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欠揍……”
虚晃了两下拳头,托他福戚少商听到这一番调侃倒是清楚不少:自己真的耽误了她太多年华,或许就趁这机会把事情办好,也了了彼此一桩心结。
至于顾惜朝……红泪怕也是听了自己的话放心不下丢他一人在这里吧。女子,到底是天性善良呢……
“我们明天就起程吧!”事情一想通,戚少商心情大好。
“真的要我去?”顾惜朝瞪大眼。“可是很远的样子。”
他懒。
“当然,再远也得去。是她请的你,我怎么敢不听,押都要押去。”
“啊……见色忘义……”
“你再哼哼。”
“你听错了,我是头疼……”
次日,两人到孩子们的家里送了些吃食和小玩意儿,告诉他们这个月不要再去无人的“惜晴小居”,同时也嘱咐着要好好功课,不可以贪玩。
戚少商请了假,本来心里有些歉意,谁知倒被捕快们暧昧的眼神闹了个大红脸,索性恶恶想着好好累死这群不务正业的家伙。
真正上路,顾惜朝倒是高兴起来。他大病初愈,已许久不曾出门,现今呼吸到新鲜空气,实在是欢喜得紧了。
若非再刻意往怀,这两人如此水||||乳交融,当真就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事起*
到毁诺城,戚少商先吃上了一惊:“铁手?”
顾惜朝倒还知道礼节,拱手道:“铁大哥。”
其实铁手也挺无奈。
准确点儿说,叫委屈。
他再心急如焚,可对着一群不能动口,动手,动任何动作女子的“热情”挽留,能怎么着。
请君入瓮之计,插翅难飞。
再说,人家的“双飞翼”也早叫自己给轰个稀烂了。
悲哉,堂堂铁手。
竟输在“道义”上面。
三人还没来得及大眼瞪小眼,老远就传来了兴奋地大喊:“大当家!”
连云寨八寨主。
穆鸠平。
老八飞快窜上来:“大当家,你果然来了!咱弟兄有多久没见……”他“面”还没出口,一双眼已瞪得铜铃大。
顾惜朝不明白怎么他的眼神活像要生拆了自己,但又确实想不起与其有何交集,于是礼貌性弯弯身。
“大……大……”穆鸠平想也不想往旁边拉人。
铁手反应得快:“这位是穆鸠平八寨主,少商的好兄弟。”
顾惜朝马上见礼:“顾惜朝见过八寨主。”
老八似被蛇咬到般跳开:“大当家,他又玩儿什么把戏!”
在见到他时,戚少商脸上就早已沧然一片。
“他病了一场,忘了。”
穆鸠平再次看向那身青衣,牙齿咬得“格格”响:
“忘了?”
一个字便是一腔血,虎目睚眦。
“妈的!”
铁枪带着无比的萧杀扫下,然而却被一双铁手阻住。
“姓铁的!你胆敢管老子的闲事!”老八狂性发作,管他是谁,挡住的就一起死!
铁手悍然不动:“请八寨主不要为难铁某。”
“格你老子的……”
他回头,正诧异为何戚少商无任何动作,却见他背对着他们,早已走远。
而顾惜朝被搅得莫名其妙的心惊,连忙跑上前去跟在他身后。
戚少商知道他过来,却好笑他紧紧捉了自己衣角。
“没事的。”他朝他笑。
在顾惜朝看来,世间从未有过如此难看的脸部运动。
勉强着牵动的黯然肌肉……还不如哭……
是因为自己?
为什么,顾惜朝不敢深想。
“大当家!”
一声悲凄带着血,震起山林间的群群飞鸟。
穆鸠平恨。
恨自己无能。
恨所有阻着他的人。
恨天不开眼。
他的眼早已赤红,他盯住铁手:“把手拿开。”
铁手依言。
他提着枪,朝两人的方向,每一步都几乎踏碎脚下石板。
“他病好醒来后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们大当家。”铁手声音不大,正好说给他听。
“闭上你的鸟嘴。”老八的话语已听不出情绪。
“我不知道你是否见过刚出生的鸡仔。”铁手突然喜欢上了讲故事,也不管听众反应如何,自顾自说起。“以前六扇门隔壁有猫偷了只蛋过来,谁知不稳摔到了地上。等那猫再扑过去,就被轻轻啄了鼻尖。”
他突然笑起来:“我们都不明白为什么猫没把鸡吃掉。反正从那以后,就看到那只猫身后多了只摇摇晃晃的小鸡。师父说那叫‘认亲’。”
他忽然又收了笑:“你说猫和鸡,哪个更可怜?”黑衫扬起,不过瞬间,他又拦住了他。
“铁某不能言而无信,请八寨主见谅。”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跟我拽大道理。”穆鸠平看着他。“我那么大个连云寨,一日败落,死伤无数。刚刚还抢着肉吃斗酒喝的兄弟一转眼就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你懂什么?”
出奇的,老八没再动手,还竟安静的说了一番话。
但却是火山下炽然爆躁的岩浆。
怒忍多时,只为喷射出最具毁灭性的熔流。
“铁某手下六大弟子。平日里同生死共进退,名曰师徒实为骨肉。”
“所以于情于信——”
铁手的声音充满压迫。“铁某都有理由得罪八寨主。”
顾惜朝不喜欢。
于是,他盖住他的眼。
那双眼里,太多的痛。
让他的心,也狠狠被揪着。
累极的戚少商像找到了依靠的幼兽,顺着他的手让头仰起。
什么都看不到。
真希望,能永远如此。
他脖子往后拉的弧度,正巧够避开一杆刺来的银枪。
“小妖,这么很危险的。”
郝连春水恨恨踱出:“我就知道你也会来!”
他扁扁嘴,竟似要哭出:“我们还是比一场吧,我实在还是很讨厌你这只包子啊!”
顾惜朝被他的突袭吓了一跳,退了好几步。但见到戚少商嗓子眼口的枪尖,又很生气。
戚少商拎开下巴下的凶器:“你会吓到人。”
不禁幽怨起来:为什么最近这张脸老被戏弄。
小妖早就注意到,立马换上了很狗仔的三八脸,速度快得让人不禁怀疑他的籍贯。
“他怎么了?”他颇有兴趣地看着青衣书生对自己张开了混身的刺。
“忘了。”
“忘了?”来回围着转了两圈,“我听着的版本是疯了。”
“先疯再病然后忘,也不算错。”
“我瞅着他怎么像猫一样……更难得的是,还为你这大狗朝我张牙舞爪?”郝连摇摇头,没忽略那双眸子里的敌意。“我看他不只忘了这么简单。恐怕——”斜斜倚着自家的惊艳一枪,他指指自各儿的头,“傻了。”
“是‘忘’了。”戚少商再次提醒他,“而且,我才是那傻猫,他是鸡仔。”
“鸡仔?”这都什么跟什么扯到一块儿……小妖弄不明白了。
不过他也不打算弄明白。
“红泪叫我来干什么?”他回到主题上,“看你们浓情蜜意的酸死我?”
那张漂亮的脸庞写满了“嫉妒”和……
臭包子。
戚少商很不想承认。奈何人家三个字挂在脸上表现得清楚明白想装傻充楞都不行。
他只好扭头看近在咫尺但可能远在天涯的积雪峰。
“先别呷醋,”他说。“说不定等下会甜死你。”
他并非笨蛋,轻信陌人只有一回,也因那一瞬的心悸陪上了不小的筹注。江湖险恶自古人言,能做成连云寨大当家九现神龙的戚少商,脑子怎么会差。
只是,来都来了。
他牵过他无措的手,对他慌乱的眼保证:“别怕,有我照顾你。”
一句话,寥寥七字。
让顾惜朝心中阴骘的预感,安定下来。
一旁的郝连眉眼微动,突然放声大笑。
又惊出无数飞鸿。
“顾惜朝啊,我是郝连春水……当然你叫我小妖也成。你不记得我,我可是认识你的。”他拿枪杆在他肩上拍拍,“不过我老爹没事,而我又不是记仇的人,就当是火里的碳烧过就算了。咱以后见面还是亲热点儿好。”
郝连小妖邪行古怪天下皆知,戚少商除了叹口气,横竖左右都是个无可奈何。
天大的仇怨可以灰飞湮灭,精彩的好戏却不能错过。
对于小妖,他游戏人间一世,却独独认定了那磨人的息红泪。眼前有机会不知道把握,岂不跟那戚包一样成了天字第一号大傻蛋。
况且,情场如战场。情敌自乱阵脚是大大的好事,他乐得不战而胜。
反正,他只要红泪。任他旁人怎么着离经叛道有违伦常,都与他无关。
他只要红泪。
只要,息红泪。
浪涌*
戚少商有铁口直断的天赋。
小妖现在怕是要腻死。
他看到了毁诺城主,武林第一美人。
翩然而至。
“呦,大伙儿这干嘛呢?”见众人架势十足,她嗔道。马上勾去郝连少帅的三魂七魄。
“红泪~”他跺了下脚,嘴高高嘟起,“你都不来看我~瞧我都瘦了好多~~”
他一介男子,却丝毫不让人突兀。实在是魅态妖然。
息红泪被他逗得轻笑,顺势捏捏他的脸——以前小妖故意,一个别道得不清不楚,她都忐忐忑忑跟戚少商解释一番,现在却是她主动去碰郝连。
“是啊,瘦得连弹性都好了许多嘛!”她还故意拧了两下才松手。
“都来了怎么不进屋?我这山上出了名的冷又不是不知道,要躺下了我得跟谁负责?”
眼一转,瞧见后面剑拔弩张的两人。
“我说老八,你做什么跟我林子里的鸟儿过不去,大雪山的扁毛畜生容易吗!全被你吼出窝了!”
“我……”老八见了她,只觉得心里发苦,想起了阮正明和一干兄弟眼眶一酸忽地就拦不住了,又想到不能被人看去笑话,连忙拿了袖子使劲揩。
“好了好了,都到屋里暖身子去!我这碎云渊的女孩子可是第一次见你们这么多的英雄,早把脖子都望长了!”
她招呼着往前走,一直都是笑着,把穆鸠平的愤然也巧妙带过。
老八当然抽着鼻子跟在了她身后。
铁手也撤下力,朝戚少商方向看了看没说什么。客自然还是要随主便的。
最尾的小妖,却完全没了初见时的兴高采烈。他摸着红红的脸,被挡在手掌下的眼让人看不清。
然而,从头至尾,息红泪与戚少商,甚至连眼神交汇也不曾有过
仙子们来来去去,奉上她们毁诺城中最好的花酿。
堂中的炉火烧得顶旺,人一进门就能感受到扑面的热浪。比起外头的寒风凛冽来,这实在让人感激到澪涕。
只是环绕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