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昊炎雷掐在黎羽宓兰脖子上的手越发收紧,他冷笑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洛夜死了的话,洛晨也活不了。我怎么能让你加害我的悠呢?”
南昊炎雷松开了手,黎羽宓兰像一摊软泥般倒下。
“说到血祭的话,用黎羽族人血也不错啊。”
南昊炎雷的脸上呈现出复杂的表情,盯着死去的黎羽宓兰看了一会儿,俯身从地上托起她。
“黎羽宓兰,其实我们是同样的人,自己得不到的东西,也不希望别人得到。可是,有一点我和你是不一样的。”〃南昊炎雷的语气柔和得像是在对情人倾诉着什么,可他的手指却割开了黎羽宓兰的咽喉,还未冷透的血液涌流而出,“我绝不会让别人伤害到我所爱的人。”
南昊炎雷托着黎羽宓兰的尸身,一步一步地踏上朱雀祭坛。
腥红色的血从黎羽宓兰身上流下,流到燃烧的火焰中,发出〃嘶嘶〃的声响。
“这个身体已经容纳不下我的灵魂了,我知道期限到了,可是,在离开这个世界之前,起码我还能做一件事情,东御司华,我要你和我一起下地狱。”
火焰渐渐地染上了血的颜色,那不是红色,是更浓,更艳的赤朱,仿佛血在燃烧,在跳动。
“南昊氏的祖先啊,守护我们的朱雀神啊,我献上血的祭祀,以朱雀之子的名义召唤您,睁开您的法眼吧,降临于三界之中,降临吧……”南昊炎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朱雀神殿中回响着。
血的火焰倏然腾空而起,火光染红了整个神殿,轰然的雷鸣声震耳欲聋,一只金色的凤凰在火中张开了双翼……
* * * * *
守了一整天,却还未见到紫茱花开。天黑了,月亮升起来了。
洛晨有些倦了,掩着嘴,打了个呵欠。
“是不是困了。”东御司华关心地道,“你先去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不要了。”洛晨揉了揉眼睛,调整了一下身体的姿势,靠住东御司华的肩膀,“我稍微打个盹就好。”
“好好休息一下吧。”东御司华扶住洛晨身子。
今夜似乎特别冷,也许是这一年中最寒冷的日子吧。可是东御司华的怀抱还是很温暖的。洛晨在朦胧的睡意中,无意识地将脸贴到东御司华的胸口,倾听着那强有力的心跳声,嘴角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笑容。
……
“晨……晨,醒醒。”
迷迷糊糊中,洛晨觉得东御司华在摇他,他懒懒地睁开眼晴:“唔……怎么了?”
东御司华指着窗外,带着几分惊喜道:“你快看。”
洛晨定睛望去,原本苍茫一片的雪野,不知何时生出了一株株紫色的小花。含苞待放,布了漫山遍地,像是在白雪的地毯上缀满了紫色的珍珠。
洛晨一下子睡意全无,拉着东御司华急步出了石殿。
今夜无雪。清霜白露流转于渺渺夜空,为素月披上一袭纱衣,隐隐约约地漏下柔和的月光,长空似镜,镜中那一轮玉璧含风敛云,孤傲绝尘。
莹白的雪层中,碧玉般嫩透的茎托着花蕾,羞涩地颤抖着,楚楚惹人怜。
洛晨蹲下身,轻轻触摸了一下花蕾,冰清玉润的感觉从指尖传来,那株紫茱瞬间蔫了,软软地垂下。
“呀,怎么会这样。”洛晨一惊,忙不急迭地缩手起身,惋惜地道,“没想到它连碰都不能碰。”
“越美丽东西就越是脆弱。“东御司华有意无意道。
夜风拂过,仿佛一只纤纤柔荑,挑动了紫茱的心事。紫茱从梦中醒来,缓缓地绽开了美丽的花瓣,一片、两片……
薄绢似的嫩萼,在风中摇曳生姿,似是伏翼的浮蝶,振翅欲飞,却又娇弱无力。淡紫的光影凝成了玉骨冰肌的花朵,纯诘得一丝无瑕,沾着初溶的雪珠,笼着冷冷的月光,柔情似水,恍如微泣的闺中娥媚,点点泪光,盈盈娇息。
紫色的绮罗掩过了雪的素白,烟霞湮湮,抚绵幕而虚凉。暗芳冷香涓涓而流,断断续续地缠绕在月夜长空,时有,时无。
“真美啊!”洛晨陶醉于眼前的美景中,赞赏地道。
“造物之神奇,上有星辰银汉,下有琼花瑶草,无一不是天工鬼斧所铸就。”
“那我们呢?”洛晨回过头看着东御司华。
“我们也是。”东御司华微笑着,“造物者把一块石头剖开,一半雕成了我,一半雕成了你,放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让我终极一生,去寻找身体的另一半。”
“找到以后又能怎样?”
东御司华拾起洛晨的,拢在自己的掌心,紧紧握住:“找到以后,把两块石头拼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
洛晨自然地将头靠在东御司华的肩膀上,望着天上的月亮,幽幽地道:“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刚刚相遇,一起在雁泽看梅花。今年的这个时候,我们一起在珈珞山上看紫茱。同样是月色花景,这其间又隔了多少世事变化,想起来,真像是做了一场梦。”
“让我们一起把这个美丽的梦继续下去,好么?如果你要看梅花,我会为你种,如果你要看紫茱,我会带你来。无论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一直到永远。”
“会有永远吗?”洛晨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忧郁的色彩,“梅花已经谢了,紫茱再美,片刻之后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又会有什么东西是永远呢?”
“〃我对你的爱是永远。”东御司华将洛晨的手贴到自己的胸口,用炙热的目光凝视着洛晨,“感觉到了吗?这颗心在为你而跳动。只要我还在呼吸,我对你的爱就会存在,就算这个身体化成了灰,每一粒灰上也会刻着你的名字。”
火一样的温暖从东御司华的胸口传出,通过洛晨的手臂传到心脉,心跳得更紧了,紧得发痛。洛晨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有什么好?值得你为我如此痴迷。”
“从我意识到爱上你的那一刹那开始,我也在反复地问自己同样的问题。可是,我至今没有找到答案。我就是毫无理由地爱你,你微笑的样子,哭泣的样子,所有的一切,都让我心动不已。”
洛晨屏住了呼吸,缓缓地问:“是否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你不爱我呢?”
“死亡。”东御司华用清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道,“只有死亡才能停止我对你的爱。”
“可你……永远不会死的,对吗?”
“对。永远不会。”
狂风骤起,迷蒙的云雾遮住了月的清辉,天地为之暗淡。
紫茱花谢。纷飞的落英随风而舞,漫天残萼杳杳,如紫色的香雪从天幕而降下,掠过发梢,拂过唇际,冰冷沁心。
弥散的紫雪中,视野也有些模糊了,东御司华高大的身形变得虚幻不可捉摸,像是要掩灭于这无边的花葬中。
“司华。”洛晨不知为何心头有一种恐惧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抓紧了东御司华。
东御司华握住了洛晨的手:“你的手很冷。”
“是……有点冷。”洛晨发现,冷的不是自己的手,而是东御司华的手。
东御司华笑了笑,方想开口,却惊异地察觉喉咙冷得发冰,似乎冻结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握住洛晨的手也渐渐地麻痹了,几乎要感觉不到洛晨的存在了。
“司华。”洛晨惊叫,翻腕扯住了东御司华逐渐松开的手。
东御司华的脸色惨白得吓人,比雪还白。他摇晃了两下,慢慢地倒下。
“不!”洛晨扑到东御司华的身上,抱住他。
东御司华无神的目光还痴痴地望向洛晨,他的嘴唇微动着,也许还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要!司华你别吓我,你快点告诉我你没事,你说话呀!”洛晨惶恐地叫着。
东御司华没有回答洛晨,而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不会的,你不会死的。”洛晨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僵卧不动的东御司华,喃喃地自语,“你说过你不会死的,不会!”
洛晨突然一咬牙,从地上架起东御司华,拖着他向远处的主石殿走去。
东御司华的身体很沉、很重,快要把洛晨全身的骨架压散了,可洛晨仍然坚持着,不知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支撑他拼命向前挪动着步子。
深深浅浅的积雪,深深浅浅的花瓣在脚下被碾碎,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花已经落尽了,路却还未走完。
很长。为什么这么长?
洛晨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死死咬住了下唇。沉甸甸的重量压在身上,压在心上,闷得他喘不过气来,却又推着他向前走。
到了,到了……
洛晨脚一软,跪倒在雪地上,东御司华软绵绵地倒在他身边。
洛晨向前爬了几步,到了殿门前,握紧拳头,使劲敲打着厚实的橡木门:“开门!开门!”
门内毫无动静。
“砰!砰!砰”
“开门!”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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