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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追杀的事情完结了,大当家也因为这一系列的事件和他的红颜分手了,为了一个承诺留在京城,和他的仇人留在同一片天下。
再后来,偶尔的不经意相处,大当家的仇恨渐渐的淡了,只余浅浅的一抹,到最后也便放下了。他们原本就是知音,却都固执己见刀剑相向,而今尘埃落定,世事变迁。
然而,他们可以将仇恨放在身后,小心翼翼不再提起,有些却不会。
当大当家准备和他的仇人知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时,那些被害得家破人亡的人却跑来算帐,一波又一波。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命,恍惚间那鲜血淋漓的世界又展现在眼前,两人之间隔着一条名为“仇恨”的河。
带着复杂的心情,大当家带着他的仇人知音一路逃亡,从南到北,由东到西,最后他们躲进一座大山里。
那座山高得几乎望不到顶,白雪皑皑几欲与天相接,那座山广阔崎岖,地形嶙峋莫测,成了他们的藏身之所。
一路上的追打逃杀,,两个人身上都带了不少伤,不想将来无关过往,只在这一刻存在。
那仇人知音伤得很重,尤其是他胸前被大当家的兄弟重创的那一道旧伤,更是让他连呼吸都会感觉到生疼。
躲在山洞里,洞外风声呼啸,夹杂着大片大片的洁白从眼前掠过,冰冷而决绝。干冷的空气缓慢而深刻的侵入身体。
漫天漫地的雪铺延开来,天地一片苍茫。
大当家凭借自身深厚的功力硬是留住知音的一口气,两人成了拴在一根上尚的蚱蜢。为了取暖,也为了不引起他的人注意,那个大当家便将他的知音抱在怀里,坦诚相对。
(………………河蟹时间……………… = = )
一时之间,天地岑寂,岁月无音。
过往纷繁而至,呼啸而过。
“大当家的,你后悔了么?”
那只留着半条命的人却不安分的挑眉轻笑,苍白的嘴角硬是勾起一抹邪肆,眼睛却清定明净的盯着他。
洞外纷飞的雪花淹没了他们的身影。
“……后来呢?怎么样了,他们就这样死在雪山里了?”
半晌没听到下文,顾惜朝羽睫微颤,眼还是闭着,只将头轻轻蹭了蹭。
“后来啊……后来他们奇迹似的在洞里找到两具尸骨以及疗伤圣果,一起出了雪山,那些追杀的人确以为那两个人都死了,最后大当家他们一起归隐了。”
戚少商长叹一口气,想换个姿势让怀中人靠得更舒服些,却不想那人已然入梦,眉宇舒展如画。
苍穹之上的烟花盛宴也已结束,黄|色朦胧的烟雾还在高空飘荡。
恍惚中,大漠酒肆,漫天黄沙,有一书生端一碟杜鹃醉鱼缓步而来,青衣黄衫,眉目如画,眼角眉梢肆意风流。
惜朝,不论怎样。
天涯海角有我追随。
天荒地老有我相陪。
天怒人怨,我,不悔。
惜朝,我不悔。
~完结~
撒花,最后感谢阿墨一把(amoeba应该是同一个吧?)的歌词~~
河蟹之谜:可能有人会怀疑为什么在受这么重的伤的时候还可以河蟹一把,我是以为已经到了生命快结束时两人之间若是什么都没有,以小顾的个性是不太可能的吧,那倔强的小孩往往在最后一刻才能面对自己的心。
至于后面的疗伤物品……我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挂了,所以借用老套的桥断,让他们在河蟹之后发现动作太大而触动了某些机关之类……
总之,就是这样了。
某小白的1001终于过去了……
行者无疆
一. 登场
自金陵口登船,舟行三日,已近入海。
江面愈发宽了。船舱中极目望去,只见苍茫茫一片水连着天,看似波涛不惊,实则水面下暗流汹涌。
百川归海,奔腾的大江到了这里,便犹河伯面对着北海若,只能望洋兴叹了。更不论江上一叶小小扁舟,摇摇晃晃的,于一艘出海的大船旁寻道而走,愈发显得小了去。
可那小舟上的药香味儿可不小,尤其一股安神醒脑的檀香,袅袅升起,直传入大船上众赤膊水手的鼻子里。
“哟嗬!莫不是翠云坊的小娘们儿来啦!”一个络腮胡张大了鼻孔使劲嗅着。
“妹子啊!哥哥在这里,阿要哥哥来暖被窝?”
“马老三,你的大屌今晚有地方住喽!”
“妹呀妹呀,我翻山摸到了你门前,一蹬上炕啊那个手脚没得闲~~~~”更有人扯着嗓子唱起了西北民歌。
“啪——”一声,小舟一震,似是船舱里有人打碎了什么东西。
坐在船头的老艄公忙低声向内道:“二位爷,这只大船也是三天前才停在这里,也不知是些什么人,瞧着怪凶的,还望二位爷先忍忍,别跟这土匪样儿的纠缠。”
“没错。你瞧这船头上打着大鸿商行的番号,他们又不知我们是谁,老王说得对,我们还是少惹为妙。”舱内一沉稳浑厚的男声传出来。
“谁跟你‘我们’来‘我们’去,你戚少商能忍,我顾惜朝偏生不能!”清亮悦耳的声音,亦是男声,却不及前一个低沉,并且显是有些怒了。
“惜朝,你又不是不知那大鸿商行的名头,你我此番游历,一路本是平平安安。再说人家水手常年在外不易,说两句粗话也是难免,你我都是大男人,也不必过于介怀。”
“戚少商,戚傻傻,你当我气这个?我气的是你的猪脑子!”
“………………”
“还每每讲捕快的故事,学也学不到人家一点!打着大鸿的番号就是大鸿的船啦?”
“………………”
——望天,捕快的故事,不就是我的故事么?我学我?
“你看看船上那群人,粗俗不堪,言语下流。而据我们所知,大鸿商行能在短短十年内崛起,本是由于管理严格组织严密所致,又怎会有如此粗鄙的水手?”
“………………”
“而大鸿商行根系天津卫,雇工大多天津或河北人氏,你听这些水手的口音,西北的,中原的,闽浙一带的乃至楚地的都有,这又是何道理?”
“………………”
“还有那几面旗子,折痕未平,一看便知是新做的,哪个商行会无聊到停一个地方就全部换新旗子?”
“………………”
“最关键之处,在于那船本身。你仔细看看,数数船舷两侧的炮孔数目。”
“那,你是说……”
“是,那根本就是一只打着大鸿的番号来修整的海盗船!”
二. 夺船
“老王,吃了这个,往回划!”
那大船上的水手见小舟去而复返,不约而同地吆喝起来。
悠扬的乐声响起,隐约看到一只素白的纤手搭在舱门的帘子上,微掀起了一点,里面似乎一个白衣的人影面朝内而坐,乌黑的直发柔顺地披散,空气中浓烈的檀香变成了若有似无的脂粉香……
水手们只觉魂飞魄散,齐齐集到船舷的这一边,本在船舱中休息的此刻亦跑出来凑热闹。
“美人儿,到哥哥这儿来……”
“娘子诶~~~~~”
“…………”
不多时,只见那些吆喝的水手们接二连三地倒下去。
“惜朝,还要多久。”小舟内白衣男子背对着舱门披散着头发坐着,忍笑忍得辛苦。
“快了。”青衣人则坐在一旁闲闲地弹着琴,一副看戏的神态。
又捱得一刻,大船上已全无声息,青衣人方站起身道:“好了。”随即熄掉龛中熏香,取下别在帘子上的假手,又替白衣人束好头发。
艄公老王只觉船身一晃,一青一白两条人影就立在了船头,然后嗖嗖两声,二人从船头拔地而起,一前一后,跃上了大船三丈多高的甲板。
“神仙哪!”老王后来跟人这么说,“八月十四到十六那三天我船上载过两只神仙!”
“哦?”听者摆出一副感兴趣的姿态。
“真的!那俩神仙从我船上一踩就一飞冲天!乖乖,那腾云驾雾的!”
“各么神仙长的是撒样子来?”
“人样儿呗!就是比人好看,尤其那个青衣的,乖乖,那小模样俊是俊的来!那头发竟是弯弯绕的,奇怪伐?可就是好看……还有那白衣服的,明明看上去一副小年轻的样子,可感觉着老沧桑的,年纪老大的……长生不老容貌永驻哇!你说阿是神仙?”
………………
………
戚顾二人上了甲板,将那些海盗都捆了,又将整条船都搜寻了一番,方将这二十余人一个一个丢到岸上去,又着老艄公报了官。
当然,这运人上岸之事都是戚少商做的,他知道顾惜朝嫌这些人脏。
——这人,虽是失忆了,可性子却是一点未变。否则他又怎会是他喜欢的那个顾惜朝?
“为什么要把人扔到岸上再报官?你想要这船?”戚少商道。
“我要老王那条。拿这条和老王换呗!”
“…………”
戚少商苦笑,喜欢那条小船,花点钱买下来便是。可不论什么事情,一到顾惜朝这里,就能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来了。
——他果然未变。
“我们的家业,可是有神仙保佑的。”
多年以后,当艄公老王的孙子已成了东海一带的海上霸主后,他这样告诉自己的儿子,“当年太爷爷只是江上一名小小艄公,某日渡了一青一白二位神仙到对岸去,二位神仙心中感激,便将太爷爷五尺宽的小舟点化成了那艘炮船!是以家中常年供奉着东方的青龙神君和西方的白虎神君……”(= =//)
三. 狼山
沿着江北岸顺着水流一路向东,视野愈开阔,浪愈急。
翌日黄昏,二人见船身摇得厉害,已然无法夜宿其中了,便停船靠岸,欲找家店投宿。
然而不同于江南岸的水村山郭绿草繁茂,隔了一条江,这北岸竟是荒袤的。二人极目四望,除了六座孤零零的土包山沿岸立着,不见一户人家。
正踌躇间,身后恰有鹤发老翁摇着条小渔船经过,戚少商忙上前拦住了。
“此地已经是入海口了,再向前行便是东海……”
“此地名唤通州,五代前还沉在海底,也是隋唐年间才由这江挟了上游的泥沙冲积而成……”(注:此通州地处江苏,非北京的那个通州)
“此间居民寥寥可数,且多是朝廷流放于此的重犯后代,间或还有西渡而来的倭子,是以民风与上游的金陵扬州不尽相同,甚是彪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