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日子没来了。”
宏望着那人略感惊讶,原想张澍青一心要娶的人该有美若天神的模样,现在看并没
有特别之处,相貌虽然周正,但竟不及先前见的几个娈童美俊,司徒宏想此蝶环非
彼蝶环,或许名字相同也是有的。
此时原来与司徒宏讲话的男子也走过了去,黑面男人在那边又要理论,男子暗示两
个壮汉赶紧将那人轰走,只听蝶环说道:“邢大爷,您也别多讲了,这里有聪儿、
慧儿他们凑的几两,我也添上二两,您先拿着应急。”蝶环说着从袖里摸出一把银
子递给黑面男人,又道:“我们这些人银子来的快,去得更快,没有太多的帮着邢
大爷,就是点心意。今后邢大爷有东山再起之日,还望大爷记得我们。我们知道大
爷您一时有难,不会将这事讲了出去,但若您再来,怕是人多嘴杂,到时候传出去
说您邢大爷去向男院的孩子要银两,您还能在鲁封混嘛。”
那黑面男子接过银子,愧色着脸道:“还是我们蝶环最知道疼人。等你邢哥哥转了
运,一定将你名媒正娶了……”
“好啊,我早知道邢大爷是最重情重义的。”蝶环边笑答边将那男人往外请。
待黑面男人被大汉送出去,原先与宏讲话的男子笑道:“蝶环你何必破费,那样的
泼皮,打发走就算了。”
“他也是第一来咱们这里开这种口,好歹给个面子,传出去说咱们长春院的不如女
子知情义,反倒不好。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没准儿过个把月,那小子又时
来运转,到时咱们再榨光他不迟。”蝶环笑答。
“哼!就蝶环哥哥你会做人,我反倒成了小气之人。下次再有这种事,我就对他们
说去找名声赫赫的蝶环哥儿。”与黑面男人一同出来的艳丽少年似很不满地说道。
蝶环走过去,一把钩住少年腰身笑道:“哥哥我不比你们,年纪轻,生得又好,哥
哥已是昔日黄花,总得给自己留条后路不是,还等着那人八抬大轿来抬呢。”
“呸”艳丽少年笑着啐道:“你这话谁会信,两年前阿青那样的要娶你,你都不跟。
哎 !我们再年纪轻再生得好也没那好命不是。”
“什么我不跟,是人家又不想要我了。哪里象你,城东的胡九爷每日来这里,眼巴
巴地等你开口发话,就将你领回家去。”
这二人只管说笑,没注意一旁司徒宏走近,对曾与他讲话的男子道:“这位哥哥,
我今儿只想要蝶环。”
蝶环这才抬眼迅速打量宏,然后微微笑道:“这位小爷是找我有事吧?或是寻人?”
司徒宏听着不禁一惊。
三十八、蝶环
司徒宏随那名为蝶环的男子上楼,进了一房内。宏四处打量,这房间陈设甚是单调,
却丝毫不觉简陋,床榻桌椅全是上好的雕花红木制成,雪白罗帐以金丝彩线勾画出
百只各具形态彩蝶,桌上一套茶具虽色彩素静质朴,却可看出工艺考究。屋内也未
有浓重的熏香气味,倒是清香袭人,宏想大概是一旁架子上那盆兰花的味气。
墙上悬副墨迹,虽不是上好的,却也笔力不俗。司徒宏细看,上面抄得是首七律: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或辉泪始干。晓镜但愁
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蝶环边为宏让座斟茶,边微微笑道:“蝶环胡乱写着玩儿的。”
司徒宏一惊,问:“没想到你识字,为何选这首抄来?”
“喜欢,难得那样缠绵之思、不渝之情的美句。”蝶环笑笑又说:“洪公子看着不
象鲁封人士,是初来此地?”
司徒宏虽只绷着脸点头,心里暗暗诧异:原想一个卖身的娈童该是形态扭捏,举止
俗气,即便学得有些模样,进了房间也该露出淫荡本色,忙着为自己宽衣解带。可
眼下看,此人通晓诗律,谦谦有理,还有说不出的温婉和顺,反倒自己显得局促。
蝶环似全然不见司徒宏的面色,依旧微笑,款款说道:“今后若公子在鲁封有什么
难处,尽可以来找我。蝶环虽没大本事,好在对鲁封还熟悉,也识得几个人。”
见宏仍未答腔,蝶环又道:“洪公子先品一品这茶可对口味,这乃是一个皇家商贾
所赠,说是西域那边的贡品,鲁封集市上可是买不到的。我看公子虽衣着无华,但
形容举止却是大家风范,身配宝剑,既有侠义之气又暗藏儒雅之态,恐怕一般的粗
茶俗食配不上公子。”
宏望着蝶环,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讲话。宏本毫无找此人取乐的心思,只好奇看看张
澍青心爱之人到底是怎样,或许再轻贱那人几句,寻些快意。看那蝶环,一派落落
大方君子风度,赞美言辞也说的无奉迎之感,不要说折辱,就是想有些轻浮的举止
也不好去做,更不要讲那自始至终柔顺姿态,由不得令人心生好感,只想疼他。
宏只得低头品茶,然后抬头道:“好茶。”
蝶环听之静静而笑。
仔细端详,这人虽无绝色相貌,笑容却好生柔媚,竟令司徒宏不觉面呈绯色。司徒
宏稍稍定了定神,开口问道:“你怎知我找你是有事或是寻人,可现在你又不问了。”
“公子并非相中蝶环,更不是那种慕名而来寻欢的,却一口咬定要蝶环,还能有何
缘由。你若有事,自会问我,你若不说,我又何必强人所难。”
见司徒宏在那里张口结舌,蝶环笑道:“想必公子也是头次进这种地方,若你不喜
欢其他的,今晚蝶环就陪你饮酒,讲话,或是给您抚上一曲。”
“我向你打听一人。”
蝶环似了然一笑,轻声道:“公子请讲。”
“张澍青,想你该认得。”
蝶环微微一惊,但很快答道:“你是说阿青吧。在长春院里无人不知阿青,张澍青
这名字却只有我知晓。公子想打听些什么?”
“他可是这里的常客?”
蝶环神情依旧,微笑作答:“曾经是。”
“现在不来了?”
“近两年来得少,不过他一个月前还来过。”
“来与你云雨快活?”
蝶环低下头,一双白皙长手扶住茶杯,轻轻把转,复抬头道:“阿青是来饮酒的,
他只叫我陪他,直吃到天明才走。”
司徒宏听着冷冷一笑,又不禁黯然,缄口不语。
蝶环望着宏开口问:“你这番情义阿青可知晓?”
宏猛得抬头:“我……哪有什么情义。”
蝶环神态似比先前正色了些:“你为何不去寻他?他在风杨寨。”
“……”
“他不愿与你相好?”
司徒宏听罢猛得站了起来,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皱起眉头道:“我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
只听身后蝶环淡然道:“阿青决非那种 流连于胭花巷的轻薄男子,这个你可放心。”
司徒宏回头,望定蝶环问:“我倒想知道,张澍青曾要带你到山寨,到底是你不去
还是他改了心思?”
“说来话长。”
“愿闻其详。”
蝶环站起身,绕到宏身后,伸手搭住宏的双肩,柔声道:“先坐下,咱们温上一壶
酒,哥哥给你慢慢道来。”
不大一会儿功夫,有个十三四岁的男童提进来个匣子,将几样小菜,酒壶酒盅一一
码放 好,这才对蝶环笑笑,蝶环给了他两个铜钱,又嘱咐他几句早些歇息的话,
才让那孩子退下。
“你们这里还有这般小的?”宏问。
“他哪里算小,不过是少些聪颖罢了。我刚来时七岁,每日就是做这些个粗活,可
到了他这个年纪在鲁封已经小有名气。”
宏面带惊异,问道:“那么小的,又……”
见宏没有说下去,蝶环接道:“又不够美俊,怎样有人喜欢?”他说着款款一笑:
“光一副好皮囊又能怎样,我们这里哪个不美,再美的,看多了也就腻了。哥哥我
是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就如你们习武的。”蝶环一派说笑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