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沂的,而照周沂目前对待杜诗田、杜诗田今科殿试又被钦点为探花的情况看来,杜诗田将来必能当上宰相,且必为宠臣,因此,他们不愿在此时得罪周沂和杜诗田,替自己种下祸根。
“别说这些了,我让人穿了戏,还摆了席,陪我起乐一乐吧!”周沂将那些闲言闲语抛开,拉着杜诗田就往外跑。
烂漫春光,谣言就躲在阴影处酝酿。
心中认为自己将来一定稳坐皇位,大权在握的周沂根本无心注意那些潜在的阴谋,现在他念兹在兹的只有他从小就想要的小糖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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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日无事,皇帝招来几个平日喜欢的妃子闲聊消遣。
皇帝今年四十岁,春秋正盛,共有七位皇子、三位公主。太子周沂的亲生母亲李皇后已经过世,继任中宫的是曾经为他生下两位皇子、一位皇女的魏丽妃。
以承恩次数来看,丽妃所受的宠爱更胜当时的皇后,因此,在李皇后过世后,皇上便让丽妃登上后位。
但后宫妃子以色侍君,一旦到了青春不再的时候,君王的恩宠也必然会衰退。因此,现在后宫里最受宠的并不是当今皇后以前的魏丽妃,而是年方二十,正怀着龙种的瑜妃。
瑜妃出身于身世显赫的李氏一族,算起来是死去李皇后的堂妹。
李氏一族,自辅佐开过君皇打出天下的辅过公李辰晖开始,至今传了七代,李氏一族内出了两位皇后,数名皇妃和王妃,族中男子也多为朝廷重臣,就这样因功联姻、缘姻得位,再从势结亲,如此循环,使得李氏一族显贵无人能及,几乎可说是和周家天子共一个天下了。
只除了在第五代皇帝,时值李家人才凋零,皇帝又惧外戚势力过大,曾经着实压抑过李家一阵子。但至当今圣上即位之后,李家子孙又重掌宰辅之位李辰晖第五代孙李昊恩即是去世的李皇后之兄,为当今宰相兼过舅。
这样的李家自然少不了让人眼红。眼看着曾经消沉一阵子的李家在这一代又将得势,先有李皇后,现有李瑜妃,太子周沂又是李皇后所出,因此,暗地里便有人开始紧张了。
当今的魏皇后便是其中之一!
在瑜妃由嫔升为妃之后,她和魏皇后间的明争暗斗便益发厉害。
原本瑜妃对皇后并无特别的敌对意识,哪知魏皇后曾以统御六宫之权企图抑制她的承御和晋封之途,生性善记恨的她便将这笔帐牢牢记住,不但使尽了手段邀宠,又给了皇上一个“皇后善妒”的印象,弄得魏皇后在皇上面前越加不得势。
为了自己的地位,也为了李家的权势,李瑜妃自然也细心的注意到那些不利于周沂的谣言。
虽然周沂太子名位早定,但当今圣上喜祥瑞,又信星命之学,且谣传比周沂晚半年出生的二太子周泛有命格大贵之说,因而使得皇上曾有过改立太子的念头。
好在以丞相李昊恩为首的众多重臣纷纷上书劝谏,天性懒散的皇上这才作罢,改以亲封周泛为瑞王,并厚加赏赐以为补偿。
而在瑜妃入宫受宠后,二皇子周泛便因是魏皇后所出,为免受母亲牵累,遂自行躲到一边韬光养晦,除了晨昏定省外,不常出现在皇上面前。
今日,正巧皇上说起近日缺少消遣,瑜妃便乘机提出为太子择妃之事。
“你说得对,绵延皇家血脉的确是件大事,除了太子、众皇儿之外,还有几个亲王、郡主的子弟也到了该成亲的时候……嗯!朕倒是得好好安排一下。”皇帝拂须微笑着说道。
于是,皇帝便找了礼亲王周敏来,责成他编列已届适婚之龄的名门淑女的名单以供挑选。
为此,整个京城顿时沸腾了起来,家有适合人选的王公大臣们皆兴奋不已,四处找门路托人说项,只要能挤进礼亲忘所拟定的名单,再不济,也可以匹配个王爵子弟。
瑜妃及李家早对太子妃的人选有了想法,不消说,皇后那边也正细心地为二皇子挑选良配。自然,他们心目中的对象都是能成为政坛助力的人物,打算籍着联姻,将彼此的势力相结合。
第二章
重明园一角的望晖亭里;周沂率领几名皇弟、一班贵族子弟及年轻的翰林学士聚在此地聊天游玩,出席人中,当然少不了年轻的杜诗田和新科状元石青黎,惟独缺了年长的榜眼詹彝伦。
为此,杜诗田微感忧心,遂低声提醒了周沂一句,但周沂仍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来跟我们也聊不开;反而弄僵了气氛;改天再单独找他说几句话就是了。”
但杜诗田知道;周沂绝对不会花这个工夫去拉拢人心;这么说只是在敷衍他而已。但此处人多;杜诗田也不好再多说;只得跟着众人畅谈风花雪月;暗拟晚些席散之后再好好劝一劝周沂。
“瑞王爷来了。”石青黎眼尖,远远的就看见还走在假山石阶上的周泛。
除了周沂之外,所有的人都站起身来恭迎周泛。
周泛向来为人谦和,一进亭子,先跟周沂请安后,便连连拱手和众人招呼客套。
“二弟,你可真难请啊!三番两次派人去请,你依然姗姗来迟,该怎么罚,你自己说。”
“请太子殿下赎罪,不是臣弟不识抬举,而是昨晚看书看得晚了,今早一起来就闹头疼,吃了太医开的药后好不容易好了些,就立刻赶来了。”周泛一脸委屈地走到周沂身边的座位站定,端起酒杯说:“但既然太子殿下说一定要罚,那就罚我三杯,成吗?”
“三杯?太便宜你了,至少得罚你三大海才行。”周沂笑说着,“来人,取大杯来。”
“殿下,饶了我吧!臣弟量浅,三大海罪死了臣弟不要紧,要是酒后失态,冒犯了殿下……”
“不行,不能饶,我就是要看你酒醉,好好出一次丑,不然,你即用功,又言行端正,每每一比;老显得我这个太子不长进,你说,我能饶过你吗?”周沂笑着,在太监取来的大杯子里斟满了酒。
听了周沂的话,周泛小心翼翼的以笑谑的态度回道:“既然如此,臣弟自当尽手足之义,替殿下分谤了。”说着,周泛将一大酒一口气饮尽。
“这才是好兄弟!”周沂替周泛再度把酒杯斟满,一连斟了三杯。
周沂斜睨着周泛,见他脸不红气不喘,还说量浅呢!看着周泛装模作样地甩了甩头,似是不胜酒力的模样,周沂嘴角微哂地冷笑,没再说什么,迳自转过头去和杜诗田说话。
罚完了酒,众人嘻笑一阵后,周泛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着周沂。
“对了,听说父皇要给殿下选妃了呢!”
“选妃?”周沂一怔,不由得转头看了一眼杜诗田。选妃?他都忘了还有这事儿……
“是啊!三皇叔承旨接办此事,已经开列了一串名单,只怕在座的人都跑不掉。”
“你的耳目真灵通,我在宫里没病没痛的都不知道,你在宫外养病,倒是什么都知道。”
周沂最喜欢在人前撕开周泛的假面具,其实,他不讨厌这个弟弟,也不是因为宫中曾传出他将取代自己成为太子的风声,而是身为同父兄弟,周泛却从没对他坦诚以对,老是假惺惺的,教他看不顺眼。
周泛不动声色,“殿下误会了,我是昨天进宫向皇后请安时,皇后告诉我的,问我有没有属意的对象,不然,我也不知道呢!”
石青黎看着太子和瑞王爷两人的表情变化,心想,过去听人说瑞王爷有意争太子之位的谣言必然不虚,看他对太子戒慎恐惧,而太子对他言语带刺的模样,这两兄弟面和心不和,对国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太子声名不恶,课业的表现也显示太子极为聪明,就是贪玩、无心政治,但这可以用年纪尚幼为籍口,且外有李昊恩为首的大臣相护,因此,瑞王爷着实难有趁之机。
但是,一般的观念中,认为一个男子一旦成亲,就是成|人了,到时,众人评论他的言行的角度都将不同,因此,他得找机会规劝太子一番。
令外,他也得替太子好好注意瑞王爷的行动才是!石青黎在心中暗暗打着注意。谁叫他授职专责辅佐太子的詹事府右赞善之位,只盼籍先今太子对他颇为赏识的机会,好好地一展才能,为将来的仕途铺路。
但周沂对这些权位斗争根本毫无兴趣,只是记着刚才周泛说的“在座的人都跑不掉”,心想,杜诗田一定也会分配到一位名门淑女,说不定……还会把他妹妹当今魏皇后所生的昭懿公主配给他呢!万一杜诗田成了自己的内弟,那他想要独享杜诗田,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一转眼看到石青黎,年少儒雅,风度翩翩,周沂立刻有了注意。先下手为强!如果先把公主踢给石青黎,应该就可以避免这种状况了吧!
然而此时,魏皇后却有令一种打算,他想将杜诗田配给昭懿公主周汝,而将杜诗田的妹妹杜诗玉配给周泛,好把大学士杜育德及其领导的御史言官一派拉拢到自己身边来。
这样一来,不仅可以削弱周沂的势力,更可掌握言官清议,只要捉住周沂一个把柄,便可以发动清议的力量来打击周沂。
而在周泛看来,周沂是个扶不起的阿斗,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背后的李家势力。
此时同样的,宰相李昊恩和瑜妃也打着拉拢杜育德的算盘。为此,杜育德愁眉深锁,为了一双儿女的婚姻大事烦恼不已。
而在听到席上众人纷纷猜测彼此未来的妻子、兼谈论各名媛淑女的品貌才能时,周沂的注意力仍在杜诗田的身上,且一一把杜诗田口中较有好评的女子名字记下,看着在座的人一个个乱点鸳鸯谱,自己在心里也弄了一份配对表出来。
看着几杯黄汤下肚,双颊泛红,面貌艳胜桃李的杜诗田,周沂不禁情思大作,身体憋得难过,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抱到寝宫里好好消受一番。
周沂暗暗心想,择日不如撞日,干脆今儿个就把他的小糖人儿给灌醉,然后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他自己是海量,天生喝不醉,因此,根本不怕自己也醉了不好使坏。
注意既定,周沂便提议大家行酒令,而且专挑杜诗田不熟的令,且为了怕被窥破计谋,还特地拉石青黎下水。
众人看周沂一个劲儿地灌杜诗田跟石青黎酒,也觉得有趣,便跟着瞎起哄,一起灌醉了今年的状元跟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