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上前扶起云瑾笙走入偏殿,云瑾笙蓦地回过头去,“今天谢谢你。”语气一如既往地客气疏离。
黎融墨举步欲离开房间,舒子羽道:“谢谢你。”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需要别人来谢,舒子羽你终究还是要放手的,其实你心里也明白,她真正爱的人是我。”黎融墨的语气非常地笃定、自信,这样的自信确实让舒子羽很难受。
温热的水浸上如玉的肌肤,云瑾笙闭上眼睛,这几天发生的一幕幕都在云瑾笙的眼前闪过,却怎么也想不起以前的事情,唯一有记忆的便是初见黎融墨的那日,他握着自己的手把匕首刺进他的腹部,曾经相似的一幕出现过在她的脑海中,不过那也只是一瞬而已,甚至都看不清另一个人的脸,不过云瑾笙直觉那人应该是他,自己跟他以前究竟有着怎样的瓜葛?
那雨依旧淅沥沥地下着,舒子羽见到云瑾笙平安回来,也赶回圣使殿去处理善后的事宜,毕竟这么重要的祭典给毁掉了,总是要给族人一个交代的,云瑾笙沐浴之后,走出房间,回廊里吹进了细雨,打湿了木栏,荷花上雨露晶莹,时而顺着荷叶落下在水面上荡起涟漪。
莲步轻移,裙摆摇曳,云瑾笙在一间房间门前停下脚步,屈起纤细的食指轻叩门扉。
有脚步声传来,寒松打开门,也是一愣,“瑾笙公主。”
“方便进去吗?”
“当然,公主请进。”寒松恭敬地让开。
“瑾笙。”柳慕语站起身迎了上前,“你没事吧?”
“没事,今天的事多谢你们了。”竹青已经跟自己说了,是他们几人帮着无名把母妃平安带回来的。
“云瑾笙,你跟我这般客气,我还真是不习惯。”林安风依旧一副风流公子的模样。
云瑾笙自怀中拿出那枚玉佩递到黎融墨的面前,“这应该是你的吧,物归原主。”
黎融墨目光微敛,并没有看向云瑾笙,语气淡淡的,让人听不出情绪,“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对了,这把匕首应该是你的吧,也还给你。”云瑾笙把玉佩放在黎融墨手边的木桌上,随即拿出那把精致的匕首递到林安风的面前,林安风却没有接过,“瑾笙公主这是要跟我们断绝关系啊。”语气中不无讽刺。
云瑾笙表情微变,把匕首放在玉佩的旁边,看向坐着的黎融墨,“你的伤应该也已经养好了,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你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黎融墨站起身走到云瑾笙的面前,“除非你跟我一起回去。”
“回去?”云瑾笙一怔。
“对,回去,云昭国才是你的家,那里有你所熟悉的一切,你要守住的你父皇的江山,还有你疼爱的弟弟,这些你都要放弃了吗?就算不为了这些,难道你不想看看你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吗?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瑾笙,那里才是你的家。”黎融墨抚上云瑾笙的青丝,语气温柔带着诱哄。
“可是我不能离开这里。”被黎融墨的声音干扰,云瑾笙的思绪有些混乱。
“为什么?”
为什么?云瑾笙思索,因为这里有娘亲、有羽哥哥、有静姨、还有那个为了母亲还被关在禁地的上一任圣子。
“瑾笙,我们可以带着你的母妃一起回到云昭国,我想你的母妃一定也很想回到那里,因为那里埋葬着她最爱的男人,那里是她生下你的地方。舒子羽他的野心是掌控整个缪水族,瑾笙,你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阻碍。就算抛开这些,瑾笙你愿意一辈子就待在这里吗?”
“可是,那个男人怎么办?”云瑾笙脑海中纷乱复杂。
“哪个男人?”黎融墨疑惑。
“那个叫杨尘远的男人,上一任的圣子,他为娘亲扛下所有的刑罚,我们不能就这样一走了之。”她承认,黎融墨刚刚说的那些,她确实都有想过,那个她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她很想去看看,可是心中总是有太多的顾虑。
“他还活着?”黎融墨皱眉,他记得在云昭国的时候,岑希帆曾经说过,如果圣女不能嫁给圣子,那么圣子也是要被关进禁地接受惩罚的,来到缪水族之后一直没有听到关于上任圣子的消息,他还以为上任圣子已经死了,没想到那人一直被关到现在。
“这些年都是他在替娘亲受刑,这件事娘亲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所以这种时候,娘亲是绝对不可能离开的。”
“那我们就把那个男人救出来,不就好了。”林安风语气清淡,仿佛是一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云瑾笙摇头,“事情没有那么容易的。”
黎融墨双手抚上云瑾笙的肩膀,“如果我们能帮你救出那个圣子,你愿意跟我们一起回云昭国吗?”
柳慕语也是上前说服云瑾笙,“瑾笙,你就跟我们回去吧,你不知道小皇帝,也就是你的弟弟他有多想你,还有啊,我已经跟于泽博说过了,如果你不回来,我们就不成亲,你忍心看着我们这样吗?”
“说不定,回到云昭国,你见到熟悉的人,就能记起以前的事情了。”林安风把匕首重新递回到云瑾笙的手中。
云瑾笙低下头,“让我再想想吧。”
看着云瑾笙走出房间,黎融墨兀自把玩手里的玉佩,指腹轻轻拂过上面的纹饰,没想到这枚玉佩竟然有被退回来的这一天,但是迟早有一天,他会让瑾笙再次心甘情愿地收下的。
细雨如珠帘般落下,云瑾笙走到顾斓雪的房间,侍女都被屏退门外,云瑾笙想是娘亲心情不好,今日姨母的那番话对自己的震动也是不小,更何况是娘亲。
071 回到云昭国
雨水顺着廊檐滴下,雨雾迷蒙,让人看不清远方,一众青衣侍女守在房门外,携着雨水的微风偶尔掀动侍女的衣角、裙摆,那些侍女仿若完全注意不到,只是微微低着头恭敬地站着,屋里静悄悄的,她们想要窥听只言片语也是无法。
云瑾笙从内室中走出,外间金丝炉里燃着宁神香,香气袅袅,可是云瑾笙的心中却是无法安宁,迈步走出房间,门外的侍女皆是俯身下拜,云瑾笙轻应了一声,便是匆匆离开。
细雨连着下了几日,却丝毫没有放晴的迹象,而在这几日中,缪水族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对于缪水族来说,今年仿佛是个受了诅咒的年头,所有不好的事情都一起发生。
这一夜子时,夜色黑暗,丝毫不见任何的灯火,几人穿行在泥泞的小道上,眼看着前方就是出口,几人却是蓦然停住了脚步。
云瑾笙微微抬起头,黑夜中看不清舒子羽的脸,依稀可以分辨出轮廓,“羽哥哥,谢谢你,还有,抱歉。”自己这么一走了之,却给羽哥哥留下这么一大堆烂摊子。
舒子羽抬手的动作稍有迟疑,不过最终还是捏上云瑾笙小巧的鼻子,“傻丫头,你何须跟我说这些。”虽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是云瑾笙却听得出来,他嘴角应该是带着笑意的,这个决定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对是错,但是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就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羽哥哥尽管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我身上,出了缪水族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能够找到我。”
“这些事情你就别操心了,我自有办法给他们一个说法,你,自己小心一些,如果……”舒子羽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黎融墨,却没有说下去,只是抚上云瑾笙的肩膀,传递着他心中的不舍,“行了,你们快走吧,被人发现的话,就走不了了。”
黑暗中,两个男人相互交换了眼色,均是心照不宣,走出阵法,岸边停泊着一艘早已准备好的船,几人正欲上船,但是黎融墨的脚步一顿,寒松会意,也是全身戒备起来,无名此时扶着重伤在身的杨尘远也是警戒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竹青则是紧跟在云瑾笙跟顾斓雪的身后。
舒子羽眉头微皱,难道是有人泄露了消息?黎融墨等人正等着对方先出招,不过没想到听到的却是熟悉的声音。
云瑾笙诧异,“司徒映寒?!”
黑暗中船上人影一闪,司徒映寒跃至几人面前,“我要跟你们一起离开。”
“司徒圣使,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事。”舒子羽怎么也没想到司徒映寒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她会要求跟瑾儿一起离开缪水族。
司徒映寒摸了摸被雨水打湿的头发,语气淡漠,“圣子,我走了对你只有好处,而且临走之前我已经给家人留书一封了,绝对不会怪到你的头上,而且我走了,也更有利于你实施你的计划,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缪水族都要听命于你,圣使殿应该很快也要不复存在了,到那时你想做什么,都没有人能拦得住你了。”
舒子羽沉默片刻,“如果你已经想清楚的话,我不拦你,要不要带你一起走,你还要问瑾儿他们。”
“那就一起走吧。”既然司徒映寒已经决心离开,那她们能够同行也不错,更何况她懂医术,杨尘远还有重伤在身,有她在,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上船。”黎融墨抱着云瑾笙的纤腰跃至船头,其他人也是相继上船,夜雨凄凉,云瑾笙看着那独自站在岸上的身影,心中只觉难受,愿羽哥哥尽快实现他的计划吧,而自己也要回到故土去找寻原来的自己,她相信,自己还会再一次回到这里的,也许很快,也许很久。
船身划动,水波荡漾,舒子羽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艘船越走越远,站在船头的云瑾笙一直在看向自己的方向,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是他知道她该是有些不舍的,但是这份不舍却不足以留住她要离去的脚步。正如岑希帆所料,这些日子自己每天都生活在恐惧中,害怕她哪一天早上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恢复了记忆,害怕她想起在木屋里的那一幕,如今瑾笙离开自己,这种担忧恐惧的日子却仍旧没有结束,果然是一步错,步步错,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跟瑾笙讲出那天的实情,可是那种会永远失去她的恐惧,让自己始终无法开口。
当她跟自己说她要跟黎融墨一起离开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没有丝毫的压抑,相反地,却似松了一口气一般,他有预感到最终瑾儿还是会离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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