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梓宏摸摸鼻头。「不是。我不是他们的亲戚,我比较像是他们临时的……保护者、监护人。」
难道这两名少年犯了什么错,不能由双亲监护,得由临时监护人保护?家家有本虽念的经,苦离决定不再追问下去,毕竟今天自己刚认识这两位少年,问了太过深入的话题,也许会误踩什么不该踩的地雷。
「呃……所以你这趟到台北来,是单纯地带孩子们上台北来玩的吗?是说,你怎么有我家的地址?我上次好象忘记留下资料给你……」
万梓宏抠抠脸颊,从中仔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一张皱皱的名片。
接过名片一瞧。原来是他以前为了推广业务,曾丢了一张名片到「山林小馆」里专门放名片、提供交换的坡璃杯中。
「不,没有,我当然没生气。我只是没想到……」
你竟会花这份工夫,大费用章地来找我。
朱苦离不知该高兴还是该烦恼。
几天前相遇之后,自己一直梦见过去他们在军队中的点滴,夜难成眠。费了好一番工夫才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今天却又要……破功了。
「万叔,你干脆就直接开口了吧?」一旁,冷面美少年忽然说道:「像你们这样不着边际地聊,要到什么时候你才敢问?反正行不行,一句话就瞭了,不用兜那么大的圈子。」
「怎么?你有事要找我商量吗?」
万梓宏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说:「呃……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一间屋子,难道都不会觉得很孤单,不想找个伴来陪吗?」
「你不会是又想介绍女孩子给我吧?」过去的痛苦经验犹在跟前,他有些无奈地笑。
「不是。我……是想说……唉……」
望着欲言又止、吞吞吐吐,一点都不像万子的万子,苦离不解地问:「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有什么事这么不好开口呢?你直接讲无妨。」
「他想问,我们可不可以借住你家一阵子?」冷面少年也看不过去,从旁插嘴说。
「什么?!」
「不行吗?不方便吗?我们三个绝对不会给你增加麻烦与负担的!你随便给我们一间没在使用的房间就够了,我们可以挤一下!」既然说出口了,万梓宏抱着必死的觉悟,转身朝着他,九十度地低下头恳求道。
「等等、等等……」
「拜托你,收留我们三人吧!」
这么重大的问题一下子丢过来,即使是平常思路清晰的男人,也不免陷入小小混乱的状态。他一边试图理清状况,一边想着该如何周全、圆满地帮上忙?
「首先……万子,你怎么会弄到自己无处可去呢?你不是有在工作吗?你是不是惹了什么麻烦,所以需要避避风头?是什么样的麻烦你得先告诉我,否则我不知道怎么做才能帮上你的忙。」
另一个千算百想也想不到的,是万子向他求助的方式,竟是要他答应让他们暂住一个屋檐下。这请求教苦离的头真是不疼也难。
万子,你是不是完全忘记那件事了?那你这个人还真……残酷!我不知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得被你吃得死死的。
你真狠——你就是不给我任何脱离「单相思」处境的机会就是了?
你、你、你——你存心要考验我的人性就是了?
知道万子有困难,他是一千个、一万个愿意帮助他。但是要同住在一起……这种恶魔的考验,教苦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
「……喂,万叔,人家问了这么多为什么,想必是不愿意让我们借住,我看我们就别勉强人家了。起来吧,我们走人了。」冷面少年率先起身,淡淡地说。
万梓宏慢慢抬起脸,一双失望的眸子掠过了苦离。
「我只是想知道,如何才能真正地提供你们帮助?你会跑来找我借住,不可能没有背后的理由。你是欠地下钱庄的钱?或是在躲谁?我想弄清楚。拜托,万子,你跟我讲,我一定帮你到底。」
他缓缓地摇头。「我没有欠债,也不是在躲谁。很单纯地就是因为我失业了,所以失去了宿舍,又因为没钱,所以租不到我们三个人能住的房子。我们需要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我知道这样来找你很厚脸皮,我们不过是军中袍泽而已,而且已经退伍了这么多年——」
「不要这么说!」苦离怒道:「你顿时都可以找我帮忙,只要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我绝对会帮你!我知道了,我来帮你们找个住处,租金、押金我可以先借给你没关系,等你赚到钱,再还我就行了。」
万梓宏立刻否决。
「不,我不能用你的钱。本来我是想,如果住在这儿,我们还可以用身体偿还你,不管是拖地、打扫,总之一切动用到身体的劳力工作都由我们来做。如果是钱……我还不起,也不知道几时才还得起。就算你不在意,我也不想占你便宜。」
朱苦离试着劝道:「钱财是身外之物,我很乐于借给有需要的朋友,怎么说是占我便宜呢?你们和我一块儿住,会很委屈的,因为我家的房间都很小,所以你们在这附近租屋——」
叮咚!叮咚、叮咚~~
响个不停的门铃声打断了朱苦离的话。他不得不先去开门,以免左邻右舍都被那名疯狂按门铃的访客给吵醒了。
吐吐俏皮的舌头,柯豆蔻笑咪咪地说:「我不这样按,怕你会使出烂招,装不在家、不应门啊!……咦?客厅里有别人啊?谁,你的朋友们吗?」
「对,我有朋友来访,所以现在不方便让你进来,你先回去吧。」
「唉,可是你一直很忙耶,我好不容易才逮到你有空!不管啦,你要以人家为优先,不要赶我走啦!」皮皮地耍赖着。
「不行!你先回去!」厉色叱道。
「不,该走的人是我们。」
万梓宏和那两名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提着行李走到门前,每人身上还各背着两个大包包。
他有些落寞地笑了笑。「歹势,朱朱,不知道你有女朋友要来约会,打扰了你的约会时间,真不好意思。谢谢你的饮料,我们走了,掰!」
「喂,万子!你等一下!等一下!」
想也不想地,朱苦离大步追出门外,放着柯豆蔻一个人傻眼地站在空屋里,哀嚎着「那A安捏?」……
第三章
二零零零年 夏暑艳夜
最近朱苦离常作很不寻常的梦。
一个令他羞于启齿的梦。
有关「他」的梦。
梦境版本的「他」,与现实一样有着健美古铜亮肤,性感立体的显眼五官,饱满有致、挑逗人心的丰润双唇,以及一口皎白皓齿。唯一与真实的他略有不同的是,威武英挺的三分平头变长了,发尾覆盖住耳贝,也多了几点凌乱狂野的风情。
梦境一开始时,「他」总是衣着整洁,烫得平整的绿色制服合身地烫贴在精实的身躯上,系着腰带的瘦削腰身与紧俏的臀部裹在笔挺的深色长裤中,塑造出干干净净、正统飒爽的男人味。
不过当「他」解开衣扣时,气氛又变了。
随着衣衫渐卸,「他」漆黑的眼瞳浮出一层薄薄潋滟水泽,勾魂地一瞥,让人无法不紧盯着「他」的手,在浅褐色的胸口上移动。当「他」暧昧地摸过军边胸口时,他的视线贪婪地吞噬着小小的扁平|乳尖,望着它在自己的视奸下挺翘起来的妖娆模样。
双肩一抖,衬衫终于从美丽匀称的臂膀滑落,「他」背转过身,揪住薄薄、白色半透明的紧身背心,一寸寸地往头顶掀拉,一寸寸地、吊人胃口地露出光滑美背上的双翼骨凹。
上半身终于完全裸裎之后,「他」伸展了下筋骨,让他尽情饱览了「他」金麦色、绷紧平滑的胸肌与小腹曲线。
再一会儿,「他」仿佛听到了他催促的心声,双手移往低低挂在腰骨上的腰带,喀嚓地解开擦得发亮的铜扣,抽离。
他吞咽一口莫名紧张的气息,凝视着「他」缓缓地拉下拉链……
通常到了这边,朱苦离会在罪恶感中清醒过来,梦境也随之中断。幸好是中断了,否则他不知道梦境中的自己几时会抛弃理智,化为一匹狂兽冲过去撕裂「他」的纯真,蹂躏「他」的美丽。
虽然我在梦中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而已,不过这种的……果然还是春梦吧?
不要说以男性为主角的春梦是他的头一遭,连春梦这种东西也是他第一次的经验。一到国高中,朋友之间好奇的话题总是与「性」脱离不了干系,他偶尔也会听到有关春梦的话题,当然知道它与现实生活中的「欲求不满」有直接关联。
所以他一直以为自己没作春梦表示他很健康,不需要靠梦境来发泄欲望——假使这套理论是正确的,那么现在会梦到「男人」的春梦,莫非代表他步入晚熟的青春期,突然间对男人萌发了兴趣?
……不、不可能的!
偏偏「潜意识」与自己脑中的「表面理智」唱着反调,夜复一夜的梦境,宛如一踏进去就出不来的泥淖,他越是挣扎就越是深陷在苦恼的状态中。
「苦力!」
「噢,好!」
急急忙忙地回过神,朱苦离并不是在作白日梦,而是不断地被身畔的万子所散发出来、干净清香的体味给诱得分了神。
为什么呢?别的男人的臭汗味只会教人退避三舍,可是万梓宏的味道……却能让他心荡神摇。
况且,不意识则已,一旦意识到了就没完没了。
从万子剪成平圆状的指甲、到光滑无比的下颚、藏在耳后根的一颗(可能连他本人都没看过的)小痣。
不自觉地,朱苦离越是不想去注意,就越是发觉到更多万子不为人知的小动作、小特征,而这些东西很可能到了晚上就会转战到梦境中。他就曾经作过自己舔着他耳后小痣的梦,也记得万子是怎样在他怀中瑟瑟颤抖。
……再否认也没用了,我正走在一条变态的道路上。
他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是女人,可是现在比起超级名摸主动对他投怀送抱,吸引力更惊人的,是「万子对我投怀送抱」。能够选择的话,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而这也说明了他的变态病,病得有多重。
「你怎么又发呆了!」
万梓宏伸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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