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灰……一年前是这样灰着心,一年后,我徒劳地转了个圈,又回来了……
夜色渐渐浓了,酒吧的门口开始出现靓丽的身影,三三两两的漂亮男孩聚在一起,在专门在这里找客人的鸭子,看着他们的目光在人群中逡巡,我笑了。现在也搞不清楚当初的想法,只是遇见了秦刚,就入了蓝衫,似乎没有太多的考虑,原来以为这是一个根本不必用脑的职业,乐得让自己混沌,现在看来,做什么不需要算计呢?
“先生,能请我喝杯酒吗?”一个悦耳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我转头一看,是一个干净、清秀的男孩子,穿着打扮明晃晃地昭示着他的营生。见我看他,他也大胆地直视着我,似乎在说,“是否看得中我?”
我“呵呵”笑出来,“只是一杯酒?”
他抿着嘴也笑着,看着我的眼睛别具风情,“那要看先生还想要做什么。”
我一把将他的腰搂住,臀贴着臀,腿贴着腿,向酒保示意,很快,一杯洋酒就摆在男孩的眼前。他无声地笑着,将头靠在我的肩上。
“你常来这里?”我问,“每天晚上都能找到男人出去?”
怀里的人仰起头来,有些诧异,“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想了解一下这个职业是否有发展。”不知道蓝衫生意怎么样。
“呵呵……”小鸭子笑出声来,“先生真有趣。”
他看着我的眼神妩媚,但我知道,在他心里我也许只是一张会走路的钞票,顿时失去了戏谑的兴致。
“你也很有趣。”我说,将杯中的酒喝干,把酒钱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我开车冲到“静雅”,几乎将车顶上玻璃门,王昆脸色煞白地看着我冲他笑。我直接进到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包间,要王昆找了家昭家晖来,顺便让小弟开了瓶最贵的红酒,倒了三杯等待。
家昭家晖一会儿便陆续到来,我举着酒杯对这两人说:“来吧朋友,当是为我庆祝,喝了这杯酒。”说完便一饮而尽,家晖徒劳地伸出手,却来不及阻止。
“有好事情?”家昭警惕地观察着我,问。
“有!”我点点头,“金宝赢了!我和李维岩也尘埃落定了!”
话一出口,只见家昭惊讶,家晖脸色苍白地说:“早就想到了,金宝这次干得漂亮,狠狠给了庄氏一个耳光。”
我看着家晖,又倒满酒杯一饮而尽,含糊地笑了,“是啊……干得漂亮……”
“你和李维岩也名正言顺了。”家晖拿起酒杯也喝了一大口,这酒有些烈,刚才我莽撞的两杯已经让我有些晕了,我冲着家晖笑了,想让自己晕晕乎乎什么都不想吗?喝酒是个好的选择。家昭这才听出点眉目,皱着眉头问:“金宝和庄氏这场仗打得天翻地覆,是因为你?”
我?是因为我吗?早就又满上了一杯喝起来,家晖也没有拦我,但眼前的家昭家晖,不知为什么开始有些模糊,我眨眨眼睛想看得清楚,却觉得有滚烫的液体滑下我的脸庞。
“徐沐?!”家昭家晖满脸惊诧地望着我。
“啊?哦,”我想起还没有回答家昭的问题,“怎么会是因为我呢!真是!”皱着眉头看着家昭,好像他是个一无所知乱说话的孩子,“现在好啊!债也还完了!一身的轻松!”
“你别喝了!”家晖伸手过来抢走我的酒杯。
我有些委屈,“不多!以前我喝了多少你也没这么小气啊!”我生气了,拍着桌子,想去抢回来,却被家晖趁势抱在怀里,“徐沐……”家晖这一声直撞进我心里,我老实地让他抱着,偏着头,看到家昭叹着气默默离开。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维岩他……”家晖犹豫着开口,接着说,“算了!来,我们不管他!徐沐,你需要休息,我领你去房间。”
家晖扶着我走,走在熟悉的走廊里,我发现自己其实清醒得很,跑到这里来借酒装疯,不过就是因为自己想醉而不得,想任性妄为却没有理由,像个鸵鸟,想找片沙子把脑袋埋进去不听不看却找不到……到最后,还是……
家晖示意小弟打开房门,“来,进去好好睡一会儿……”
站在房门口,我苦笑出声,“家晖,你说得没错,到头来伤了心还不是要你来照顾我?”我抱住家晖,用力拍打着他的后背说,“不过这一次,我也要有些骨气,我能自己照顾自己,我不能再依赖你,今天我本不该来找你们,对不起……”说完我推开家晖,阻止了他要上前扶我的双手,冲他凄凉的一笑,自己跌跌撞撞地进了房间,倒在床上……
第 74 章
电视里播报着财经新闻,我边听边缓慢地收拾东西,一会儿拿出来,一会儿放进去,我有得是时间。这几天我出奇的平静,但心里却十分地不安,理智告诉我接受这一切,但委屈和愤怒却像深埋在火山里的岩浆,不断在寻找出口喷发,我想离开这里,到一个可以自在宣泄的地方去,只是还没有想好去哪里。
李维岩很识趣,没有再打扰我。康平来过电话,说愿意将股票以合理的价格转让给李维岩,我说了谢谢,要他直接跟李维岩联系。这些天新闻里都在总结、盘点庄氏和金宝的遭遇战,所谓的分析师将一场混乱的应战分析得头头是道,我时不时地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口若悬河的人们发笑,看来有些偶像和楷模就是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地侃出来的。
耳边是电视的聒噪,我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摊在地上的各种东西,不知什么时候,家当竟然有这么多了,是财富,也是负担。忽然想起当年从北京到新加坡,手里不过是半箱衣物,衣服里包得都是自己喜爱的玩物,正应了当年流行的一顺口溜,叫“家庭没温暖,社会没地位,事业没基础,爱情没着落。”到如今,还不是一样,多的不过是身外之物。家庭,我没有;社会地位,不过是个虚名;事业?根基都被挖的一干二净了;爱情……到头来却是个笑话。
拿起那天鬼使神差般收起的李维岩的离婚协议书,只有李维岩签的名字,李夫人够聪明,那时她连看也不看……为什么会收起来呢?也许那时已经预感到了今天吧!这是我,这段感情存在的唯一证据,即使只是个没有效力的法律文件……只是感情放弃了,还要证据做什么?没等我反应过来,“呲啦”一声,我的一双手已经将那张纸撕成了两半,看着毁掉的文件,一时间我有些发愣。接着撕下李维岩签字的一角,一点一点撕个粉碎……已经毁了,就不在意毁得更彻底些。
“叮咚!叮咚!”
正在发呆的边缘,门铃响了。我皱皱眉头,这个时候真的不想见人。去开门,家晖站在门外。
“你还好吗?”
我看着家晖,想笑、想说很好,但又无力作假,“不好。”我看着他说。
“怎么,不请我进去吗?”家晖先是一愣,接着故作轻松。我迟疑了片刻,让开门口,请他进去。
“不知道你的胃怎么样了,我带了点吃的来,一会儿……”他直奔餐桌,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转头看到我张扬了一屋子的东西,“你……你在收拾东西?”他看着我,一脸意外的表情。
我点点头,手里接着忙活,“是啊,很多东西应该整理一下。”
他走过来坐下,四处观望,看见我摊在地上敞开着的行李箱,脸色一变。“你要走?”
我看了看家晖,不知道该如何说明,“只是想出去逛逛。”
“你要到哪里去?”家晖问。
“还没想好。”
“什么时候回来?”
“回来?”我也第一次想到这个问题,如果这里是我的家,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但是香港、新加坡,我度过了多年的光阴,却没有一个地方称得上是我的归宿,如果回,也应该是回北京吧,那里好歹还算是我的家……
“你不想回来了是吗?”家晖“呼”地一下站起来,大声质问。
“我……”我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摇头,“不是,是我还没有想好。”
家晖看着我,神色落寞,“李维岩就那么好?没有他就会让你这么难过,难过到想一走了之?”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刻意回避,家晖如此直接地戳到我的痛处,让我有些难以忍受。“不是为了谁,是我想换个环境。”我皱着眉头,隐忍着。
“哼!”家晖冷笑,“你连自己都骗不了,还想骗我?”
我听着家晖的挖苦,想生气,却被更大的伤感压倒。在这场博弈中,也许我并没有付出太多,也谈不上伤心欲绝,但是尊严受到的损害却让我难以接受。现在,连家晖都可以毫不避讳地指摘我,巨大的失败感几乎将我淹没……
“被我说中了?你无话可说了?”家晖在一边叫嚣,想打破我的沉默。
我惨笑,“被你说中了又怎样?又不赢房子赢地。你得到了什么?我又失去了什么?”
家晖直直地看着我,眼神犀利,我躲避着,不与他对视。
“徐沐,你能告诉我,爱……是什么吗?”他的声音迷离。
我在回答他,也好像在回答自己。“爱?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怕受伤的话,就不要去爱,爱了,得不到,就要学会放手。有时候,接受这一切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可我已经爱了,从头到尾我都很清楚,但是学不了你,再痛也放不开!”家晖说着走过来,红着眼睛问,“你可以一走了之,那我怎么办?”他发红的眼睛里,是我从未见过的伤痛,“家晖……”
“我在问你,你走了,我怎么办?”
十几年了,当初那别扭的青涩少年、因为暗恋宁蓝而与我对头的少年、沉默寡言却知道倾听的害羞少年……家晖,早就长大了,而我却从未真正地考虑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需要我全身心去思考、去把握的事情太多了……
恍惚之间,家晖上前大力地抱住我,吻上我,把我推进房间,推倒在床上,“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