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八了,青哥呢?”
郝青听着笑道:“你倒是来得乖巧!我比你大,以后你若有难处,我这个兄长必义
不容辞……”那郝青说着停了下来,闭住双目,可闻的一声喘息,似身上一阵恶寒。
“怎么了?”司徒宏惊道。
“我想睡一会儿。”
四、驱毒
傍晚,司徒宏在父母房中急匆匆地用过晚饭,一心想着他屋子里那个昏睡的男子,
也许他醒了,需要喝水,或者饿了,需要将早已留好的饭菜给他端去。司徒宏自己
也说不清为何自己对这个萍水相逢的人这般上心,那俊朗的相貌,超凡的武功,淡
定自如的神情,善意的言语,或许都是司徒宏放不下心的缘由。
司徒宏咽了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漱了口,对仍在吃饭的父母说了句“爹娘慢用,
孩儿先下去了。”起身就要出门。
“站住。”司徒宏喝道:“这几天你留心些,为他疗伤固然是应该做的,但不要与
那人多说什么,等他伤好了就送他离开这里。”
“是。”司徒宏应着。
“这个人来路不明,又不愿意多说,必定是惹了不少江湖恩怨,或者被官府追杀,
无论怎样,你都要小心才是。”冯氏补充道。
“孩儿知道了。”
“再吃些菜吧,今晚你只吃了白饭。”母亲又道。
“我吃饱了。”司徒宏说着对父母行礼这才转身离开。
已是二更天,司徒宏端坐在床边,看那郝青蹙起眉头,盘坐在床上,背部却倚靠住
墙。他胸口上下起伏,剧烈地喘息着,身上只一件薄薄白色的中衣早已被汗水浸透,
湿辘地贴在皮肤上,领口是裂开的,昏暗的烛光下,那略微隆起肌肉的胸膛在汗水
的浸泡下闪着微弱地却刺眼的光芒。
司徒宏将目光再次移至郝青拧起的剑眉,紧闭的双目,挺直鼻骨,发白的嘴唇,他
有种周身发烫又疼痛万分的幻觉。
“你出去。”那边郝青发出低沉的声音。
司徒宏一惊,回了神转念道:“我可以助你逼出荼毒。”
“……”郝青睁开眼睛,似欲言却又止,轻叹一声,还是说道:“我已说过,五味
毒不比其他的,你内力不够,我恐伤你。”
司徒宏还想争辩,却被郝青拦下:“宏,你既然称我为兄长,就该听我的,否则便
是无诚心以兄长待我……将你手中的巾子留下,到外间去睡觉,把门关了!”郝青
说完,似很是疲倦,将头靠在墙上,目视司徒宏,强称着对他微微一笑。
司徒宏不再争辩,只得依郝青所说,轻轻退出,掩上屋门。
外间是司徒宏读书习字作画的地方,暗红的画案之上还摆着几张村里乡亲请司徒宏
代写的帖子,墨迹早已干透。宏盯住那字迹若有所思,突然间眉头一皱,将那些纸
张团了,复又扔到桌上。他回过身,纵身跳了炕间,盘腿,双手放在膝上,微闭双
目,竟打其坐来。
已是四更天,司徒宏再进入郝青的房间时,见他已靠在墙上昏昏睡去,那条白巾还
攥在手中。宏轻轻凑过去,将毛巾取下,雪白的巾上依然能看出点点牙印及斑斑红
迹,宏愕然往郝青面上望去,只见那人唇边尽是血痕。
司徒宏拿了盆子倒入温水,为郝青擦去汗迹血污,又取来茶杯,用手指在杯中沾着
水轻轻地抹在浩青干裂的唇上。
“快走!”随着郝青的一声低沉的呼唤,司徒宏手中的茶杯不禁一晃,有点滴清水
洒在郝青的胸前。
司徒宏看着郝青睁开的双目,道:“你在梦语?我恐怕你再也醒不来了。”宏说话
间无一丝笑容,只是目光中异样的关切与心焦,全然不加掩饰。
司徒宏看到郝青眼神一诧,却瞬息如常,悠悠盯住宏,淡然道:“我正做美梦,因
何吵我?”
司徒宏并不在意郝青的冷淡,浑然不绝地微微一笑,问道:“我见那伤处已呈黑紫,
五味之毒想是已经驱出来了?”
郝青轻轻点头:“不必担心,你也该去睡了。”语气里有安慰之意却也是不容争辩
地命令道。说罢郝青又闭上双眼,然后似是牙根一咬,太阳|穴处的青筋也明显了起
来。宏明白他依然很痛,司徒宏顿觉自己哪里也随着隐隐作疼。
五、疗伤
司徒夫妇再进宏房间已经是第二天晌午,此时郝青已经倚靠在床头坐着,司徒宏搬
来两把檀木椅,请父母落座,自己垂手站在他们身后。寒喧之后,司徒海对宏道:
“将你那把云刀拿来。”
不多时,司徒宏转身回来,手中握着一把两寸来长的短刀,刀鞘看着虽有些旧,但
镶嵌的数颗翡翠宝石依然光亮,可见那刀不是寻常之物。宏将刀递与司徒海。
只听司徒海开口道:“这刀虽旧,但依然削铁如泥。”说着,刷地宝刀出鞘,寒光
四射。司徒海接着对郝青说道:“我来帮你将伤患处切除,恐怕就是要痛一些。”
郝青看看那刀,目光又在司徒脸上停了片刻,然后正色道:“老人家的好意郝青心
领了,但您不可操这刀。”
司徒海听罢脸色一沉,就连冯氏与宏也是愕然,只听郝青接着说:“您现在身上旧
创复发,毒火虽未攻心,但每日内力已经是耗尽,操刀切毒要屏神气静气,我恐一
旦闪失,毒火入心,会伤您性命。”
郝青一番话说完,冯氏早已脸色大变,司徒宏也惊得眼睛望住他爹。司徒海依然沉
着脸,开口问宏:“是你对这位少侠讲的?”
“我从没有说过……”司徒宏连忙辩解。
“并非宏所讲,是我自己看出来的,无论怎样说,您不可冒这风险。”郝青打断司
徒宏对司徒海说道。
司徒海目光落在郝青身上,沉吟了片刻,又看了看冯氏焦急的脸色,答道:“但若
不尽快切掉伤患,你依然命不能保。”
“所以……我自己来。”郝青淡淡地回答。
“这怎使得……”司徒海说着愕然望住这年轻人,道:“你就是在这里只躺着忍耐,
也要痛得死去活来,如何自己疗伤?”
“我从前做过类似的事情,有把握,只不过时间要长很多。如果您能在一旁助我一
臂之力,将感激不尽。”郝青说着对司徒海一笑,从容自信。
司徒海没有马上回答,他略微眯起眼睛,再次将眼前的年轻人打量一番,然后道:
“也好。”
“可否请伯母回避……那伤处在大股,不很方便。”郝青说着脸上竟有一丝众人从
未见过的羞涩之态,将一张年轻的俊脸映得煞是好看。
司徒夫妇听着对视一笑,暗想:此人这般模样到才与他的年龄相衬。
郝青从司徒海手中接过云刀,对司徒宏道:“你将火盆拿来,然后也出去罢。”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
郝青笑道:“在这里看着做什么?又不是有趣的事情。”
“或许我能帮你。”司徒宏眼中已流露出恳求的神态。
郝青盯着司徒宏的眼睛,目光突然柔和起来,说:“你已经在帮我,这刀是你的,
或许今后我有许多事要请你帮我。只是这次……宏,依了我,好吗?”
司徒宏眼中似是一涩,莹光闪动,只好低了头,转身出了房门。
六,知己
初冬的翎川并不全是冰天雪地,温暖的阳光下,几天前的第一场雪已经化的不留痕
迹,雪水滋润过的路面不再有往常冬日干瑟感觉。司徒家的院子虽说很小,但布置
得极其精致,青石板的小路从院门一直通到两间正房门口,通往两边偏房的路则是
红砖路面铺成,中间或鹅卵石或是些花草相间隔,那些花草因天气寒冷虽已破败,
但种花草的地方全部用青色的碎石将土掩盖,几只枯叶散落在上面,形成反差的美
感。
司徒宏抡着斧头正在劈柴,眼见已经劈好的柴火整齐地码放在墙根下面。他虽体态
略显清瘦、双手修长,但干起这样的力气活一样自如。宏的青色衣衫渐渐被汗水浸
透,许多地方已经粘在身上,宽阔的肩头,细长的腰,鼓翘的臀若隐若现。
司徒宏抬头,见郝青正坐在门口处注视自己,心头一热,不由得开心起来,便冲郝
青笑笑。郝青也对他一笑,依然看着他,却没有说话。自那日疗伤后,郝青恢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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