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么一说,雷厉才突然发觉自己对这家伙的特别之处。以往的自己就算再怎么对交往的对象兴趣十足却也从来没想过要为他或她做些什么。但刚才开车经过那家热闹的早点店时,闻着里面传出的白粥的清香,再看看沉睡中也微微蹙着眉头的唐佐明,他竟毫不考虑就停车进了那家店。
“既然知道我的心意,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来回报我呢?”半真半假的露出一副色迷迷的模样的雷厉其实正为刚刚发现的事实而暗自吃惊,但表面上还是和往常一样的笑得狡黠不已。
吞下口中的一口白粥,唐佐明回以一个微笑。
“那么,你想要些什么回报?”推开面前的碗,他略微将身子前倾,伸臂勾住雷厉的脖子。“一个感激的吻如何?”
第二十九章
雷厉笑了。
他拉开颈上的手往后站开了些,笑得狷傲而挑逗。
“那么,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的感激——究竟可以热情到什么样的程度……”
眼前的男人笑得蛊惑,微微上挑显露无限风情的眼角在透窗而入的炎炎日光下慵懒的看着他,直让唐佐明平静的心突然产生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
这是自己所不知道的雷厉的另一面么?
这份能让从来波澜不兴、死水般平静的心脏出现被人狠狠敲打的感觉竟是如此的陌生。从大学到出社会到如今,他的身边从来都不乏打发寂寞的床伴,但仅仅只是床伴,从来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寂寞、渴爱的心出现现在的感觉。
大片大片的阳光从餐桌边一整面的玻璃墙外透进,照亮了雷厉也照亮了唐佐明镜片后的一双眼。
好耀眼。
被炎炎日光所照亮的雷厉站在窗边,淡淡的白色光晕披在他的身上,叫人不由自主的为他的耀眼而头晕目眩。
他知道自己被这个男人蛊惑了,一步又一步的走到他的身边,一点又一点的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靠近自己,一丝又一丝的感受到滚烫的气息被吹拂到同样发烫的自己的脸上。
“真乖。”雷厉用他洁白颀长的手指在唐佐明的肌肤上抚摩,缓缓的,带着磨人的轻柔挑逗。“这唇的味道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很甜……很美味……”
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边眼睛被轻轻拿掉,自然闭上的眼敛因感受到那份近在咫尺的亲昵而微微的发着颤,仿佛连心都跟着一起开始颤抖起来。
“呵呵……你在发抖么……真是个可爱的家伙呢。”轻声的呢喃从那人的嘴角飘出,飘到灼热的空气中,把隐含着淡淡揶揄的声音融化成虚无飘渺的微粒,散布到这房子的每一个细小的角落。
就象在品尝着最上等的佳肴,雷厉的舌轻轻的滑过他的唇,沿着边缘慢慢的打着圈,夹杂着些微烟味的透明液体在唇部的轮廓上画下一道完整的印记宣告,这是他雷厉的领域。
灵活的舌尖挑开半合的唇瓣,几乎不曾受到任何抵抗就长驱直入到了最最柔软的地域。
“恩……”舌尖被狠狠吸吮的刺激令唐佐明小小的震动一下,身体迅速热了起来。
“这么快……就有反应了?你有多久没碰过女人……或男人,恩?”低声调笑着而将手滑落至他双腿之间的家伙慢条斯理的拉下金属拉练,吱——吱——的声响在安静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混蛋!快、快住手啊————”饱含着羞耻而发出的清朗男声被两腿间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刺激的曳然停止,浅短急促的喘气从急速上下窜动的喉结处发出,传进一直含笑看着他反应的雷厉耳中,引发他不怀好意的诡异笑容。
“真的要住手么?还是……想让我为你带来更强烈、更多的快感……”将握着唐佐明要害的手微微松开些,他灵巧的食指熟练的溜进白色内裤的边缘,留着短短指甲的指尖碰触到灼热物体的那一刹那,唐佐明猛地睁开眼,双手插进雷厉浓密的黑发。
“住手……这里不行!”太疯狂了,他们身边就是一大片透明的玻璃墙,虽然是二十六楼,但谁也不能保证对面大厦的人不会有偶然看见他们的可能。
“别管这些,你不是喜欢我么?”脚下一勾,措手不及的唐佐明就被雷厉推倒在方才用餐的长形桌上,蓝色格子花纹的桌布映衬得倘做明那一身半裸的肌肤更为诱人,也让雷厉眼中的火苗燃烧地更盛。
“那么——我要,你就得给。”
是自己看错了么?说着这话的雷厉好象和以前有些不一样。那份吸引自己不顾一切也要去到他身边的温暖阳光的感觉骤然虚了、空了。透过那层光,隐藏在里面的是任何人也无法触摸到的冰冷。
唐佐明突然一阵发冷,裸露在空气里的肌肤迅速浮现出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密密麻麻的散布开来。
这身体上的、乃至心灵上的变化统统没有逃过雷厉那双锐利的眼睛。
唇边的笑,淡了,也冷了。
“算了。”他抽手离开,顺势将窗边的落地纱帘用力一扯,顿时遮住了满眼光线。
“呃……什么?”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唐佐明犹半躺在长桌上,有些发愣的看着隐在阴暗光线的男人。
“我说算了。看你的反应就知道你根本没和男人做过,生硬的象块木头一样,毫无情趣可言。”丢下伤人的话就顾自进房的男人突然又回头看他一眼后,说。“关于交往的事也一并算了,我没兴趣和从无经验的家伙上床,交往——当然也是一样。”
被孤零零丢在餐厅里的唐佐明难堪的从餐桌上默默起身,拉上裤子的拉练并扣好被雷厉解了大半的衬衫纽扣,然后套上领带,走到房子的玄关处,拎起挂在衣物架上的他的西装。
从起身到穿衣他都表现的非常镇定,好象根本没把雷厉那些极具侮辱的话放在心上一般。但是——
紧咬的牙关、微微颤抖的指尖、穿了好久都没穿好的西装外套都一一泄露了他内心激烈的情绪。
先前充塞在两人间的和谐氛围有如夜间的朝露一般,只要早晨的太阳一出来便会消散的无影无踪,连半丝都不被允许余下。空荡荡的房子因拉上的窗帘而显得阴冷沉寂,轻浅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也在无形中被放大了好几倍。
他察觉到了吧?察觉到当时那一刻,自己心中所闪过的一些想法。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突然说出那样的话,还把交往的事一并勾销,当作什么都不曾有过。
是啊,说喜欢的是自己,要交往的也是自己,甚至先行挑逗的还是自己,但到了关键时候,发现那个人有着和自己一样的阴暗的时候第一个退缩的却依然是自己。
因为被家族牢牢困着,所以才喜欢雷厉身上散发出来的自由的味道。因为生活中充满了一成不变与死板,所以才向往雷厉狂放不羁的生存方式,因为在自己的身边感受不到一点的亲情,所以才想找一个能让自己真正得到幸福的人,所以才拼了命的爬出那个黑暗的谷底,向有着温暖阳光感觉的雷厉跑去。
但是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自己一相情愿的幻想,是自己被压抑的太久,才刻意忽略了那阳光下隐藏的黑暗,故意去忘记光明与黑暗中是相互并存着的事实,只按着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希望为这个男人加上了一层又自己制造出来的虚假,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人会不会因此而受到伤害。因为他那个狷狂的表情、肆意嚣张的说话方式,都坚硬的好似一副永远不会受伤的盔甲,才让自己忽略了他也有一颗柔软脆弱的心。
听着由于寂静而显得分外清楚的关门声,雷厉撩起卧室窗边的纱帘,垂眼看着。不久以后,属于唐佐明的那辆白色跑车就从一楼的停车场中开出,绕着大厦前的喷泉打过一个圈后缓缓的驶上外面的宽敞马路,渐行渐远,直至连车尾的影子都看不见时,他才放下手上的纱帘。
明明知道要得到这个家伙的话就绝不能在他的面前显露出自己的阴暗,却为什么还是忍不住用着那样的神态说了那样的话?既然说了又为什么要去顾虑那个家伙的想法,只要象对待历任情人一样,用高超的调情手段和绝妙的技巧来让那个家伙没有时间去想那些有的没有的,直接吃了他就是。偏偏刚才的自己不知道哪根筋不对,痛快的放了手不说,还一个人跑进房间里生闷气。这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太不象自己了,这种表现简直就象自己也喜欢上他了似的————
慢着!
他狠狠抽了口冷气,努力将思绪往回拉……
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到整个身体都变得无法支撑,慢慢滑落地上还是无法停止。
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一场原本不被自己放在心上,以为只是玩玩的游戏竟不知在什么时候认真了起来!因为是他,所以当时的‘喜欢’两字才会那么轻松的出了口,自己却还以为和以前用来诱哄人上床的招数没什么区别。因为是他,所以才忍不住出手教训了那个讨人厌的老头,自己却美其名为难得的侠义心发作。因为是他,所以当他提出交往的时候,才会在片刻迟疑后就答应下来,尽管当时还再三告诉自己,送上门的美食不吃白不吃。因为是他,所以当自己看见他眼底闪过的抗拒时才会失了往常的一笑置之,反生气的大动肝火。
一直都以为自己已经和亲情、爱情这一类可笑的东西绝了缘,却万万没有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心里早已悄悄的住进了一个人,一天一天的扩展他的地盘。
笑出了眼泪,笑痛了肚子,却无法告诉自己该怎样去处理这份不被自己期望的感情。
接受下来,放下心结的去尝试一次?还是……当它没发生的趁早抹去?
他抬头拭去眼角的水痕,床边的照片却在这个时候映进他的眼帘。
照片的男女相拥着笑得正欢,看在他的眼里却只觉得讽刺。
爱上警方死对头,甚至为了他而失去一条性命的父亲。
因为不愿意接受丈夫爱上别人(还是个男人)的事实而坚持取出丈夫的精子放入自己子宫,生下一个儿子却又从小把他当作丈夫的替身养大的母亲。
这两个人都被“爱情”这个可怕的东西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