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
他不计较自己的生死,又也许是他还抱着希望,他希望李隆还有一点点是面对他时的李隆,如果天下有谁能改变王的决定,只可能是王本人。
'他们是谁呢!你要说清楚。'
李隆蹲下来,看着孔吉跑得绯红的脸。
他还是那么可爱啊——这样温柔的孔吉,是被他的命令所惊吓了吗?
也许他有机会让孔吉心甘情愿地留下来?
李隆伸出一根手指,为孔吉揩去快要留到眼角的汗液。
张绿水默默地看着。
她发觉自己竟完全插不进这两个男人之间的暧昧里。
那种讨厌的,缠绵而悠柔的情绪根本就不应该属于李隆,主宰天下的男人竟然沉迷在这种软绵绵的感情里无法自拔,这是她不能允许的。
张绿水感觉到了愤怒。
她应该操纵一切,操纵这个凶悍的王者。
而不是孔吉来代替她的位置。
她扑了过去,甚至来不及系好内衣的带子。
她扑到孔吉身上,疯狂地抓住他的腰带,扯开打好的红色的结。
她脱着孔吉的衣服。
尖锐的指甲抓着他的脖子,把衣服从他身上一件件地剥下来。
李隆没有料到张绿水会这样做,因此他并没有阻止她。
她并没有想真正地伤害孔吉,她只是一边笑着一边脱着他的衣服,一直到孔吉的上半身完全赤裸地曝露在黄|色的灯光下。
张绿水停了手。
她轻轻地,抚摸着孔吉身上自己造成的抓伤。
孔吉瑟缩地用自己的双手胡乱地抓着衣服,但张绿水却不让他穿上衣服。
[他是个男人!]
张绿水用力拥抱着孔吉说。
[大王,他是个男人!即使如此,你依然要宠爱他吗?]
抓掉孔吉手里的衣物,张绿水迫使孔吉的双手张开,露出白皙而有猩红抓痕的胸膛。
李隆看着孔吉。
孔吉悲伤地,流着屈辱的泪。
他知道张绿水是谁……
那个艳丽的后宫女子,她脱去他的衣服,在李隆面前这样做。
是的,他是男人——李隆错了,他不该吻一个男人,长生也不该,他只是一个男人而已。
如果李隆能清醒过来,他也许会放了长生,放了大家。
他的错爱,是不应该的。
张绿水也是这样以为。
戏子美丽的脸也许能麻痹李隆,但同样是男人的身躯是证明这种感情邪恶的证据。
他们都错了。
李隆注视着孔吉流泪的脸,为他拣起落在地上的衣服,披在他肩上。
[我答应你,放了那些家伙。]
孔吉和张绿水听着李隆的话,两个人都不可置信。
[就这一次,孔吉,因为我喜欢你这个男人。]
第十二章——追·杀
[别试图离开我,试图接近其他男人。我还会用我在你面前称呼自己,但是别挑战我,记得,我是大王,我可以让所有的人活,或者在下一刻死。]
被长生抱住的孔吉回想着李隆的话,默默地,退离那个熟悉的胸怀。
[孔吉?]
被释放的长生,疑惑于自己刚被带到漆黑的冰冷牢房中就又被带回喜乐园,但所有的疑惑都比不上重新见到孔吉的喜悦。
但孔吉却变得不像过去的孔吉了,甚至变得不象几个时辰前在他怀抱里哭泣的孔吉。
孔吉是不会拒绝他的怀抱的孩子,是愉快地被他拥抱,哭泣的时候也愿意躲在他胸前的孩子。
孔吉便得奇怪了。
长生的心重新回到疑惑里。
他被抓了,大王的命令,而又被放了,同样还是大王的命令。
不论做什么,总需要一个理由。
大王的理由是什么?
孔吉当然知道,也因为他知道,所以才会拒绝他。
[孔吉,告诉我原因,不要再隐瞒我!啊,好不好,我是长生,我不是别人,我是长生啊!]
即使长生这样说,孔吉还是紧紧地咬住自己的下唇,一句话也不说。
[还在做什么呢!王的命令,要你们今天打包所有的东西离开宫里!]
侍卫们走过来,把从喜乐园里搜出的长生的东西丢在干硬泥地上。
[孔吉!]
长生急切地询问着,没有得到回答,他怎么可能安心?
孔吉跟大王发生了什么?长生迫使自己不想得更深,比如孔吉是用什么交换大家从牢房中被放出来这样的问题……
长生的目光把孔吉逼到了绝境。
他了解长生,长生是永远不会说放弃的男人,不管多苦,他都一定能熬下去。
这样一个充满自信的人才会成为他生命里的支柱——长生让他坚持下来,因为不管怎么艰难的日子,长生永远都乐观地在他身边,用粗鲁的笑话让他快乐地生活下去。
如果不说的话,不管被赶出多远,长生也会回来。
追寻答案就是长生生活的特色。
[如果告诉你,是不是你就会带着行李离开?]
孔吉的话,连自己也觉得恶毒,他偏过头,不让自己看到长生。
[什么话!要走的话也要一起走,我们是一起到汉阳的,没有一起回去怎么对你死去的父母交代?]
长生的内心滋长着不安,扩散犹如涟漪
[什么交代不交代的——]孔吉大叫着,双手握成紧紧的拳头。
[再不走的话,连你也回不去了——你知道吗?我……我只是想大家都活得好好的。]
孔吉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长生呆滞地站住,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走!走吧!不要管我,我不能走……离开这里,离开汉阳,忘记我……]
孔吉弯下腰,从地上的东西里,找出自己用的女角的面具,递给长生。
[当我死了!把这个带回去,跟我的父母埋在一起吧!]
长生终于走了。
孔吉不敢看他走的样子。他跑进喜乐园,面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流着泪。
最近哭太多次了。
好象要把眼泪都流干了一样地哭着,连声音也嘶哑了的哭着。
长生一向最怕他哭,一个戏子最重要的,就是嗓音了。
所以长生总会赶快逗他笑,让他不再哭泣,再买来他爱吃的甜渍果子。
但是长生已经不在了。
没有了属于他的东西的房间里,却还讽刺地留着长生的味道。
那种总是带着干草和油彩混合着的熟悉的气味。
孔吉趴在空空的地上,在长生睡过的那快地方,拼命地寻找着长生残留的气息。
过了两三天,张绿水甜蜜地趴在李隆背后,剥着刚煮好的地瓜。
[宫里的人,也要吃一点民间的杂食呢!]
递一块柔软的地瓜到李隆嘴里,张绿水自己也吃得很开心。
她不是个笨女人。
李隆既然对那个戏子的心意已经坚决到那样的地步,她唯一的办法就是表现出自己的宽容大度,保留自己在宫里的地位。
孔吉住的喜乐园已经彻底空了,以一个人住太冷清为理由把他带到寝宫,拨了一间房给他居住,张绿水的做法让她重新成为李隆最喜欢的女人。
反正,她有很多办法让那个戏子生不如死,并不介意对他略略示好
[说起民间的东西,大王知道有烤的地瓜这种好吃的东西吧!]
[当然,那东西很好吃,小时候跟父亲一起外出,侍卫偶尔还会烤来吃。]
李隆回忆起那香甜可口的东西,难得地露出和煦的表情。
[听说在汉阳城南的树林里,总是有人在烤地瓜吃呢,真担心会不会烧起来——那里的林子很漂亮啊!]
[什么人会在树林里烤地瓜?]李隆随口问问。
[听说好象是从喜乐园里赶出去的那班戏子呢!他们被赶离城区,所以就到树林里去了吧!真是可怜呢,只能吃吃地瓜……]
张绿水露出怜悯的表情,她斜斜地看看李隆,很快发觉了他双眼中凝结的杀意。
[大王,孔吉是你的人,不要担心那些戏子,他们已经被赶出去了啊!]
张绿水微笑地,伸手安抚着男人。
[讨厌的蜜蜂。]李隆说着,突然站起来,走向门外。
[我要把那些家伙全部杀了。]
[等一下!]
张绿水匆忙地跑到李隆面前跪下来。
[连你也要阻止我吗?]
[怎么会,大王想做的事,绿水从来没有反对过吧!]张绿水嗔怪地说着,然后诡秘地一笑,[既然,大王这么在意那些人,不如利用他们一下,孔吉是不是心甘情愿留在宫里的呢,他对大王是怎样的心情呢?是不是像绿水这样爱大王的呢?大王不想知道吗?]
[你说,怎么做?]
[把这件事告诉孔吉吧,我来说就好!大王带着孔吉到南边的林子去狩猎,如果他打算去给那些人报信的话,就表示他根本不信任大王你的承诺!那么大王把那些人全部杀了也是很必要的。如果孔吉相信大王告诉他的话,只是狩猎而已,他就不会从大王身边跑开吧!也就不用费力去杀那些人了。]
张绿水温柔地,露出甜美的笑。
她等着李隆的回答。
[如你所说,去告诉他吧!]
李隆沉沉地回答之后,张绿水愉快地离开了。
孔吉呀!
我爱的这个大王,虽然很喜欢你,但是你却不懂他最厌恶的事是什么呢!
张绿水走到孔吉的房间外,敲响了木门。
第十三章——重要的人
张绿水的话,一直到现在,还萦绕在孔吉耳边。
身边骑马的人是李隆,今天他来,说是要带他到城南的树林里去狩猎。
[孔吉,你要好好听着哦!因为我跟大王接近的缘故才能听到这种可怕的事。]张绿水的神色是略略惊慌的,她真的像一个普通的被惊吓的女人一样对他说着话,[大王明天要带人去狩猎,其实他是打算在你面前把那些戏子射杀!他说这样你就会断绝了离开这里的心思……明天他一定会带你去的!]
张绿水左右张望着,看看没有人发现她的行踪,很快地又离去了。
然后是晚上王的召见。
[明天的城南树林里,我打算跟大家一起去狩猎,你也一起去吧!]
李隆看着他的目光里,有着莫测的诡秘。
他在隐藏着什么……
这样的感觉,让孔吉相信了张绿水的话。
不能想象大家的死,更不能想象长生的死。
如果只是远离长生是可以忍受的话,那么彻底地失去长生,甚至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变成尸体,那将是永远不能原谅的事。
这双手……已经脏得不能再脏了。
自己演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