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的青春(雪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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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青春(雪克)-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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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奸们啧着嘴,伸着脖子向门外望着。这时王金庆从门外走进来,一进门跺跺脚,把带血的皮鞭子往旁边一扔,一耸鼻子大声地说:“真他妈的没意思,八路不是人,打他半天简直跟打木头一样。” 
  窦洛殿让他坐下说:“恐怕打的人太多了吧,先生!”王金庆闪着狼眼,喝下一盅白酒说:“什么?多啦?不多!中国人全是不打不拉屎的奴才,都该死,简直是应该鸡犬不留!奶奶的,我一见中国人就生气,连他妈你们在内!” 
  窦洛殿眯缝着眼哼了一声说:“所以你连祖宗都不要了,加入了日本国。” 
  维持会长张书生不住地点头,不停地向每个人陪笑,光怕得罪人似地,说:“敝国真是不行,真是不行!……” 
  王金庆撕下一条鸡腿,一面嚼着冲窦洛殿嘿嘿一笑说:“我们两个是骂出来的朋友。不错,照你的说法,就算我是坏人,也总比假装好人的家伙们痛快吧?而且站在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立场上说,这正是忠勇可嘉。游击队小子们差点把我毁了,我还不能狠狠地抽他一顿解解气吗!” 
  特务韩小斗插着腰一翘大拇指说:“除了王二爷,要是别人怎么也跑不回来了。二十多个游击队员,王二爷连手也不用,就像虎入羊群一般冲出来了。真算是干家!” 
  大家都跟着奉承起来。王金庆一脚踏在凳子上,哈哈地笑道说:“游击队几个毛孩子算个屁!他们还得见识见识呢。 
  竟敢来太岁头上动土。以后非叫他们尝尝王二爷的厉害不可!”说着一挥手招呼汉奸们说:“来,来,来,喝个痛快!” 
  王金庆在正座坐下,一群家伙乱七八糟地吃喝起来,呼五喝六地划着拳,一霎时杯盘狼藉,都吃光了。许多家伙嘴上都叼着东洋烟卷,喷的屋里臭雾弥漫,嘴里骂着难听的话。王金庆把一只腿架在太师椅子扶手上,十分细心地往烟卷里装上白面,仰起脖子来叼着,早有人划着火柴给他点着。他眯起眼睛使劲吸了一口,憋着气醉悠悠地把头仰在椅背上,慢慢地呼出一股腥臭的烟来。鼻涕流到嘴唇上,用手指抓了一下,闭着眼睛一甩,一下甩到伪联络员魏道恒的白胖大圆脸上,他皱皱鼻子,咧咧嘴没敢哼声,用袖子擦了去。王金庆随后把手往裤子上一抹,才掏出手帕来擦着嘴。吸着烟又咳嗽起来,憋的四方脸上青筋突暴,嘴唇发紫。睁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向魏道恒问道:“你们穷嘟嘟什么?”魏道恒摇头晃脑地说:“二爷,我们在说,一点也错不了,那天晚上咱们特务队挨伏击就是李铁带着手枪队打的。” 
  旁边立着穿漂白褂、留灶王胡的管帐先生卢三,凑过来说:“真是李铁,一点不假。真腻味,在城里那工夫,孙刚、李铁带着手枪队专跟咱们做对,差点没吃了他们的亏。咱们到这儿来啦,他又跟上来啦。不过活阎王孙刚没有来总还好一点。”说了往上翻着眼珠,摸着下垂的小灶王胡,装出一副军师气派。 
  王金庆厌烦地闭着眼一摆手。卢三摇着脑袋走开了。魏大胖子把脸凑到王金庆耳边说:“二爷还是搬搬家吧。李铁这家伙眼疾手黑,听说他那把子人,大部分都带过来了,正在捉摸你哩。” 
  王金庆一龇大金牙,哼了一声说:“废话,这会儿不像以前啦,我叫他姓李的脑袋长不了三个月。”王金庆嘴上虽这样说,心里其实虚怯,所以这些天来,他常在宪兵队里住。他眼珠一转,对魏大胖子说:“还是谈正经的,你那一贯道的事情怎么样啦?” 
  魏大胖子咧开大嘴一笑,凑到王金庆耳朵上小声说:“发展到十几个村啦。少的十来个人,多的三四十人。这次大扫荡,真顺劲,特别是妇女参加的多,有好几个村,连妇救会的干部也拉进来了。” 
  魏大胖子说着发现窦洛殿走过来听,咳嗽着停下来。洛殿凑过来,拿着一支烟卷,用手指弹了一下魏大胖子亮光光的秃头说:“操蛋!对个火。” 
  魏大胖子皱皱鼻子,无可奈何地把烟卷递给窦洛殿。洛殿吸着烟,听听他们不说了,回头使劲啐了一口唾沫,捋着大胡子,哼着打牙牌调子,匡浪一声,推开门到院里去了。 
  王金庆一摸上唇那撮小黑胡骂道:“真他妈的醉鬼!” 
  魏大胖子笑着说:“真是,这号人,也不死!啊,这个,二爷,我这些日子手头不宽绰,先给我点零花。” 
  王金庆挤挤眼睛掏出皮夹,满不在乎地掏出一叠老头票递过去。魏大胖子接着,连连点头致谢。王金庆带答不理的,越发显出十分慷慨的神气,一伸大拇指说:“只要干的好,跟咱同事,钱有得花!嘿嘿!” 
  说着进来个穿灰布大褂的三角脸小黑瘦子,忽闪着小牛眼睛,凑到王金庆耳朵边叽咕了几句。王金庆连忙立起来点点头。黑瘦子蹓出去了,王金庆向大家说:“新派来的警察署长齐光第来啦。” 
  大家一惊都立起来。旁边魏大胖子一心舐王金庆的屁股,嘿了一声说:“姓齐的算他妈的什么玩意儿,这个警察署长应该是咱们二爷的!” 
  王金庆咳嗽一声,指着魏大胖子申斥道:“你知道个屁!人家在咱们县是数一数二的大财主,这还不算,”他向四周望望,像怕人听见一样,把手举到嘴边上,小声说:“听说他还是蒋介石那边派来的哩。在日本那边又是天津宪兵司令部的人,弄不好小心脑袋!” 
  一席话说的那些伪人员像一群木鸡,伸长了脖子好半天缩不回去。窦洛殿嘲笑地眯着小眼睛,拖着鞋走过去拍了王金庆的肩膀一下说:“别把自己吓死就得啦!” 
  王金庆冷笑一声,凶狠地一撇嘴说:“告诉你们注意就是了,其实……” 
  这时穿堂门里,一阵拓拓的皮鞋声,前头一个穿黄军装的伪军,气势汹汹地走着,左手扶着驳壳枪木套,右手把穿堂门蓬地推开,直挺挺地立正在门边。后边来的是一个穿日本米黄军装、高统皮靴、戴金丝眼镜的长方脸大高个。真是一鸟入林百鸟压音,伪人员们溜溜地跟在王金庆后边,迎上去连连鞠躬不迭。齐光第冷笑着用蔑视的眼神,向他们扫了一眼。 
  王金庆殷勤地笑着一伸手说:“齐先生,屋里坐坐。” 
  齐光第洋洋不睬地说:“我马上要跟宫本去找渡边大队长。” 
  王金庆一面递过一支烟卷,划着火柴说:“有什么事,关照兄弟一声!” 
  齐光第吸着烟一笑说:“那是自然!”接着把手举到嘴边。王金庆慌忙把耳朵凑过去,只听齐光第小声说:“成立宪兵队和新民会,这次在城里商量过了,少不了你老兄负起一方面的责任哪!” 
  王金庆满意地笑着拍了两下手。齐光第摇摇头吸着烟向屋里看了一遍说:“还有,我在两三天内,把母亲接来,你给我找一处像样的房子,每天送一斤肉去,还有零花钱。” 
  “这是自然!”王金庆满口答应着。 
  张书生也连声说:“署长放心,一切照办!一切照办!” 
  齐光第点点头,用手指正正东洋小帽,扶一扶金丝眼镜,迈着大步向外走去。一开门正碰上王金庆的姘头水仙花往里走,和齐光第撞了个满怀。水仙花哟了一声,差一点跌倒,齐光第忙一把抱住她连连道歉。水仙花才想发脾气,一看齐光第那个样儿,立刻回嗔作喜,两只白胳膊扯扯那粉花纱旗袍衣襟,似嗔似喜地瞟着齐光第,笑了一声,立刻又尖声浪气地骂王金庆道:“干么!出来就不说回去,家里天塌下来也不管啦。” 
  王金庆连忙向齐光第介绍说:“这是我的太太。” 
  齐光第笑着说:“嫂夫人,好漂亮啊!” 
  水仙花一听乐的眉开眼笑,眼睛勾搭着,嘴里说着:“齐先生,千万到我家去玩呀!” 
  齐光第忙点头答应:“一定去道歉!”说着,两人还是恋恋不舍,眉来眼去。伪人员们都把脸看着半空装作不见。王金庆赶紧支应走了齐光第,拉着水仙花走回家去。一进院,水仙花不耐烦地冲东屋撇撇嘴,说声:“你爹个老王八等你哩。” 
  随后呸了一口,径自往北屋里去了。 
  王金庆心里既恼齐光第又怕李铁,他咬牙切齿,满腔怒火,光想杀掉所有的人才痛快。一听他爹又来找麻烦,正碰上了发作的对象。气冲冲地走到东屋,一看,他爹王老焕,一个干瘪高个老头儿,正坐在炕沿上叭唧叭唧地吸烟呢。王老焕一见王金庆进来,一举那小烟袋,摇晃着脑袋,撩撩浮肿的眼皮说:“等了你半天,老是不回来。” 
  王金庆哼了一声,哭丧着脸,瞪着眼睛撑着腰问道:“你又来干什么?” 
  老头子磕磕烟袋锅说:“干什么,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光顾眼前快乐,乡亲们可骂咱八辈祖宗。你这么六亲不认,连你舅都快打死了,自个村里也抓人要钱地闹起来。哼,这像话吗!这……” 
  王金庆一腔怒火正无处发泄,越听越恼火,指着老头子狠狠嚷道:“谁叫你来穷嘟嘟,你又跟八路通气啦,是不是?” 
  老头子也生气地立起来说:“通气不通气怎么样,前年要不是我托人弄脸,死求白赖地保你,也早枪决你啦!后来你偷着跑了,叫我担了多大不是!我这大年纪你不管,老婆孩子你也不管啦?我要问问你有没有良心,你打算怎么着?” 
  王金庆不等他说完,往外一挥手说:“滚!快滚!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老头子一听气炸了肺,骂道:“好,你个狗日的,连爹都不认啦,我这把老骨头豁给你啦!”说着一窜上来就抓王金庆的脖领子,说:“你给我滚回家去!” 
  王金庆一闪身挣开,左右开弓叭叭两个大嘴巴,打得老头子鼻口流血,仄歪两下,差点没倒下。老头子气哑了,擦擦血,摆摆手,转了个身,扒掉一块炕沿砖劈头向王金庆砍去。王金庆一闪身,砖投在桌子上,唏哩哗啦打碎了壶碗。王金庆拔出手枪,当一声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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