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交游广阔,的确是有几个肝胆相照、颇具豪气的江湖朋友,”
“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事成之后我会重谢。”周沂面露喜色的说。
“殿下,您究竟要干什么?”石青藜心怀戒慎的询问。
“也没什么啦!不过试想拜托他们演场戏而已……”
石青藜跟着周沂的时日虽然不长,但已颇知周沂的古灵精怪。
'臣有责任辅佐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不肯把话讲清楚,恕臣不敢领命。'
周沂嘟起了嘴,歪着头打量石青黎,见石青黎神色坚决,看样子,如果他不说清楚,石青藜是绝对不会帮忙的了。
“好吧!你是聪明人,我的烦恼你一定知道。”
石青藜看着周沂,点了点头。
“那好,既然知道,就帮我这个忙吧!我知道你有志于成为凌烟阁名臣,但无奈我实在不是当个盖世明君的料……胸无大志,说白了就是这样。”周沂摊了摊手,“自你到我身边以来,我没当你是臣下,而当你是朋友,这你也知道的。今天我来找你,也不是以太子的身分来命令你,而是来拜托你帮忙的。”
“太子殿下……”
“不要再叫我太子了,你知道我根本不想当太子的!”
“可是……”
“别这样,我现在是为情所苦,真的苦得快死啦!你到底帮不帮?”
“不是不愿帮,而是不能帮啊!”石青藜满脸的为难,“我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怎么能帮着您摆脱太子之位呢?这不叫帮您,叫害您。”
“放心,这次我拟的计划万无一失,只要你找人假装狙击微服出游的我,把我给宰了,我死了,自然不能当太子啦!对不对?然后,我就可以带着我的小糖人儿逍遥去了,牵连不到任何人的,你放心吧!'
石青黎一听,差点没被吓得灵魂出窍。这种异想天开的法子亏太子也想得出来?!
'这……这太胡闹了!”石青藜霍地站起,“放任太子微服出游,宫里服侍的宫人失不失职?微服出游的太子在京畿之地遇害,驻城守卫的禁军放任贼人逞凶,该不该处置?而戕杀太子的罪首又该当何罪?只怕连微服出游的太子遇害地周边居住的百姓都逃不了不提供缉凶线索的罪名……怎么可能牵连不到任何人?您想得太天真了!”
遭石青藜一顿抢白,周沂也发现自己计划中的漏洞……
是啊!别的不说,光是现在穿了他的衣服,在书斋里一人分饰两角好替他掩饰的如意恐怕就是第一个遭殃的。
为此,周沂不由得沉默了,原本兴高采烈的心情顿时消失无踪。
“太子,臣千思万想也想不明白的就是既然你们已两心互许,您又何必非得摆脱这个太子名位不可呢?”
周沂缓缓垂下眼睑,注视着地面,声音温柔的说:“我不想他因为我爱他而招人鄙夷,更不想他往后在史上留下骂名……我只想他活得快乐,不想他在我面前强颜欢笑,我要给他的,是让他发自内心真正的快乐……与幸福。”
听周沂这么说,石青藜也不知该怎么答腔。
这时,却听见屋顶上传来一阵朗笑。
“什么?!”周沂大暍一声。
“太子不用惊慌,是……是我朋友来了。”石青藜安抚着周沂,随即抬头对着屋顶大喊,“还不下来,缩在上面干什么?”
突然,一个人影潇洒地自窗外飞身而入,周沂定睛一看,见来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腰间悬着长剑,恐怕就是石青藜的剑客朋友了。
“不爱江山爱美人,合我胃口!”他爽朗的赞道。
“在太子殿下面前不得无礼。”石青藜喝斥了对方一声,才转头为周沂介绍,“他就是臣跟您提过的好朋友,路擎云。”
“他这人难交朋友得很,是不是?”路擎云却不在乎石青藜的话,对周沂说话仍是没大没小的。
“是啊!亏你能和他做朋友。”周沂附和着路擎云的话。
石青藜看着两个人在拿他寻开心,一时之间,碍着有太子在,竟发作也不是,不发作也不是,只好尴尬地杵在一边。
路擎云瞅着石青藜偷笑了好几声,才转头对周沂说道:“你也不必求他帮忙了,有句俗话说:'打虎还得靠亲兄弟’,这会儿,你的弟弟已经在帮你忙了。”
周沂听得一头雾水,却见石青藜紧张兮兮地问:“你探到新的消息了?”
“是啊!率兵逼宫的戏就要上演了,你的李大人啊……”路擎云对石青藜摇着头,“玩儿完了,还白赔上可怜的詹大人一条命。”路擎云嘴里啧啧作声,“说来,你那个弟弟也真狠,自己怀疑人家是奸细,居然不查明就先宰了,现在……连自己亲爹都不放过……你真要把国家交给这种人?”
原来石青藜一心为周沂打算,便拜托路擎云帮他监视周泛,而周泛的举动之所以尽在李昊恩的掌握之中,全是路擎云告诉了石青藜,而石青藜再去通知李昊恩的。
由于有石青藜居中调节,因此,周沂和李昊恩的行动竟像是配合好的一般,给周泛带来不少压力。
石青藜和周沂一听,脸色刷地变白。
李昊恩跟詹彝伦死了?!
周泛带兵逼宫;:
糟糕!这下子事态严重了……
第十章
中秋团圆夜,京城里,各家各户无不团圆赏月,管弦处处、笙歌四起,热闹非凡。
然而,重銮叠阙的深宫里,却因为皇后遭鸩杀诅咒等阴谋而显得阴森诡谲,喜欢热闹的皇上也因此没了赏月的兴致,早早就歇息了,教宫中服侍的太监、宫女们不由得戒慎恐惧,纷纷心下嘀咕,只怕宫里要出事了!
皇帝的寝宫德馨宫里此刻一片宁静,宫外守卫肃立,戒备森严。
方交子时,守卫轮值,却见魏国丈之婿,受封荣国将军,统领禁宫侍卫的黄翰率领了一队士兵森然而来。
北盛门守卫领班崔嵚巍是李昊恩一表三千里的族甥,获报后,便急急自值班宿房里出来,见状说道:“黄将军,你无故率兵来此做什么?你想谋反吗?”
“崔大人,京里发生了大事,我奉太子口谕,增调士兵护卫皇上。”黄翰凑近崔嵚巍,“现在整个京城乱成一团,我已奉太子之命宣布戒严,还请崔大人行个方便,开启宫门,容我入内禀报皇上。”
崔嵚巍心中怀疑,黄翰是魏国丈一派,太子要传谕,哪里会找他呢?
“黄将军为官多年,怎地不懂宫里规矩?除非是紧急军务,否则,哪有深更半夜惊扰圣上之理?再说,您要奏报,理应上摺由侍卫宫人传递,等候圣上召见才是。您说有太子口谕……詹事府自有值夜听候太子差遗的人员,却未见太子召示下官……”
“唉~~~崔大人,事态紧急,不是打官腔的时候,你知道京里出了什么事吗?李丞相遇刺身亡啊!太子此刻只怕也……”
黄翰话末说完,只见重明园方向燃起冲天火光,崔嵚巍早被李昊恩的死讯给吓傻了,这一见到东宫方向火起,又不断有失火的警讯传出,更是慌得没了半点主意。
一旁的黄翰乘机顿足催促道:“崔大人,你快开了宫门让我进去,要是有个万一,你我如何担待得起?”
“这、这……”崔嵚巍慌得手足无措。
“崔大人,你迟迟不肯奉命,我可要怀疑你是和贼人勾结,刻意在拖延时间了。”
遭黄翰这一施压,崔嵚巍便不敢再迟疑,因此,不曾细想便打开了北盛门,让黄翰率军进入德馨宫。
黄翰的军队一进去,便团团围住了整栋宫殿。
崔嵚巍见守卫森严,心神稍定,这时才发现不对劲:这事发生得古怪,为什么太子不派亲兵来此守卫,或下令当值侍卫大臣增派御林军防护,却要绕个弯子去找黄翰的京城护军来?
内心疑云一起,崔嵚巍不由得握紧了刀柄,“锵!”的一声,刀身半露。
陡地,他听见急躁奔走的脚步声中有一个声音喊道:'造反啦!”
神魂不定的崔嵚巍正自东张西望地寻找刺客的踪影,却不料,黄翰已一刀戳进崔嵚巍的肚子,“崔嵚巍领兵反叛,把这里的侍卫全数拿下!'
一声令下,黄翰带来的士兵随即和原来的侍卫交战起来。
乒乒乓乓,兵刀相接之声不断。黄翰手下的士兵早有备而来,然而,原本的侍卫却因为突然被诬指叛变而心下惊惶,一时奋勇抗捕者有之,惶惑不定者亦有之,而闻乱而至的侍卫却因乍然搞不清楚状况,及群龙无首而不知该如何是好。
宫内大变蔓延,宫女、太监尖叫着逃人叩,一重宫阙乱过一重。
不一会儿,只见周泛带着亲兵临驾,原本慌乱的侍卫们一看到他,就像吃了颗定心丸似的。他们虽不知道崔嵚巍谋反是真是假,但周泛是皇子,听他的命令总没错。
'王爷,崔嵚巍率兵谋反,已经伏法。”黄翰赶到周泛身前大声禀报。
'王爷,冤枉啊!”
“王爷,小人谗言听信不得,我们没有谋反!”
“冤枉啊……”
一时之间,喊冤之声此起彼落,部分侍卫心想,周泛定能查明真相,便放下兵刀,但因此而更奋勇抗拒的亦不在少数。
'将跟随崔嵌巍谋反的一干人等全部拿下,听侯发落。'周泛说着,随即跨步进入皇帝寝宫,但在殿内绕了一圈,却没看到皇上的身影。
周泛惊疑不定,父皇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先前探到的消息的确是说父皇人在寝宫啊!
找不到皇帝,这计划就乱了套了!捏紧拳头,周泛当机立断地喊道:“皇上被反贼胁持而去,立刻封锁四门,搜索整个后宫,别让反贼逃了!”
周泛说着,随即命黄翰派兵四出搜寻皇上的踪迹,他则转往重明园,打算先逮到周沂,只要周沂在他手中,他就多了一线希望。
# # # # # #
重明园里大火延烧,鸡飞狗跳,周泛带兵冲进去。
周泛名为救火,实则一入内,便大开杀戒,一路杀到了周沂的书斋。
执着长剑,周泛一脚踢开房门,见一个人影慌忙地躲进内室,便追了进去,打算抢先制服周沂。
一进内室,只见一个身穿黄袍的身影正往柜子里钻,周泛跨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将他的身子扳过来,同时另一手就要举剑往前刺
但定睛一看,这人哪里是周沂?小鼻子、小眼睛,吓得眼泪鼻涕齐流是太监如意!
太子也不在?!这父子俩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乖乖地待在他们应该待的地方?三更半夜的,他们能疯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