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意识到这一点后,唐佐明不再有丝毫犹豫。就在那个周五,他一把将来找关昊的方默拖进自己办公室,开始他的‘逼问大计’
“哈哈哈哈!”
不同于他的正经八百,在听完他用着一脸严肃说出的话,回答他的竟是方默愕然半天后的一阵大笑。
“我说的话很好笑么?”挑着眉,抱胸斜依在桌前的男人满脸被嘲笑的不悦,大有方默不说个清楚就不罢休的意味。
“咳、咳咳,sorry;能不能麻烦你再说一遍刚才的问题,我想大概是我的听觉出问题了。”勉强止住压抑不住的笑意,方默用力清清笑得有些沙哑的嗓子,扯扯笑成僵硬的面皮,努力让自己显得正经一点。
沉吟片刻,考虑来考虑去,鉴于眼前笑地喘不过气的家伙是身边唯一一个能回答自己问题的人,对于那碍眼的笑容他选择自动忽略。
“我是问,在上床的时候我需要做些什么样的措施才不会伤到对方?”
原来刚才并不是自己听错话啊。
确认着一点后,方默一脸震惊的将唐佐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直到唐佐明的忍耐到极限就要爆发的时候他才慢条斯理的滑出一句。“你什么都不用做,全交给雷厉就可以了。”
“就这样?”
现在轮到唐佐明用极为震惊的眼神看他,满眼的不敢置信。
“难道你和关昊做的时候你也是把什么都交给他的么?”
“我和你怎么相同!”鸡同鸭讲的问话让方默当场就跳了起来,捍卫自己的小攻地位。“我是在上面的一方,怎么可能和你一样把什么都交给关昊!”
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倒让骤然明白双方先前对话中的会错意的唐佐明也无名火起。
一勾僵硬的嘴角,他微笑着搭上方默的肩膀,阴冷的气息立即从他的身上以方默为中心的扩散至办公室的每一个角落。
“原来……你是把我当成被压在下面的那一个啊。难怪刚才的话我怎么听就觉得怎么别扭呢。”
“咦?难不成你是想把雷厉压在下面???”
对于方默难得出现的蠢相,唐佐明不知不觉就使用了雷厉往日的习惯,抬手在方默的脸上戏谑的轻拍几记,挑眉一笑。“怎么?不行么?还是你认为,我只能做接受的一方,恩?”
危险!
方默异常灵敏的第六感及时发觉到了昔日好友温和外表下的隐隐怒气,在打量过得以逃生的大门距离自己有一段距离后做出了最为明智的判断:识时务者为俊杰!
“怎么会!呵呵……呵呵……”快想些什么来应付过去啊。啊,对了对了。“你刚刚不是问我要怎样做才不会伤到雷……咳咳雷SIR么?”很难把那个强势的家伙想成受啊。
勉强自己的后果就是舌头突然的打结并带出几声不连贯的咳嗽。
方默伤脑筋的看看正等着他说下去的温和男子,心中暗暗叫苦。
“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准备好一瓶质量良好的润滑剂,再具备高超的调情手段就行了。”至于你和他之间谁的调情手段更高一筹那可就不属我能帮的范围了。
润滑剂、调情手段啊…………
跌进连绵沉思的唐佐明并没有发现对面的方默已乘他不注意的时候悄悄逃出办公室,溜之大吉。
之后,唐佐明就因为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而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整整一个下午,也不准任何人拿任何事去打搅他。
待到下班时分,躲在关昊办公室里,一直留心唐佐明动静的方默经由门的缝隙看见他挂着仿如想通一切的神情离开时,心头的大石不减反更重了。
看他长吁短叹的模样倒让不知道事情内因的关昊好笑不已。“你今天到底怎么了?还从没见过你这样坐立不安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
…………
再三的沉默后,方默才缓缓冒出一句。“你认为,如果雷厉知道是我教JONE怎么去上他的话,他会怎样对付我?”
“你教JONE上雷厉?!你疯了!那个人的总攻可是在圈子出了名的,如果JONE真按你说的去做……天啊,我真是不敢想象。”关昊怜悯的看着自己的恋人,无限同情。“不光是JONE死定了,你也同样死定了。”
而同一时间,话题的中心人物正在前往大屿山的渡轮上。水面的风很强,就如站在甲板上吹着风的雷厉的心情一般起伏不定。
下班前接到的电话,挂机后仅仅犹豫了半秒他就决定赴约,要来总会来,逃避一向不是他雷厉的作风。
因为顺风的关系,渡轮很快就到达了大屿山的码头,才随着蜂拥而出的人流一起走下船,不远处静静站立等候的那抹身影就跃进他的视线。
“少爷,请跟我来。”啸恭敬的迎上前,躬身行礼,镇定的看不出一丝意外或惊喜的神情。
“你算准了我会来,所以才等在这里的?”坐进啸拉开的车内,雷厉冷淡的将视线放在窗外飞逝的风景。
“不管您来或是不来,我都会在这里等候,直至最后一班渡轮。”
“…………”静默半晌后,雷厉静静开口。“这些年……他老人家的身体还好么?”
虽然他没说出问候的对象是谁,但从以前就与他有着极好默契的啸却一听就明白了。他微微颔首,声调一如刚才的平缓。“这么多年来,除了经常想念少爷之外,教皇的身体还是很硬朗的。”
是么?那就好……那就好……
那么,自己心中仅存的一点点内疚也可以消散了。
车,开地很快,窗外风景则跟着瞬息万变。
桥下的海风取代了城市的喧闹在耳边轻轻细语,浪涛击打着礁石,沉沉低缓的声响仿如人鱼的歌声般鼓惑着人们丢下城市的生活,来这海上定居。
夕阳留恋着海面的温柔,久久徘徊着不肯落下。殷红的余晕将碧蓝海水染成一片通红,新鲜的就似那刚刚溢出血管的鲜血一般耀眼夺目而又充满着令人窒息的妖艳。
抚着窗上的微温余挥,雷厉笑了。
“还记得么?以前我总是不能理解你为什么喜欢这样诡异的夕阳,不过现在,我想我已经可以了解你的想法了。”
他转过头看着——啸垂得低低的头颅,唇边是久违的温柔微笑。“那般妖艳的夕阳让你想到的——是我吧?八岁那年第一次杀人时,沾染在脸上的鲜红印记就和这夕阳一样的殷红,那感觉,我至今都还记得。”
啸的身体微微发着颤,说着这些话的雷厉头一次让他感觉到害怕。他甚至不敢抬头看一看雷厉唇边的微笑,曾经——那是他的最爱。
身边的这个人不再是离开‘暗裔’前的那个少年了。
现在的他,将杀气隐藏的更好,更懂得如何用温柔来掩饰心里的真正想法,除了在那个人面前还能看见一点当初的他之外,少年时代的雷厉,自己心中的少年早已消失在那一年初一拂晓的月色之中。
静默,死一般的静默在宽敞的车厢里无限止的泛滥。
僵硬却发着颤的啸、轻松惬意而舒展着四肢倚躺在车中软垫上的雷厉,曾形影不离的两个人竟在这一刻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三十九章
车,在海边的一栋小洋房前缓缓停下,目的地,终于到了。
啸如蒙大赦的跨出车外,躬身拉开车门,轻声。“少爷,到了。”
这一声‘少爷’唤得恭谦而敬畏,就如少年时期围绕在身边的任何一个护卫。
跨出车的那一瞬,雷厉深深望他一眼,乌黑如墨玉的眸子迅速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然仅只一瞬,当啸抬起头时,那双眸子里所剩下的就只是一片冰冷的淡漠。
在等着门边守卫通报的时间里,雷厉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看起来,师傅对居住环境的爱好还是和当初一样呢。
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嗅着空气中淡淡的油漆味,他了然的笑笑。这房子,该是才盖了没多久吧?一个月,还是半个月?也许,在啸通知自己,师傅即将来香港的同时就已经开始建造了吧?
“……少爷,少爷。”恍然中,啸的声音渐渐传来,中断他已然渐飘渐远的思绪。“教皇在西楼的二楼等您,请跟我来。”
乍一踏进门,他便发觉入眼都是相识景物。这小桥、流水、满庭葱郁的丹桂,都与多年前的杭州总部一般无二。一路行来,他突然产生出错坠时空的感觉。仿佛离开的时光只是一场悠长的梦,醒来后,他依旧身处杭州,依旧是‘暗裔’的继承人,依旧是那个在任何一双眼中都看不见自己的少年雷厉。
“够了。”闭上眼,他深吸一口气,挥退骤然停下脚步的啸。“你不用再带路了,我想我还不至于忘了住过八年的路。”
“那么,我就在这里等您。”
缓缓睁眼,他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少年时的小楼,拾梯而上。
妃色的帘子随着风声轻轻摇摆,间隙处,师傅的背影隐隐可见。仡立于门边多时,他才掀帘进屋。
“师傅。”
“哦,你回来了。”
窗前修长的背影缓缓回转,平静的仿佛他从不曾离开。
老了,师傅真的是老了。
以前墨般的黑发染上了白霜,丝丝线线的挑在鬓角,眼尾也添了细纹,微微的一个表情就让人看地清清楚楚。
“来,到这边坐。”昊天在窗前的栏杆坐下,背着光向他招手。“让师傅好好的看一看你。”
他无声的按着做了。
昊天轻抚着他的发,手慢慢下滑,落至颈项处,突然用力。
“告诉我,为什么要离开‘暗裔’?为什么要走?为什么?”
颈间的手很冰很冷,透着男人特有的强硬。
他一动不动,任由男人抓着、掐着。
“你说,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在‘暗裔’的接任前夕离开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笑容里充满了阳光般的温暖。
“我从不稀罕那个位置,至于在接任前夕离开也只不过是个凑巧而已,没什么特别的。”
那般温柔的笑容,那般温柔的语气,却说出那样尖锐的字眼,直叫昊天突然苍白了一张脸,紧掐住雷厉脖子的手也慢慢松开。
“师傅,现在你看着我的时候还会想到那个人么?”
“什么?”
“从看见我的第一眼,你眼睛所看见的就应该不是我吧?那个和我一样有着温暖笑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