出来。经了这翻变故,众人再次相见,难免唏嘘。感慨了一番,李平拉着若汐进了花厅,又问了三万和五饼,若汐只说被黑衣人救下,九哥的事情并未露半点。倒不是她瞒着李平,只是事情还没有弄明白,暂时不想让他操心罢了。
看到凌虎,小雁不禁又哭了起来,李平让凌虎带她下去,又让茗儿跟着府中的杨管家下去安排几个小姑娘的住处。待众人都退下,才剩了若汐和李平说话。
“太子已定下了,正月里宣了旨,这才让我进了京。等我到了弱冠之年,分封王爷的旨意就会下来,这仗还没打就输了,却要让姐姐失望了。”花厅清静下来,李平便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失望之情难免。
“可听说了因着什么事情,才定下的太子?”皇上明明不喜这个太子,为何突然宣旨,定是京有局势有些变故,李戟也曾说过,最近京里的局势不算太好。
“倒不是很明白,只是去年西征的几人中,徐善礼被封了平西大将军;靖王爷却是推掉了将军的职位,说是要回去养老,整日的在府中种地,李统领也不过封了个少年将军,多了些赏赐。徐华亭虽然还任首辅,却是已经老了,经常告病,而徐善敏已是进了内阁。我舅舅在户部其实也撑的辛苦……”
以往听方老夫人说过,徐阁老和方尚书分廷抗礼,登州城的鹤年堂便是徐阁老的亲戚所开,也是因此方老夫人一向不与耿大夫往来。只是徐阁老是三朝元老,年近古稀,身体一直不好,而方尚书不过壮年,以往徐家的几个子嗣都没有长成,而靖王爷又一向是站在方尚书一边,因而朝廷的力量平衡。
如今徐家几个儿子都已成器,而靖王爷也退居二线,皇上立太子不过是让了一步,这太子立得,却也废得,想到这里,若汐抬头看着李平低声道,
“仗还没打,怎么就输了,他一天没有正式坐上那个位子,你就有机会。”
李平的眼神中露出希望,“姐姐是说,还有法子扭转局面?”
若汐冲着外面瞧了瞧,见着几个丫鬟站在外面,竟都不认识。李平看了忙拉了若汐进到里屋,这屋内是个小书房,书桌上堆满了字贴和宣纸,一旁的书架也摆的满满当当。书房内有个珠帘,帘内才是卧房,看起来李平确是用功,竟把书房搬到了卧房中。
“父皇常考问我们,平儿怕答错,难免用功了些。”李平不由解释道。
若汐没有接话,只是跟着李平进了卧房,在八仙桌上坐下,又取了桌上的茶碗,倒了二碗茶水。一碗递给了李平,另一碗,若汐却没有喝,只是用手指蘸了蘸,在棕红色的八仙桌面上画了起来。
“京城的势力我们还没有摸清楚,但有几个人是定的。”说着若汐在桌上画了一个圈,“徐家的人是动不得的,他们肯定都是太子的人。”
若汐又蘸了茶水,在桌上再画了一个圈,“方尚书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只是他虽然有些亲信学生,但能在朝廷里说话的人却极少,算不上大势力。”
李平听了眼睛一亮,也学着若汐的样子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画了一个圈,“靖王爷是可以拉拢的,他虽然已经回家种田,但在军中的威信是谁也比不得的。而他的身后还有李戟的影子,李戟虽然是父皇的人,却是出身靖王府,听说靖王爷认他做了干儿子。”
若汐听了李平的分析,不由微笑的点头,这小子学的真快。但听到李戟是靖王爷的干儿子,不由心下一冷,追问道,“李戟是世子?”
“那却不是,虽然认做了干儿子,但外人是不知的,只是以为王爷只有一子李钺,而世子之位也是李钺的。”李平解释到。“是不是说李戟也是一个大势力?”
若汐听着心里有些乱,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好越过李戟,继续说了其它,“且不用管他,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京里的情况,明日起,我要想办法多一些消息来源才是。”
“还有一事,要求助姐姐。”李平想起一事,不由皱眉说道,“宫里在昌平拨了个园子给我,只是没有修缮,父皇让我自行修缮,待到八月十五,要来赏月。”
“哦?”若汐心下思量,这是要考较李平了,修园子,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简单来说,直接交给管家办就是了,但要是想修的合上面的心意,可就又是学问了。
若汐微微一笑,“这是个好机会,是你露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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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靖王府书房。
“你说什么?”靖王爷横眉怒视,“啪”的一声将眼前的边几差点拍散。
☆、第二十六章 点卯
京城,靖王府的书房。
李四跪在地上,淡然的重复着刚才的话,“一直没有敢跟王爷说,是不敢确认她的身份,我今日已经见过她。确定没有错,那个李平的医官,名叫柳若汐的,就是袁姑娘的女儿,紫草小姐。”
靖王爷轻轻叹了口气,眼神透过开着的窗户,看向园子里池塘中含苞的荷花,竟收敛了怒气,只是轻轻的问,“她来的时候,是不是有人追杀?”
跪在地上的李四心里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实话,这位靖王爷的怒火他是见过的,就因为那个女人派了人过来羞辱袁姑娘,同时在场的他竟然直接将那人砍了,后来还用纸箱装了人头送到徐府。经了这件事情,徐华亭那个老家伙,竟然是再也没有敢有什么小动作,直到他去了西部打仗,这才出了事。
“你不说话,我也就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冲动的。只是李建这孩子却是可惜了。”说着靖王爷坐到了椅子上,胖胖的身子压上了红木的文房椅,木椅“吱呀”一声,似乎要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却歪了一歪,还是撑住了。
“起来吧”看着李四站了起来,靖王爷的眼珠一转,又问,“你说让李钺娶了她如何?”
李四的脸上冷冰冰的,但听到这里,还是皱了一下眉头,“我想,王爷最好问一问她的意见,现在她在李平府邸呆的应该不错,听说府里的事情很多都是她在做主,想来她不是个任凭别人摆弄的人。”
听到这儿,靖王爷似乎不太满意,嘴一撇,喃喃的道,“我家钺儿怎么配不上她了,好逮也是正经的世子,以后要承我的爵位的。”
看了看沉默的李四,靖王爷又点了点头,“你说的也对,不管怎么说,我应该先见一见她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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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到京城,若汐并没有急着去太医院报到,一路上的颠簸使她刚刚病愈的身体更加孱弱。宋嫂子和大宛还没有回来,却稍了信来,说已经到了济南,一路劳累,要休息几日再上路,告诉若汐不用着急。
好生的休养了几日,府里的事务全部交到了小雁的手里。若汐吩咐小雁将下人们的底细都做了调查,将乖巧和没有什么背景的弄到了内院,而在各府里有些关系的却分别谈了话,看看哪里能收为己用,哪些却只能打发去外院。小雁本就聪明,一说便明白了,过不了半日,这府里下人的情况都被摸了门清。
过了半个月,下人们的职位陆续的做了变动,还有一些人因着小事情被打发出了府。也有人绕着弯到李平这儿来告状,却又不占道理,只得做罢。
将府里的事情理顺了,若汐才开始考虑要去太医院报到。
进了六月,天气开始热起来,街上的行人也都换了棉布或纱衣。这一日的清晨,若汐取了文书,便让杨管家备了马车,由茗儿赶着去了太医院。杨管家是李平从方府要来的管家,年纪不小,却极是可信。有方尚书作保,自然不会错,且杨管家在京城呆了多年,常帮着方尚书打理跟各府送礼的事务,熟悉的不行。
马车出了王府所在的吉祥胡同,马车一路往南,过不多时便到了大明门附近,各种官署都在此处。太医院看着不小,朝西的大门上有黑漆书写“太医院”三字的朱色立额。
若汐将文书交给茗儿,又递于看门的侍卫看了,便将马车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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