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不舒服吗?不需要我在这吗?”柳絮愣愣地问道,这陈珞怎麽说变就变,发生了什麽事?
“叫你下去便下去!”陈珞突然怒吼,吼得柳絮整个人全然呆住了,小小的脑袋瓜沈沈地低了下来,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著,抬头委屈地看了他一眼,便无声地朝外走出去了。
陈珞看著柳絮那失落的背影,心里更加心烦意乱起来,该死的!自从去了那求子庙,自从遇到了那白影一切事情都开始变得不顺心起来了!都是那白影的错!他到底什麽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的日子!
“官人……”陈珞心乱如麻地理不出半点情绪来,却听得李氏唤自己,他猛一抬头,便见李氏站在书房门口不敢进来。
瞧著李氏憔悴不堪的模样,他一声叹息,道:“夫人,有什麽事吗?”
“我……官人可否将你带在身上的金牌借我一看?”李氏犹豫著问道,刚刚她反复思量,有些事她自己亦觉得颇为怪异,难道是和那夜的白影有什麽关系?而最近自己的身子更是奇怪得可怕,莫不是──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要真是如她所想,她岂不是没得做人了?!
陈珞望著她真诚的目光与不佳的脸色,实在不忍拒绝,便将胸前的金牌取下,拿与李氏看。李氏看到金牌,当场整个脸色便刷了透白变得更为难看起来,整个身体瑟缩著朝後退了两步,死死地瞪著那金牌不敢往前半步。
“夫人?”陈珞仔细查探著李氏脸上的变化,她眼中的惧意十分明显,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这金牌是神赐之物,李氏为何如此惧怕?难道说真有什麽不干净的东西落在她身上?但是她又为何主要要看这牌子?
“我……”李氏对著金牌想看而不敢看,她亦想明白一些事,只是她还来不及细思,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听得陈珞一声唤,她眼前一片漆黑便失了知觉。
“夫人!”陈珞还在费思,却见李氏的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当下心惊地冲了上去,一声吼道,“来人!快去请大夫!”
14
李氏悠悠地醒过来,眼前恍恍惚惚的,突地便听到陈珞一声惊问:“你说什麽!”
她倏地睁大眼睛,便看到陈珞对著一位郎中打扮的老人板著一张脸,那神情严肃得有些吓人,出了什麽事了?!
“呵呵,恭喜陈老爷,陈夫人有喜了!已经一个月了呢!”老郎中不明所以地笑道,他亦是本地人士,自然知晓这陈老爷成亲多年而未得一儿半女之事,如今陈夫人总算有喜了,想必陈老爷是惊喜万分,而他的赏银自然是少不到哪去了!一张脸笑得布满了褶皱,只是他哪里知道,陈珞已经和李氏一个多月未曾行房,这一个月的身孕实在来得蹊跷!
大夫的话令李氏听得心惊,脸色不由地刷得更为惨白,说来巧合,前去求子庙之前,她亦已有好几日未和陈珞行房,而自求子庙回来之後之间这一个月,他们更是不曾同过房,这孩子除了是那白影的,自是不可能是别人的!而她更加无法隐瞒过去她曾被玷污一事了!心中顿时压了块千斤石,恨不能就此死过去,不必再面对陈珞!
陈珞的余光瞄到李氏已经醒来,心情又沈了几分,草草打发了老郎中,屋内便只剩下他夫妻二人,分外冷清,望向床上又闭上眼睛伪装未醒的李氏,他很想将她拉下床大声地质问於她这孩子究竟是谁的!
他猛地上前一步,恨恨地瞪著床上紧闭双目嘴唇青紫眼角尚挂著泪珠的李氏,踌躇了半日,他最终没能开口,狠然一转身夺门而出,再不愿面对李氏!
察觉到他已出去,李氏方缓缓睁开双目,陈珞的态度已经显然,这事情已经是明摆在那了,纵然她今日不必再面对陈珞,只是她始终还是要面对陈珞的,可是她又有何面目面对陈珞,倒不如现在就死了算了!
李氏一狠心,便从床上爬起,自一边的柜台内取了一把剪刀,就要刺入自己的胸膛,然而就在剪刀刺入胸膛的霎那,那剪刀居然猛地裂开,在瞬间变成了铁末,这是怎麽一回事?!她吃惊地瞪视著那一地的铁屑,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昏,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声音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之中盘旋著……
且说另一头,陈珞心烦意乱地离了房间,却没什麽地方可去,这被带了绿帽子一事他又能够找谁诉说?!说出去亦是脸上无光被人笑话之事!
烦郁地在院中踱来踱去,如今正值秋初,院中百花已经开败,绿叶渐枯,一阵风过却是残花落叶铺地,分外颓废,恰如他此刻的心境,心中积郁实在无处可发,泄恨地紧握拳头一拳捶在了一边的树干之上,蹭破了手皮亦无感觉,都是那该死的白影!自从遇到那白影所有的一切都变了样,他本风平浪静的日子却变得汹涌澎湃起来!
思及那白影,他突地猛然心惊,李氏出身大家,平日为人素来内敛,这麽多年来都不曾做出过什麽出格的事,更不要说红杏出墙了!推算下她怀孕的日子,正是去那求子庙之日,难道说她亦遭遇了那白影不曾?!
越想越觉得有道理,陈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太上老君之言又是何意?难道他所说的子嗣便是要自己给那妖孽养儿育女?!如果真是这样,他倒宁可一生无後!
心中的郁恨不觉又深了几分,他猛地又是一拳捶在了坚实的树干之上,而那手上的痛感却不能减弱心中一丝一毫的压抑!
“老爷,您怎麽了?!”柳絮虽被陈珞呵斥而退心中却觉得不踏实,又听闻李氏有了身孕,正要去找寻陈珞,便看到他在院中紧皱著眉头以拳击木,那手上已是流血却也不自知,他慌忙上前阻止,一把拉过陈珞的手,小心翼翼地检查著,心疼地说道:“怎麽这般不小心,都流血了!快进屋,我给你包扎一下!”
那怜惜的口吻不由地令陈珞一愣,对上他那双澄澈真挚的眼睛,他不觉有些触动,心中不知不觉少了些愤恨却多了几分无奈,微微叹了一口气,将手抽回道:“不碍事。”
“不管如何,都见血了!怎麽都要处理一下!”柳絮这一次却格外强硬,那双眼中的鉴定不容置疑,不由分说便拉著陈珞朝屋内自己的寝室走去,寻了些处理伤口的药便帮陈珞处理著伤口。
陈珞却是被他不同以往的强势给吓了一跳,这是他所认识的那个怯弱少年吗?!待到回过神来之时,便看到柳絮正细心地一点一点地洗去嵌入他肉内的树皮,那动作的轻柔仿佛将他当作人间至宝一般,令他心中猛然悸动著,那不曾有过的心跳感令他惊地抽回手来,一个不小心便划过了伤口,他吃痛地叫了一声。
柳絮立刻紧张地用力拉住他的手,那力道之大却不像是一个瘦弱少年该有的,自责地说道:“痛吗?都怪我不小心!”
“这与你无关……”陈珞瞧著那细巧的脸因为自己而露出担忧的神情,心情不知不觉竟有些好转,一种莫名的异样感冉冉升起在心中,只是他还没来得及细究这感觉,便突然感到眼前一片晕眩,整个天地都在不停地摇晃著……
15
“老爷──老爷──”陈珞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柳絮的喊声,他惊地挣扎著便打开了眼睛,就看到柳絮忧心忡忡的脸,他费力地站起身来,头还有些昏昏沈沈。
柳絮见他已醒,欣喜万分地笑道:“老爷,你可醒了!有没有觉得舒服一些?”
“……我怎麽了?”陈珞摇晃了几下脑袋,努力集中自己的精神,之前自己似乎一阵晕眩便有了一阵恍惚,然後……该死的!头又有些犯沈了,他的身子不禁朝後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还好柳絮手脚伶俐,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陈珞恍恍惚惚地由著柳絮抱著自己,柳絮的臂膀虽然不大,却很是温暖给人一股子窝心感,温润的身上散发著一阵一阵淡淡的馨香,那清新之味如春雨沐浴过的柳叶沁人心肺,更让他心情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不由地更加抱紧柳絮,不想再松开他的手……
“老爷?您没事吧?您先前晕倒了呢!”柳絮担忧地说道,细细的眉毛扭到了一起,让人不禁想要伸手抚平……
“老爷?”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不禁令柳絮吓了一跳,更是将他自己也大吓了一跳,自己这是怎麽了?!居然做出如此有失体统的行为!他猛地自柳絮的怀中跳了出来,瞪视著自己刚刚触摸到柳絮的手,自己真是越来越奇怪了!一向强健的他居然会无缘无故晕倒,更奇怪的是他刚刚竟然还想要倚靠在柳絮怀中就此不起来!自己怎麽会变得如此怪异?一定是那白影作祟!
哼!还说什麽过了七夜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还说什麽上天怜他赐他子嗣!一切皆是欺骗!只是将他的生活搅了个一团糟!若所谓的子嗣就是给那妖孽养育儿女,他宁可无子送终,也好过养个半人半妖得孽畜!
越想心中越是愤慨,陈珞不禁狠狠地抓住胸前的金牌,什麽太上老君!也不过是个骗人的主!猛然将它拉扯下来,泄恨地用力砸到了地上,“啪啦”一声分外的刺耳!
柳絮不禁吓了一跳,慌忙上前拾起那金牌,递给陈珞道:“老爷,这麽好的宝物怎麽要扔在地上?”
“哼!什麽宝物!分明是妖物!”陈珞冷哼道,纵然这金牌就本身而言确实是件好宝贝,但是这金牌来得蹊跷,谁知道中间有没有什麽猫腻!他被那白影已经害得够凄惨了,不想再与那白影纠缠不清了!
“怎麽会是妖物?!”柳絮显得分外焦急,正欲解释,却听得门外远近传来几声“老爷──”“老爷──”似乎府上的人皆在寻找陈珞,陈珞微微一皱眉头,便朝外走出去。
几个寻找陈珞的家丁见到陈珞从柳絮房中出来,都松了一口气,然而细究了一下他走出来的房间和紧紧跟在他身後出来的柳絮,互看了一眼,心中不由多了些想法,只是当著陈珞面,他们自是不会表现出来,见了陈珞便恭敬道:“老爷,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