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宁也被这意外弄楞了,待想起来要将燕瑾扶起的时候,陆生不早不晚的赶到,在丈余外底气十足的禀报:“七爷,楚姨娘,可以用饭了。”
本来按燕瑾今日的心情,也知道楚宁是无心之过,摔了冷脸子吓她几句也就罢了,可偏巧陆生这会儿赶来,虽然他可能什么都没看到,但燕瑾仍觉得十分没有面子。
他拉着一张黑如锅底的脸咬牙站起来,将手中的小盏往石头上狠狠一摔,盯着楚宁的眼睛似要冒火,最后一甩袖子气哼哼的下山走人了。
陆生被他主子这煞气下了一跳,遥遥见楚宁一副不急不慌的样子更是摸不着头脑,跟在燕瑾身后往寺外走。
到了山下,竟意外的遇见了熟人。
其实也算不上熟,因为燕瑾也只见过他一面而已。
“润之兄。”燕瑾抱拳,面色稍霁:“润之兄这是到寺里上香?”
男子一笑:“家母礼佛,我今日刚巧路过此地,便替她老人家添几两香油钱。燕兄这是?”
“家中有人在此诵经祈福。”
两人相视一笑,不过,相视半晌都感觉似乎有那么一点点不对盘。
——笑过之后便向两个不同方向而去。
“七爷,咱们怎么。。。”上了马,陆生在后面低声问。
燕瑾回头横他一眼,马鞭甩的啪啪响,陆生几个苦逼的跟在后面吃了一嘴的灰。
燕瑾在颠簸的马背上郁闷得想:哼,才在寺里呆了几天,倒会说“佛家清净地”了,在呆上些日子岂不是要“四大皆空”?
不行,前几日沈芳菲提说自楚姨娘去给她祈福后她这老做噩梦的症状好多了,言下之意想叫楚宁再于兰安寺呆些时日。燕瑾一琢磨也就明白沈芳菲那点小心思,当下虽未点破,但也并未点头。今日去看见楚宁乐得逍遥自在,心想她既高兴,愿意在呆些日子也就随她,可眼下看是不行了。
——再呆下去估计忘了是他燕瑾的妾了。
这么想着,燕瑾到了揽月阁的脚步便转向白锦的暮春轩了。
白锦最近精神不太好,比前些日子还嗜睡,燕瑾来时她已经歇下了。
“七爷不必这么晚了还要来看妾身一眼的,秋夜里露重,七爷又忙了一天,要早些歇息才是。”白锦靠在床头轻轻地说。
燕瑾点点头,看她眼下乌青,脸上也是疲惫之色尽显,不由皱眉道:“你这阵子总显得疲累非常,可又找大夫瞧了?”
白锦摸着浑圆的肚子柔柔一笑:“看过了。大夫说秋日里容易生乏,也是平常的,吃些补药就是了。”
燕瑾点点头,起身坐到桌边喝起茶来。
白锦察言观色半晌,心知燕瑾应是有事,她想了一圈,记起前两日听百喜说沈芳菲似乎想让楚宁在兰安寺多住上些时日,眼前燕瑾这一身风尘仆仆。。。
她心里不敢确定只试探道:“楚妹妹到兰安寺祈福也有些日子啦,算算也快回来了,妾身都有些想她了呢。”
燕瑾果然放下茶盏,朝她看了一眼,貌似不经意的说:“恩,你倒记挂她。”
白锦看情形想是说对了,便幽幽叹出一口气:“七爷也知道,妾身自有了身孕便少出去走动了,先前楚妹妹在时还不时的过来陪妾身说说话,妾身倒还没那么闷。这月余来楚妹妹不在,妾身还不习惯的紧。”
燕瑾静静听着,直至慢条斯理的将一盏茶喝完才英眉一舒:“你也便再闷个几日,到了日子她也就回来了,有她陪你说说话,你的精神没准比现在好些。”
白锦笑笑:“妾身多谢七爷体谅。妾身想奶奶是最会疼人的,定也是做此想法。”
于是第二天一早,白姨娘拖着个大肚子来请安了,这时“刚巧”燕瑾也从书房过来。
白姨娘便高兴的提到楚宁诵经祈福的七七四十九日也快到了,她这几日里精神不济,一想楚姨娘就快回来,倒时多个人与七奶奶说话,她也沾些光兴许就好些。
沈芳菲看她一脸的诚恳之色,再看燕瑾凝思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只好成了:
“我也盼着楚妹妹早些回来呢,她不在,如今能伺候七爷就叶妹妹一个,难免有不周全的时候,楚妹妹回来我便放心多了。”
如此,楚宁想再过些清闲日子的愿望便泡汤了。
然而,在她哀叹自己的时候,却传来一个消息——白姨娘早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 第35章 疑
白锦早产,时间是在楚宁到回燕府的前三天。
因此即便楚宁是一回府就风闻到这个消息,可早错过了现场直播。
对于这件事,七房里流传的官方说法是:白姨娘在自己的暮春轩散步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导致早产。
楚宁对这一说法当然是持怀疑态度,她知道,白锦不是毛躁的性子,她表面上没有沈芳菲那么小心谨慎,实则是外松内紧,想她一个妾室与正房奶奶一前一后紧跟着有了身孕,自己暗地里怎会不严加防范,步步谨小慎微,偏还能在自己院子里摔了跤?
——心中虽百般猜测,可楚宁当时毕竟不在场,只好先到暮春轩看看白锦的情况。
一进院,楚宁便觉得院子里飘着一丝紧张的气氛,百喜红着眼将楚宁带了进去。楚宁看到床上的人时吓了一跳,她走时白锦还是丰腴富态的很,不过才一个半月的时间,怎的瘦了这许多。
“姐姐怎的如此憔悴?现今感觉如何?”楚宁接过百喜手中的药碗亲自给白锦喂了两口。
白锦摇摇头,牵出一丝苦笑,声音轻的像随时会断掉:“孩子怎么样了?”
百喜扭头拭了下眼泪:“小少爷还好,主子别担心。”
楚宁看着情景也不禁心中难过,白锦这一胎很给力,生了个儿子,可也不知是因早产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孩子出生时便身子发青,还有些淤记,至今还怕哪一口气上不来便夭折了去,下人们更是连走路都不敢大声。
楚宁本想问问白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可看她眼下这虚弱的样子只好暂时作罢,白锦却好像知道她所想,轻轻握了下她的手,道:“妹妹过两日晚些来。”
楚宁心想也是,自己昨儿才回府,今日过来探望一下是应该,但还是不要留太久为好,她想了想,将青歌带过来的东西一并交与百喜,又与白锦稍稍说了几句宽心的话,便先回了浣秋斋。
青歌与刘妈妈这一个多月未见楚宁,担心的很,当下便细细问起在庙中的日子。楚宁笑说寺里的生活有趣的紧,只是日子久了没吃肉,馋得慌,刘妈妈一听,当晚就做了个香酥闷肉和糖醋鸡圆上来,直吃的楚宁满嘴流油。
过了五六日,楚宁在一个暮色将至的时候悄悄来到暮春轩,百喜将其他人都支去干活了,只留了两个心腹的丫头。
白锦的气色稍稍好一些,说话好歹有些力气,见楚宁进来招手叫她坐到床边。
楚宁看着她苍白的脸问一旁的百喜:“姐姐素来不是急性儿的,怎会那般不小心摔了一跤呢?”
百喜秀眉轻皱:“楚姨娘问的是,是奴婢照顾不周。可这事奴婢也觉得怪的很,那日奴婢扶着主子如往日一般在院里散步,到了凉亭,主子嘴里发干说想吃雪梨羹,便叫奴婢去取了来,奴婢离开不过半盏茶得功夫,回来主子就摔了。
当时并未有旁的丫头在,凉亭那也是日日散步的去处,主子和奴婢都能记得那有多少块石头了,主子更是每每小心记着台阶,可那日也不知怎么了。。。”
这倒奇怪了,按百喜说的白锦确是在自己院子里摔的跤,而且当时也并没有旁人,当真只是不小心而已?
楚宁不由疑惑的看着白锦,白锦点点头,却又忽然摇摇头,语气中带了一丝茫然:
“我知妹妹关怀,自这个月来,我总觉疲累的很,晚间也睡不踏实,兴是没歇息好的缘故,我那日心里烦乱,一时恍惚便踏空了,摔下去的时候竟也没感到疼,直到百喜赶过来才惊觉。。。”
白锦说到这眼神微微飘远,似是在回忆那天的情形,半晌后却轻轻叹了口气:“我自己不小心摔一跤也就罢了,只可怜了我那孩子。”
这下倒出了楚宁的预料,她略一沉吟:“姐姐身子一直好好的,可请大夫又看了?”
“恩,大夫说秋日里易乏也属平常,只多歇歇就是了。”
楚宁坐在床边,看着白锦敛眸叹息,不由想到刚穿来时的自己,估计也是这般一幅半死不活的样子吧。
出了暮春轩青歌低低道:“小姐觉得白姨娘说的可是真话?”
楚宁仰头望了望天,心想白锦虽说平时总是一副温柔柔的样子,但绝对不是个吃亏的主,若真是让人暗算了去断断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怎会是如今这个安安静静的情形。
正想着,冷不防看到不远处有人影往这边走来,此时天色已然黑下来,燕府里已点了灯。那人站在逆光处,不知是不是看见了楚宁,人影停在那徘徊了两步,楚宁此刻迎着光,已看了个大概,上前几步福了个身:“见过八小姐。”
燕敏抬头温温一笑:“原来是楚姨娘,打从楚姨娘自兰安寺为七嫂祈福回来,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呢。”
楚宁心话我总共回来也没几天,咱俩又不怎么熟。。。
心里虽这般想,嘴上还是道:“妾身懒怠,回府后只管在院里窝了几日,还未及到八小姐处打扰。”
燕敏笑笑,往楚宁身后瞧了瞧:“楚姨娘可是自白姨娘处回来?”
楚宁坦然的点头:“妾身回来几日,小小姐一直不大好,直到今儿才顾得上去看望白姐姐,幸好白姐姐未怪。只是赶得不巧,去时白姐姐正睡着,妾身只好先回来,八小姐可也是要往白姐姐处去的?”
燕敏目光闪了闪,很快道:“是呢。”
燕敏说了这么一句就低头在地上寻摸起来,楚宁见她的丫头彬儿在一旁俯身踢踏草坪,便问:“八小姐可是掉了什么东西?”
燕敏点点头:“我想着白姨娘这两日精神许是好些了,便也过去看看,不想走得急了,掉了只银镯子。”
楚宁一听,忙说:“青歌,快帮着找找。”
青歌答应一声,跟彬儿那丫头猫着腰寻摸半晌,总算“咦”了一声,捡了只银镯子过来递到燕敏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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