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而是能培育出那么几位出色的帝王以及能站在权势之位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哪怕最后那个人不是帝王。
苏家是帝师之家,他亦要传承苏家的一切。不是站在权势之巅,而是让站在权势之巅的人都敬畏。
那是顾云初见过最胆大的人,之所以说他胆大只是因为他的抱负够胆大,她是敬重这样的人的,而这个人确实让她受益匪浅。
一阵秋风袭来,顾云初瑟缩了一下,拽回了思路,发现苏沐早已走得见不到背影,便转身回了栖梧宫。她自嘲着,多希望今晚的事情就像一场梦一样,醒了就过去了。
可是显然,这些还不算棘手的事情。
中秋过后的第三天,顾云初懒懒地待在栖梧宫中,因为那日受了凉,身子始终不大舒坦,是以这几日都未曾踏出栖梧宫半步,可是她不出去,也总要有人来找她。
比如她的六皇姐顾云琬,此时正坐在亭内,气急败坏地看着漫不经心喂鱼的顾云初。
“阿初,我说的那些你到底听进去了没有?”她扶额,顾云琬原本就是贵妃之女,从小受的教育便是要端庄大方,姿态从容,可是自从她的七妹从北宫出来之后,只要遇到这个丫头便轻而易举就能破功,之前维持的形象全部烟消云散。
顾云初慢吞吞地拍了拍手,将手上最后一点鱼食拍干净,这才正面对着她的皇姐,“我听到了,东越派了使臣来访,很有可能是要谈联姻之事。”这件事情她中秋节的那日晚上便知道了,此时再由顾云琬说出来也没有什么新鲜的。
“你倒是一点也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顾云琬看着顾云初这副模样,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明明心思玲珑剔透的一个可人儿怎么此时的反应这么木呢。
“着急能怎么样,难道还派人半路劫了使臣,把他们暗杀了么?”顾云初不是没有想对策,可是她和眼前的人关心的不是一档子事,顾云琬担心的是她的七妹会不会步二姐的后尘,因为身份尊贵所以远嫁他乡。而顾云初则是在担心这个处处关心她,已经及笄了的皇姐。
顾云琬气顿时不打一处来,“你个死丫头!”
顾云初给顾云琬倒了一杯茶,安慰到,“皇姐你放心,我还未及笄,这事情若是想推脱,定然能推脱掉的,可是皇姐你,今年已经十六,却还未婚嫁,”她犹豫了一下,问道,“皇姐你到底想要找个什么样的?”若说长辈之中对她最好的是顾清远和兰沁,姐妹之中却是这个始终站在她这边的顾云琬。纵然顾云琬一开始的举动有些势利,但这几年下来,说之间不是真心那一定是假的。
“我要找,定然是要找个温润如玉,才情斐然的人。”顾云琬单手托腮,描述着的时候显然是有几分向往的。
顾云初眼珠子一转,这样的人物当真是有一个的,“皇姐你看我兰家的三表哥如何?可当得起你这描述?”兰家的三表哥,自然是兰钰。
顾云琬听了却是面色一变,看着顾云初的目光都带了几分苛责,“死丫头,你是想让我当她顾云惜的枪把子么?更何况,”她微微停了一下,皱了一下眉头,“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入世家的。”
“皇姐你想找个寒门仕子?”顾云初的表现显然是惊讶的,随后又是了然,华国的这些世家子弟,出类拔萃的不多,能数上的那几个也都被惦记上了,未来更是可能被卷入一滩浑水之中,顾云琬从小看惯了大大小小的斗争,已经倦了,此时想找个没有背景的也实属正常。
“有何不可?”顾云琬用杯盖轻轻拨着杯中的茶叶,一副理应如此的样子。
顾云初沉吟片刻,“并无不可,只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明年三月会试,此时确实有各地才子举人进京了,可是怕是多数人都要去投奔高官,愿当门人,求举荐的。”华国的选才方式有两种,但是前提都是要过了解试。
一种是过了解试参加会试的,这一部分人多数是在帝都中并无关系,也懒得走门路的,脱颖而出的人更是有真才实学的。另一种则是在过了解试之后,得到正二品及以上级别的人物举荐的,每人限举荐一人,这部分人心思活络,或许才学不算极佳,也有某些方面突出,但是因着官场之中的一些腐败现象,有的人只要有钱就能得到举荐,所幸一定要过了解试才能被举荐,也并未出什么大乱子。
但是这部分人有极端,要么是因为惊采绝艳被免了会试受人尊重,要么就是因为才学平庸偏偏还要走路子,为了当官给人当牛马使唤,被其他清高的仕子瞧不起。
最重要的一点是,那些靠了举荐的人,因为不算是天子门生,拉帮结派的事情时有发生,常常被当做高官世家的‘走狗’。而参加了会试的人,往往也有被高官世家的人收买,为了遮掩某些事情才参加考试的人。而顾云琬是万万不能选这些人的,不然同嫁给了世家子弟无异。
顾云琬很明白顾云初在担心什么,微微一笑,带着几分高傲,“我看上的人,必会是清流子弟,不屑于他们同流合污。”那样的笃定与自信,倒是让顾云初会心的笑了。
“好吧,皇姐既然决意如此,那么我们便挑个时间去景意阁瞅瞅便是。”她拈了一块点心送入口中。
景意阁是帝都第一阁。
因为地处东市一处极佳的地理位置:东临碧波湖,西赏夕阳坠山之景,南可观帝都繁华,北则守着千华园可见百花芳景。又有美食相伴,所以有不少达官贵人喜爱此处。而每次会试之前的一年之中,景意阁都会办各式各样的诗文活动吸引仕子前来,对于仕子又有一系列的优惠。是以,有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景意阁,景意阁这帝都第一阁的招牌便打出去了。
纵然顾云初与顾云琬已经到景意阁来了许多次,也从未见到过如此之多的仕子,来来往往,或与同伴侃侃而谈,或摇头晃脑沉迷在手中之书里,为往日几近奢华的景意阁平添了几分文雅清然的气息。
见许多仕子虽在一楼就坐,却时不时地瞟向楼上,顾云初也好奇了起来,向楼上望去。景意阁一楼是大堂,二楼则是回字形的走廊,一圈的雅间,而三楼则是一处亭阁,大小如一楼大堂一般,封顶,四面敞开只余栏杆,可赏四周风景,是开宴席的妙地,常常被包下。
“这位小姐,三楼是摄政王殿下在宴请中秋诗会中脱颖而出的仕子,在这里是看不到的,您是在雅间还是就在大堂?”一名小二哥见顾云初也在抬头向上望,显然是一副不明情况的样子,细心得过来讲了两句,又询问下这两位看起来便身份不一般的小姐准备在何处用膳。
顾云初听闻摄政王在上面,已经打了退堂鼓,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踟蹰了起来。
顾云琬方要开口,便自楼上下来一名小厮,顾云初看着那小厮颇有些眼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那小厮和眼前的小二交头接耳了几句,“三位客官,楼上请。”那小二哥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想来是楼上的人想让他们上去。
“你们两个丫头倒是性子野,又跑出宫来,怎么也多不带一两个侍从?”顾云初两人刚刚冒了一个脑袋,就听到了上面的人浑厚而略带笑意的声音,而那人正是顾清远。
“皇叔……”顾云初张了张嘴,率先低头行礼。
而满座的仕子,原本因为摄政王派人下去请她们而十分好奇两个人的身份,听到摄政王的话语及顾云初对摄政王的称呼,纷纷了然,先是惊讶,又纷纷起身向两人作揖行礼。许多年少的仕子,都抬头打量着两人的形貌,心中寻思着摄政王常常夸赞的懿嘉长公主和凤阳长公主莫非就是这两位?看摄政王虽是呵斥,面上又无怒意的样子,似乎是对这两人是极为疼爱的,不由又生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唯有一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一袭青衫,容貌俊秀,气质雅然,颇有大家之风,在行礼之后便坐回了窗边的位置,看向窗外若有所思。顾云初见他不似一般仕子有吹捧之意,心中虽是猜测此人有欲擒故纵的意思,但也忍不住带着顾云琬走了过去。
亲事(二)
“长公主殿下可是找小生有事?”这人虽然在专注地看窗外的风景,但此地又岂是他能放心走神的地方。
“举人?”此时既然出现在这里,那必定是过了解试的了,顾云初挑了挑眉,想必不是京中人士,若帝都之中有这般的人物,她早早便应有所耳闻。
“是。”那青衫男子不卑不亢,始终面带微笑,不因顾云初是公主而惊恐,亦没有讨好。
“名字?”许久没有开口的顾云琬忽然问到,顾云初一怔,低头轻笑,皇姐倒是着急,看样子这人可以考虑看看,能被皇姐看得上眼可是难得的呢。
“林景然。”
顾云初垂下眸子,略微思索了一番,“林举人,刚刚本宫看到你一直在望着那边的方向出神,可是有什么忧心的事情?”她瞥了顾云琬一眼,和顾云惜斗法的时候皇姐到未如此沉默过,不知道她又是在想什么。
“只是家在那个方向罢了。”林景然又望向那个方向,眸中有一些怀念。
顾云初思忖着,抿了抿唇,“不知林举人可有家室?”自从祖宗出了一出‘糟糠之妻不下堂’的戏码,以后公主们选夫的时候都能慎重的不能再慎重了,如果林景然果真有家室,那么她就要为顾云琬再寻一个好的了,虽然她觉得这个林景然十分难得。
哪知林景然听到顾云初如此问,先是苦笑了一声,又摇了摇头,道,“长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在赴京之前,拙荆已经将在下休了……”
顾云初又是一怔,女子休夫?她真是没有听说过如此荒唐的事情,怕是除了华国史上那几位风华绝代的女皇,是再无人敢做这样的事情的。
“为何?”顾云初还没来得及开口,顾云琬便抢在前面问了。
“我为了进京赶考,将家中所有的积蓄都取了出来,拙荆平日便多有怨言,如此便更加气恼,直言在下是个穷书生,书越读日子过得越穷,她不堪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