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将奴接来,王爷说奴既已是您的男宠,您在哪里奴就应该在哪里,将奴安排过来,方便您消遣。”花暮身着红衣虽然张扬,性子却是温和卑谦的。
她围着花暮转了两圈,“他倒是大方的紧,”想起万俟暄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不在意地摇摇头,“改日便把这衣服换了吧,你不适合红色。”他没有戚少桓长得漂亮,穿红色衣服倒是显得不大协调。
“奴觉得红色和黑色最干净,奴不能穿黑色,便只好穿红色。”花暮的声音很是温柔,略略有些沙哑。
“此话怎讲?”顾云初向来觉得白色最干净,可是很少有人能把白色的味道穿出来,苏沐算一个,兰钰也算一个,两人能把白色穿出谪仙的感觉。
“这个世界上最脏的就是血,别人的血,只有黑色和红色,能掩盖住鲜血。”他缓缓道。
她耸耸肩,不以为然,“我也喜欢红色,可是我喜欢它的张扬,那种张扬会让人有一种睥睨一切的感觉。”可是她却极少穿红色,因为她喜欢张扬的颜色却不适合张扬。
“如果你想融在别人的世界里,就要学会磨掉棱角,抹去这红色,这样别人才会接受你,只有温和,是不行的。”顾云初看着花暮的眼睛,如此告诉他。
“主子,您该回去了。”绮罗小心提醒道。
顾云初冲花暮微微点了下头,转身离去。花暮看着那骄傲的女子离开的背影,缓缓张开了刚刚从见到她开始就紧握的拳头,掌心一抹鲜红,是太用力指甲划破的,居然被她发现了么……自己的棱角。
顾云初回到房中,没有再将喜服换上,她有信心万俟暄有办法拦住那群人闹洞房。
果然,在天色刚刚擦黑的时候,万俟暄一个人回来了,带着几分醉意。
“阿初……”他看到顾云初,便扑了过去,将她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肩膀,热气全呵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僵硬地转了一下头,“少卿,你喝多了。”
“能喝不多么……”他喃喃道,“阿初……我喜欢你,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只是因为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都有你……你给我的安全感最多……可是你又是那么的骄傲,好像只能有同样的骄傲才能靠近你,成为你的同类……我们相识六年,可是在你情窦初开的时候……身边却不是我……阿初……我多想一直陪着你……一直……”
敛了气势的万俟暄,此时更像是一只幼兽,顾云初张了张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觉得他的呼吸忽然变得绵长,她顿时哭笑不得,将这个已经成为了她夫君的人扶到了床上躺好,将外衣解下,盖上被子。
自己走了出去,侧头冲绮罗吩咐道,“带我去我常住的那间客房吧。”
清阳(一)
来年春日,草长莺飞。
顾云初坐在亭子之中品着茶,又或者逗弄下身旁顾云琬怀中的婴儿。
“络儿,络儿,叫小姨……”她格外新鲜地将林洛抱在怀中,教她喊说话。
顾云琬见了她的样子不由嗤笑,“不过是个三个月大的婴儿,你竟然要她说话。”她看着自己的妹妹和女儿,面上很是柔和,当了母亲之后心境就是不一样了。
顾云初怔了下,随后又笑道,“我想让她一开口就会叫小姨嘛,皇姐,你把络儿放在我这里待几天如何?”她最喜欢的就是小女孩了,小孩子软绵绵的,小女孩又乖巧。
“这么喜欢小孩子,你自己生一个啊。”顾云琬状似无意,却注意着顾云初面上的神色,见她的笑容有些僵硬,心里便是明白了,她还是没有放宽心,可怜了万俟暄了。
“今日并非早朝的日子,怎么这个时间了也没见到阿暄。”顾云琬心中轻叹一声,又继续道。
顾云初抬头看了看,将林洛交给了奶妈,“早早的徵儿便把他传进宫了,不晓得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她摆弄着手指,面上的神情始终淡淡的,仿佛她口中说着的那个人不是她的夫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顾云琬抿了口茶,沉默了一会儿,“阿初,这么多时日,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你就算在冬日里要吃樱桃,他都会想办法给你弄来,”顿了顿又道,“你知道他的性子的,又是从战场上下来的,纵使是块百炼钢,面对你也只剩了绕指柔,你为何就不……”
“皇姐,我还要做什么?”她有些无奈又带着讨好地打断了顾云琬的话,“我还能做什么,琴瑟和谐,将敬如宾,还不够么?”如果让她彻彻底底接受他的爱,她好像还是有抵触。
“罢了罢了,”顾云琬连续摇头,“知道你难以接受,现在大家都觉得阿暄是个痴情的,而你呀……”她笑了笑没有说出后面的话,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想要得到万俟暄的这种体贴,偏偏正主儿还不稀罕,在外人眼里,这好男儿的心倒好像是被糟蹋了一般。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说得好呢。
顾云初刚想再说什么,头一抬,到了嘴边的话就变了,“他是长了千里眼还是顺风耳,说到就到。”
顺着池子边上过来的那个一袭紫衣的青年,正是万俟暄。
“你们刚刚在说我?”万俟暄手中不知道拿着什么,往石桌上一放,表情似乎带着几分兴奋,“你们看看这个。”因为得了消息便急着回来告知顾云初,他白皙的面上泛着些许红色。
顾云初将桌上的折子拿了过来,一行一行地看,到了最后表情已经成了不可置信,“这是真的?”她将折子递给了顾云琬,顾云琬也是这么个反应。
折子上,不,更确切地说,那是一份国书。自燕国而来,由燕帝亲书,表示近期会派使臣护送太子妃回华国省亲,而燕国的太子妃正是六年前与燕国联姻的清阳长公主。
“六年来,燕帝从未主动将二皇姐的消息送回,更不要说放皇姐回国省亲了,这是怎么了?”顾云琬将那份折子往石桌上一丢,眉目间都带着淡淡讽刺的意味。
顾云初摸着茶杯的边缘,笑了笑,自然也是讽刺地笑容,“和东越一战,燕国没讨到什么好处,还搭进去了一个公主,送二皇姐回国省亲之举,自然是表示已经放下身段来示好了,真是笑话。”燕国可以说是四国之中最让人看不过去的国家了,尤其是好战。
更何况如今在位的燕帝资质平庸,膝下子女又一个比一个不像话。许多文人墨客纷纷断言燕国被灭不过是百年之间的事情,如今不过是靠着和西凉暗地里的勾结才没有覆灭。
“勿谈国事,”万俟暄坐了下来,“你们应该想的是如何让清阳长公主回国的这几天过得欣喜。”
顾云初同顾云琬相视一笑,“这是自然,总要让二皇姐满意才是。”
万俟暄敛了笑意,“将迎接燕国使臣的宴会交给你们来做,也是承恩的意思。”他踟蹰了一下,毕竟这也是两位皇家公主,做这些事情多少也是不妥的,可是那清阳也是皇帝的亲姐姐,别人来做多少是怕做不好。
“终于有事情做了,”听万俟暄这么一说,顾云初的面上总算是带了几分喜色,“前段时间刚去瞅了个什么诗会,也是无聊得很。”平日里能消遣的事情本来就少,好不容易才摊下了这么一桩事,自然是要好好做的。
“你是如了意了,我平日照顾络儿他们便不曾闲着。”顾云琬似嗔非嗔地看了顾云初一眼。
顾云初笑着说了几句好的,顾云琬眯了眯眼睛,又同夫妻二人说了两句话,离开了江阳王府。
顾云初同万俟暄见到顾云琬的马车行远,才转身回去,一路无言。
“阿初,是不是懿嘉又同你说什么了?”万俟暄称呼位份比他小的长公主具是称一声封号。这几个月来,顾云初虽然不曾接受他,他亦不强求,两人相处到底还算融洽。可是每每一提到两人感情的问题,她便是如此沉默。
“无事。”她含笑摇头,到底是她对不起他多些,其实,就算是没有什么男女之情,能如此过一辈子也是不错的吧,可是他对她的耐心与呵护又能维持多久呢?想着,心中竟是有些茫然无措。
宽厚的手掌将她的手包住,他侧头看着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容,“阿初,你可后悔?”草率地就做了嫁给他的决定。
“就算是后悔,”顾云初毫不在意地笑着,“该后悔的也应该是你。”无论是嫁给他还是嫁给谁,她已经无所谓了,她没有损失什么,不是么?
“一生能得你相伴,不悔。”他看着她,眸光似水,只是在他眼中,她便是这世上最珍贵的。
她心中有些发涩,别过了头,巧言轻笑,“这次宴席的事情,你可要帮我,六皇姐本身就忙,我没想多指望她的。”
“有什么需要,跟我说就是,”他拉着她的手,“只是一条,不许胡闹。”
顾云初挑眉,“又来了,说得好像我无恶不作似的。”
他轻点她的额头,“你以为呢,那次不是你做的事情让大家帮你收拾。”
“我有分寸的。”她摇了摇头。
等到万俟暄又嘱咐了几句便去了书房之后,顾云初却冲着一处偏院去了,那是一处种满了竹子的地方,她站在月门处,看到里面的青衣男子正捧着一卷书,在庭院之中来回踱步,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墨色的头发依旧束地那般随意。她轻咳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长公主?”里面的男子见到顾云初进来,似是有几分讶异,随后又道,“今日苏先生并未来。”
花暮指的苏先生是苏沐,因着苏沐是顾云初的老师,需要常常为她授课,因着众人皆不知苏沐是她的老师,她嫁人之后却不能找到什么不引人注意的名头,顾云初便想到了花暮这一处,以同花暮相交为由,日日来这里,一旬之中才歇息一日。今日,顾云初本不该来这里的。而花暮,只当苏沐和顾云初之间有几分难言的情愫,奈何她嫁了万俟暄。
“我今日是来找你的。”顾云初心知他一直存在误解,却不曾解释,误会便误会去吧。
“哦?”花暮语调微抬,“奴倒是不知道长公主能找奴有何事。”
顾云初低笑一声,“过段时日燕国太子妃回华国省亲,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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