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皇帝
作者:二月河
●中册● 雕弓天狼
48 游旧址睹景生感叹 见故人只为保平安
49 能回天自有回天力 叫狗儿何惧狗儿咬
50 混官场何妨做儿戏 怀忠心就难有自由
51 巡河务蛟龙困沙滩 防突变微服入军营
52 无牵挂放胆敢直言 有鱼腥引来众馋猫
53 三阿哥密室谋叛乱 马相国高楼分君忧
54 开封府官吏出丑闻 畅春园刀兵见寒光
55 马中堂悠然说风赋 隆老舅情急动杀机
56 十三爷谈笑解兵危 廉亲王强词遭黜斥
57 居檐下怎敢不低头 盼情郎却是伤心果
58 眼欲穿望断行军路 心已醉傲然入京来
59 对酒当歌假戏真唱 见景生情前赴后继
60 廉亲王备酒安亲信 宝四爷一语惊探花
61 称名士偏遇大方家 探情人又见死对头
62 苏舜卿含冤归太虚 刘墨林暴怒斥禽兽
63 闹王府文士敢撒野 演阵法将军忘形骸
64 收兵权皇帝用心机 斥佞臣忠良敢直言
65 讨年檄犀利如刀剑 撤差令温暖胜亲人
66 急政务饿倒张廷玉 赐黄匣重托刘墨林
67 斥直臣刁钻又狠辣 降甘霖雷电施天威
68 戒急用忍圣祖遗训 欲擒故纵帝王心机
69 受重托再踏是非地 摆威风哪怕灾祸来
70 作威福何俱君主命 揭丑事惊慑佞臣心
71 雪沉冤巡抚动酷刑 焚元凶池鱼受诛连
72 不吃黑就是好师爷 说假话岂能骗皇上
73 运匠心密谋除奸事 吹凉风盼望揭帖来
74 隆科多抄家惊大帅 汪景祺鼓舌说乱臣
75 刘墨林长笑赴国难 乔引娣清歌别夫君
76 识大体保得全身退 留奏折不忘报友情
77 年帅痴奉召进京来 张相智笑谈夺兵权
78 帝心变难坏大将军 责言切惊煞岐路人
79 釜底抽薪天威难测 重金赠友未雨绸缪
80 想当初何不自收敛 至如今后悔已迟了
81 乔引娣遭难坐囚车 贾道长作法惊四座
82 李总督救助落难人 黑嬷嬷制服甘凤池
83 端木郎痴情受折磨 乔姑娘正容入御园
84 乔引娣冷面对君主 雍正帝抑怒说乱臣
85 十三爷困厄马陵峪 贾道长显能军营前
86 抢位仇尚且可忍受 夺妻恨如何能罢休
87 冰雪天君臣诉衷曲 烈火中恋人情更浓
88 引经典皇心难改变 说前事兄弟再联手
89 隆科多夤夜索玉牒 八王爷入宫探皇图
90 李巡抚坐堂审冤案 黄臬司当场出丑闻
91 是清官就得遵皇命 进考场不能说姓秦
92 想当初两人同落难 看今日水火不相容
93 当大人就得是乌龟 盼折桂岂能无德行
四十八回 游旧址睹景生感叹 见故人只为保平安
田文镜一夜未曾合眼,拖着沉重的步子,疲惫不堪地回到签押房。刚刚坐下,那位钱粮师爷张云程就过来说:“大人回来得正好。藩司车大人来拜会您,我们回说您不在,他又不肯走,如今正在西花厅里候着呢。”
“他说有什么事么?”
“没说。”
“请!”
今天的田文镜若与昨日相比,简直是换了一个人。别看他夜里在雍正皇帝面前挨了训,可皇上的话里,不也透出了信任和器重吗?不也说了“朕只要这个绝不宽容”吗?有了皇上这句话,他田文镜谁都不怕,更何况这个他的下属藩台车铭?
他的这个变化只有他自己知道,车铭却无从得知。田文镜刚刚端坐在案头,就听车铭在外边笑着说:“田大人夜来辛苦,到这时才回来吗?哎呀呀,大人如此关心百姓疾苦,栉风沐雨,连夜巡河,真让我辈惭愧呀!”
话到人到,可他走进来一看,哟!风头不对呀。田大人袍服端庄,正襟危坐在堂上,身后四位师爷侍立,两旁衙役站班,因熬夜而显得憔淬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车铭是个聪明人,马上“啪”地打下马蹄袖,行了下属参见上司的廷参之礼。心中还一个劲儿地纳闷:哎,田某人这是和我闹的什么玄虚?
田文镜抬手一让:“车兄请坐!”回头又高喊一声,“上茶!”
车铭不敢大意,接过下边呈上来的茶杯,又乘机向正中踞坐的田大人偷愉地瞟了那么一眼。车铭此人,五十多岁,头发都花白了。他从十八岁进士及第至今,已在官场里混了三十多年。从知县一步步地升上来,而且一直是干着肥缺。用他自己的话说,“这全托了八王爷的福”。但他心里仍是不满,因为藩台和巡抚之间,虽然只有一步之差,却是咫尺天涯。藩台是“方面大员”,而巡抚是“封疆大吏”。可就是这小小的差别,他却得屈居人下,看着人家的脸色办事,为什么自己就升不上去呢?他想来想去,也找不着原因。就说眼前的这位巡抚大人吧,几天前,还因筹款的事儿在自己那里,又是恳求,又是叫苦,谦恭得让人发笑。两日不见,他怎么会这样托大了呢?
他这儿正在琢磨,田文镜在上面打着官腔开口了:“让你老兄在这里枯坐久等了。你要见本抚,为了何事呀?”
车铭不愧是老油子,这场面他见得多了。官场里不就是这样嘛,宦海沉浮,哪有什么定规呀!他轻咳一声,正容说道:“回巡抚大人,河工所需的三十九万两银子,已经如数拨了出去。本省学政照会藩司,说他已接到朝廷谕旨,乡试在即,要各省早做准备。可是,开封的文庙和书院这两处,却因年久失修,昨夜又遭暴雨,已经泡塌了十几间房子,其余的也岌岌可危。万一秋试时坍塌下来,砸坏了几个秀才,那可就是担戴不起的责任了。我算了一下,修复这两处,大约要五万银子。可我们藩库里的银子,又一两也不敢动。所以卑职才来请见抚台大人,请示这笔银子要怎样出法?”车铭一口气说完,抬起头来直盯盯地瞧着田文镜,带着一副“看你怎么办”的神气。
田文镜心里有底,十分从容地说:“哦,这事你不是已经给本抚来了咨文吗?我早已拜读过了。据我看,山东赈灾和拨款购买漕粮的事并非急务;年大将军所要的军需,原来就是备用的,现在既然打了胜仗,就更可以缓些时日了。文庙和书院的事,不能误了,五万也太少了些,就给他们七万吧。另外,河工上也还缺银子,你再拨出个三四十万,大概也就可以了。”
车铭大吃一惊:“这个嘛……抚台大人,我这里有银子不错,可都是咱们河南不能挪动的,是户部存在这里的呀!您先头已经用了三十多万,还不知上头答应不答应呢,哪还敢再用。年大将军过境时,没有个十几万,恐怕也下不来。这样粗粗地一算,刚刚拉平了的亏空,一下子就少了近百万。朝廷如果怪罪下来,谁能担当得起呀!”说完,他一眼不眨地看着田文镜。
“你放心,这当然不要你来承担责任。我既为本省巡抚,河南的军政、民政、财政、法司,全都要一体照管。出了事,自然也由我来担待。”说着,回身取出笔墨纸砚来,提笔疾书,写好了一张条子,递给站在身后的张云程:“你拿去用印,回来交给车大人,让他遵照执行也就是了。”他一抬头,看见马家化走了进来,又说,“毕师爷,请你和姚捷先去见见马家化,就说我马上就召见他。”
站在田文镜身后的四位师爷看得眼都直了。他们跟了田大人不久,平日只知道这位大人,办事爽快,不辞劳苦,虽然说脸冷一些,可也并不武断。可他们瞧着大人今天这神气,竟像是有意要开罪车铭,而车铭是手握财权的人啊!得罪了他,不是要撵走财神爷,扳倒摇钱树吗?他们正想出来说句转弯子的话,田文镜却对着瞠目结舌的车铭开言了:“至于年大将军过境之需,似乎更用不了那么多。年大将军是位儒将,他当然懂得什么叫‘秋毫无犯’。他已经有了兵部的正当军需,从河南过一下,无非是宴请他一次罢了,怎么会要那么多的银子?”
车铭可真急了,他也有心想让这个二百五的巡抚栽个大跟斗。他接过张云程递过来的单子,看也不看,就塞在袖筒里说:“职藩谨遵宪命。不过,卑职诚心地奉劝大人一句,河南是个穷地方,银子来得不易呀!为追此亏空,抄了三十多人的家,逼死了四个县官。年大人当然不会向我们要银子,他带的那三千多人,就是吃最好的酒席,也不过化用两万银子罢了。我一定遵照抚台大人的宪谕去办。”
师爷里的吴凤阁,听出了车铭的话外之音,忍不住插言说:“中丞大人,您刚才说的银子,眼下还用不着。河工上的钱还没用完呢,等用时再提不迟。年大将军过境前,上边甘肃,陕西幕府里咱们都有熟人,知道消息早。他们怎么办,咱们依例照搬也就是了。”说着,悄悄地向车铭递过一个眼色,两人眼光一碰,又迅速躲开了。
田文镜似可似不可地说:“好吧。车兄,你还有别的事吗?”
车铭笑容可掬地说:“其实,下边这事说不说都没什么,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河道上的汪家奇接到宪谕说,他的差使已经撤了。大人说他擅离职守,其实是个误会。他昨晚上被我传去商议河防上的事,并没有在家。此人干练老成,又是多年的老河务了,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突然换上新人,怕要误事的。至于武明嘛,自然也不能委屈他,铸钱司还少一名司正,也是上上的肥缺。我的意思,就把武明补上去,这样,岂不就两全齐美了吗?”
田文镜沉着脸一直听完,却不置可否地说:“哦,我知道了。老兄道乏吧。”说着就端起了茶杯。清代自明珠当宰相以来,官场里说话,所谓献茶,只是摆样子的。不论是主是客,只要一端茶杯,就表示话已说完,“情尽余茶”了,这就叫“端茶送客”。下边的人都懂这规矩,一见巡抚大人端起了茶杯,不用招呼,就一声高喊:“送客了——”你不走也得走!
眼看着车铭走出花厅,田文镜回头又问:“那个李宏升回来没有?”见没人言声,他又下了严令,“去,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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